一位長鬍鬚的老頭子,不知道為何來到了這個小村莊。他以蹣跚無力的腳步撐到了黑白館的門前,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見這個醫館旁邊插著一根旗子,當中寫著「窮人就醫皆可免,富人就醫價更高」的字眼。這讓他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心。
一陣風咻咻的吹了過來,白旗上頭的布條也隨風不停的搖擺。老頭子用眼睛仔細地打量了這個醫館一下,發現這個醫館看起來不大,甚至還有點小。簡陋的門面和茅草搭出來的屋頂,讓人實在看不出它真的是一個醫館。而且,它看來不像會有人來光顧的模樣,竟然還敢在大門前大刺刺的掛著「本館休診七日」的牌子。
這醫館的主人究竟想不想賺錢啊?老頭子懷疑地想。
「咕嚕咕嚕─」肚子發出一陣的響聲,提醒老頭子已多日未曾進食。他用手撫了撫已消瘦的肚皮,眼前逐漸地呈現出一片黑暗。不一會兒,他虛弱的身子可不就是朝著地面倒了下去。地上的塵土一剎那之間微微揚起,再順著風勢越過了老頭子的身軀,瘦弱無助的老頭子,就這樣在這沙地上無聲無息地趴著。
老頭子昏倒後不久,一對出外遊山玩水的恩愛夫妻,湊巧在這時候回到了他們的家門前。剛回到這裡,他們就看到那位倒在地上的老頭子。
林芙蓉指了指地上的他,驚訝地向身旁的丈夫報告這事:「相公你看,有人倒在咱們家門前耶?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她的丈夫王大虎走向前去,伸出他的大手幫那個那個什麼人把了把脈,回答她道:「放心他沒死,這人只是餓昏頭而已,沒什麼大礙。」
聽了王大虎的說明,林芙蓉皺起柳眉,輕聲地問:「他……會不會是個乞丐啊?」看他衣服穿得那麼破爛又餓昏在這裡,就算不是乞丐也離乞丐不遠了。她搖不確定地搖了搖頭,不禁同情起這名不知名的老頭子。
「不管他是誰?先帶回我們的醫館再說吧!」
反正他們的黑白館向來照顧這些弱勢貧困者,再多照顧一個老乞丐也無妨。
於是,王大虎就將這個老頭子扛到了肩頭上,把他當作布袋似的扛回了醫館中。完全不知道他扛著的老頭子不是什麼乞丐,而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武林盟主─郝昂貴。
但堂堂的武林盟主,為何會餓昏在別人家門前,又為何身上穿得這麼破爛?這就是它奇了怪了的地方了。
「郝昂貴?」王大虎不敢相信地瞄了瞄他,再次問:「您真是郝昂貴本人?」
若他沒記錯,郝昂貴應該是當今武林盟主才對。
「對。」郝昂貴臉上黏了許多顆的飯粒,露牙一笑,牙縫中還夾帶著各樣的菜絲,看起來庸俗又土氣。
這讓王大虎更加不敢相信眼前這名老頭子,就是傳說中的武林盟主─郝昂貴。因為有誰不知道武林盟主這地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各樣有錢有勢的人無不想跟他搭上關係。既然如此,堂堂的武林盟主怎會像乞丐一樣餓倒在他家門前呢?
「敢請問,您就是武林盟主大人嗎?」
還是,只是個同名同姓的糟老頭而已?
郝昂貴難為情的抓了抓頭,傻傻一笑道:「嘿嘿嘿……好久沒人這樣稱呼我了,還真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您是武林盟主大人?」林芙蓉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看來也不太相信的樣子。
看他們這樣的反應,可讓郝昂貴有點失意。他垂著兩肩,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道:「看我現在這落魄樣,你們懷疑我的身份也不奇了怪了。」
東方君如看見郝昂貴失落的表情,可不就是舉起了他小小的手,大聲地支持他說:「我相信老爺爺沒有說謊。」
唉呀呀!這孩子竟然還幫他說話?真是越看越得人愛的小孩哪!
王大虎瞇起了眼睛,質疑地問:「那麼,為何武林盟主大人會餓昏在這?」
這總說不過去吧?
「呃……這說來挺丟臉的耶!」郝昂貴欲言又止了一下。他怕這個時候若說實話會砸了武林盟主這招牌。但因為看見王大虎那副要是他說謊就要對他怎麼樣的表情,他只好吞了吞嘴巴水,緩緩地道出實情來。
「因為我愛賭嘛!家產敗盡又負了債,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他兩手攤開,無奈地說。
所幸他總是用假名去賭錢,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他這位武林盟主是因為負債才潛逃消失的事情。而他的消失只是讓江湖上的人以為,他又跑去閉關修練武功吧?
「老爺爺真可憐。」純真的東方君如聽完郝昂貴的話,不禁同情地道:「竟然會窮到連飯都沒得吃。」
別同情因為愛賭錢而變成窮光蛋的人好嗎?王大虎實在很想這麼告訴兒子,但他只是不屑地瞟了那位武林盟主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東方君如抓起了王大虎的一隻大手,用以祈求的眼神向父親道:「孩兒可否向父親請求一事?」
「什麼事?」王大虎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可能讓這位無家可歸的老爺爺,住在咱們家嗎?」
郝昂貴驚愕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想收留他?這讓他又驚又喜地愣在一旁。而王大虎則是驚訝到眼睛睜得差點掉了出來:「你說什麼?」
「父親平日不是教導孩兒醫者仁心,要常行善救人嗎?現在有這麼一位需要幫助的人,我們不是更該出手相救?」
面對兒子那雙清澄澄的大眼,王大虎感到全身都不自在。他沒想到自己會有無法反駁兒子的這一天?經過內心的掙扎,他才勉為其難地點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道:「要他住在這有可能,但是要有條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