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發現夜明楓沒事後非常高興,沒人問他去哪了,只是關心他餓沒?傷到沒?……這一聲聲樸素的問候,問的夜明楓心中暖暖之餘又多了幾分酸意以及一絲因為欺騙而產生的愧疚。
不過讓夜明楓差異的是,這一次,父親竟然沒有吼他!要知道,往常晚回家一會都會被一頓狂吼,甚至挨上幾板子,但這次,父親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用著他那只寬大粗糙的大手,拉著夜明楓,挨家挨戶道謝後,緩緩往家走去。
望著這條黝黑寧靜的山路,以及走在身前的高大身影,夜明楓的心很酸,低聲叫了一聲:「父親。」
「嗯。」夜梟也一反常態的,沒有置之不理或者怒吼連連,而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但就是這一聲,讓夜明楓的心中聽到了一絲偉大的父愛!同時,一絲愧疚油然而生。
「對不起。」夜明楓輕聲道。
「下次進山的時候,讓陳晨那丫頭陪你吧。她挺好……」夜梟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夜明楓的歉意,然後輕聲說道。
夜明楓不想違背父親的意願,於是點了點頭。當兩人走到村口的時候,夜明楓遠遠的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寒風中,舉著火把遙遙觀望著什麼,那道身影夜明楓很熟悉,那是屬於陳晨的。
「早點回家。」夜梟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後,甩開夜明楓的手,拎著酒袋向另一條小路走去。夜明楓擦了擦鼻頭,心道:「這算什麼?默許談戀愛麼?」
隨後笑了笑,走向村口。
「傻丫頭,我回來了。」夜明楓望著陳晨,輕笑道。笑容很輕,卻很真,帶著一絲調侃,這是獨屬於特明豐的笑容。邪異中帶著一絲雲淡風輕的放蕩不羈。
「啊?……誰,誰說人家在等你了……」由於夜明楓在暗處,陳晨在明處,所以並沒有發現夜明楓來到身前不遠處,直到夜明楓出聲,陳晨才反應過來。頓時滿臉羞紅的扭捏道。
「哦,不是等我啊,那我回家了。」夜明楓裝作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往家走去。
陳晨見此,頓時急了,一把扔下火把,衝了上去,死死的拉住了夜明楓的衣角。夜明楓身體頓時僵住了,他知道,從陳晨放棄少女矜持追上他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淪陷了!轉過身,接著地面忽明忽暗的火把的火光,夜明楓看到一張清秀客人,卻充滿委屈的小臉。大大的眼睛中,含著一種叫做淚水的液體……
夜明楓心疼了,輕輕抬起手,為少女擦去眼中的淚。
女孩哭了,一頭扎進夜明楓的懷來,什麼也不說,只是悶聲哭著。哭的夜明楓心疼,哭的夜明楓悔恨,原本因為擺脫逆魂命運而產生的興奮,在這一刻全部消散了,去而帶之的只有自責與歉意。
力量固然讓人嚮往,但是,力量能換來這些純真的感情麼?夜明楓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歸來時,村民們樸實的笑容、父親寬厚的肩膀、以及懷中依人寒風中翹首期盼的目光。
在這一刻,力量不在是夜明楓追求的目標。在這一刻,夜明楓的人生規劃第一次清晰起來,用力量去守護這些值得自己珍惜的東西!
「天冷了,回家吧。」夜明楓輕聲對懷中少女說道。
少女搖頭以對,死死的抱著他的腰。
「已經後半夜了,當心起不來床,明天就沒人陪我上山采鹽巴了哦。」夜明楓調笑道。結果換來少女用力的一咬。
夜明楓笑了……就這樣,兩人靜靜的站在村口一動不動。
不知何時,火把熄了。
淡淡的月光下,少男少女相擁而立,傾聽著彼此的心跳……
當熙熙攘攘的人群返回村口時,陳晨忽然鬆開了夜明楓,滿臉通紅的望著夜明楓道:「我明天要上山采鹽巴。」
「我陪你。」夜明楓伸手去擦陳晨臉上的淚痕,陳晨立刻如同受驚的小貓一般跳到一邊,罵了一句壞蛋後,往家的方向跑去。
夜明楓望著陳晨那瘦小的背影,擦了擦鼻頭。隨後又逐一和歸村的叔叔阿姨們問好後,這才返回自家酒館。
這一夜,夜明楓再一次得到了來自老爹的按摩……
這一夜,夜明楓咬著牙,沒有叫出聲……
這一夜,父子兩睡在一個房間……
第二天,夜明楓起床時,發現父親已然起床了。桌子上擺放了一碗熱粥,還冒著熱氣,夜明楓見此,鼻頭微微發酸。
一口氣將粥喝完,路過父親的房間時,夜明楓看到,父親依然捧著母親的畫像,一動不動。夜明楓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最終歎了口氣,背上小背簍往大青山的方向走去。
「夢兒,兒子走了,又剩下你和我了。」
「昨天兒子失蹤了一天,我跟著擔憂了一天,那時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那麼在乎他……」
「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或許我該為他做點什麼。隔壁家的晨丫頭不錯,等兩個孩子再長大些,我會為他們操辦婚事,我想你不會反對的吧,那丫頭可是很可愛的……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說到這裡,夜梟語氣頓了頓,彷彿做了一個天大的決定一般,繼續道……
「我一直試圖阻擋他的腳步,可忽然間發現,有些東西我阻止不了,也無法阻止……」
「或許你是對的,他不應該受到太多的羈絆,不過我真的不放心他,他的體質……哎,再等等吧,我需要時間考慮。」
……
夜梟的話,夜明楓沒有聽到,如果聽到,他定然會發現,原來自己的小秘密,父親都知道!
「咦,晨丫頭,今天怎麼這麼早?」遠遠的夜明楓就看到陳晨站在村口翹首而立,在她的身後則是一大群半大小子。或是摔跤或是嬉鬧,好不熱鬧。晨丫頭被夜明楓這麼一問,頓時臉色有些發紅,不知該如何回答。
夜明楓沒來時還好,此刻真的見到了,一想到昨夜的事情,陳晨的小心肝就如同小鹿一般亂撞。
夜明楓見此,也不點破,轉移話題道:「二娃子,你們怎麼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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