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土地廟?」
李墨聽到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腦中一條線索猛地閃亮起來,而雙眉瞬間就是狠狠地一彈,緊緊盯住說話的這位仙河村村長。
「是啊,土地廟,怎麼了?」
看到眼中的這位大老闆突然間變化的表情,村長臉上立頓時也是湧出一絲詫異,語氣中滿是疑惑,
「我們吳江以前幾乎每個村裡都會建一座土地廟,請來土地神年年供奉,這都是老傳統了。不過那時候不是破四舊嘛,這土地廟就給一把火燒了。」
村長好心在旁邊解釋起來。
「燒了?」
這下不僅是李墨,就連旁邊看的有些不明所以的蘇恆道都有些瞠目結舌的味道,下意識的反問出聲來。
一把火把土地廟燒了?
就算是蘇恆道這樣的門外漢,也知道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過。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你這根本不是送,而是直接來個火化,那把火燒的還真是旺啊。
立即蘇恆道就將目光看向李墨,其中意味大致也是覺得問題出在了這塊地方。
「哎,那時候破四舊,什麼都是直接一把火燒掉。聽我老頭子講,當初村子一些老人是不同意這種不敬神的舉動的,要像其他村一樣請法師來辦個送神儀式,可最後抵不過紅衛兵一句話,直接就動手了。」
似乎有些受不了蘇恆道那詫異的眼神,村長訕訕的趕緊細說起來。
呵呵,原來是那場動亂埋下的禍根,那還能說什麼呢。
李墨在一旁聽得只能滿臉苦笑,心裡也同意蘇恆道的猜測,那工地上的怨煞多半就是當初那把火埋下的禍根了。
只是眉宇間仍舊有著一絲的懷疑,下一刻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這位村長,開口說道,
「恐怕不僅僅是燒了土地廟這麼簡單吧?」
「這個、具體的我還真不知道,那時候我還是老頭子體內的一泡液體咧。」
有些受不了李墨那冒著精芒的眼神,村長立即一揮手說道。看不出來,這位村長還有點那麼段子的天賦,居然知道自己的最初形態只是液體。
「要不我把老頭子叫出來,你們仔細問問?」
村長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兩位大老闆會對毀了幾十年的一座破廟感興趣,但就衝著旁邊站著的那位頂頭上級,眼珠子一轉立馬將自己老子抬了出來。
片刻後只見一位精神矍鑠、鬚髮皆白的老者拄著一根枴杖從屋內走了出來,雖說是拄了枴杖,但腳下步子一點都不顯得暮氣,很有些風風火火的味道。
「聽我娃子說兩位對當年我們村的那座土地廟有些興趣?」
一上前來老者不等李墨兩人發問,直接就開口問了起來。同時一對黃濁偶爾又露出精光的眼神一下子打量起眼前的李墨跟蘇恆道兩人來。
至於那位不算陌生的鄉鎮幹部,直接被這位老者華麗忽視。
見此蘇恆道將目光遞給李墨,示意這是李墨的專長,由李墨來發揮。
「準備向老伯問一下當年的情況。」
面對老者李墨顯得很是禮貌,語氣帶著尊敬地道。
「看來是報應來了。」
沒想到還沒等李墨發問,只聽到李墨這開頭一句話,老者神色間忽然變得無比感慨起來,滿臉愁苦的淒涼一笑。
「啊?」
李墨被老者的這副反應用的臉上一愣。
「小伙子,你是幹那一行的吧。」
不理會李墨愣在那裡的表情,老者一雙黃濁的眼珠中忽的閃爍出一道精光,透出一種看透世事的意味,意有所指的望向李墨。
緊接著不等李墨說話,自顧自解釋了起來,
「雖然小伙子你年紀輕輕,但身上有那一行人的那種味道吶。今天能找過來,想來是當初那把火的報應來了。」
好吧,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言語間裡裡外外都透露著一股有故事的味道,李墨這下倒是不急著問出口了,任由這位老太爺發揮。
「當年我的年紀應該比你這時候還要小一些,年輕人不信邪、無知無畏,又當上了那個年代特有的紅衛兵,一心只想著**、只想著破四舊。
當時村裡有一座土地廟,我那時候看隔壁村裡的土地廟都給拆了,一心要表現,於是跟大夥一提議當即就決定也把自己村的土地廟拆除。
只是大夥計較著這件破四舊的典型都被鄰村給搶去風頭了,我們為了表明決心於是就想著直接放把火燒掉,燒出個東方紅。」
說到這裡老者臉上複雜一片,最後化為一種濃濃的後悔表情,
「後來那個特殊年代撥亂反正結束了,再後來年紀大了,開始相信一些事了。哎,越想當初的事就越覺得會有報應。」
「報應倒不至於,不過很麻煩倒是真的。老伯,能帶我們去當初那個土地廟看看嗎?」
那個年代的遺毒遠遠不止風水靈異方面,就說國學傳承上,恐怕現在除了台灣地區國內的所謂國學都出現了斷層、曲解,一定程度上可以說中國五千年的國粹就是在那個十年毀去的。
對此李墨只能是報之以苦笑,也懶得去做憤青,很快就回到了正題上問道。
「幾十年過去了,哪裡還有什麼遺址,不過很多年前關於那土地廟的照片還真的有一張。」
老人說著不知從哪裡忽然就拿出了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一臉喟歎的遞到李墨眼前。
李墨接過一看,這張黑白照片上的景物顯得十分模糊,大概是因為當時的技術原因。而照片上呈現的背景,赫然是一座莊嚴的土地廟。
此時從照片上看去,似乎還能看到那一炷炷直往天上冒的香火,顯然當時的這座土地廟香火十分旺盛。
李墨關注的卻不是這一點,看著照片中展示出的地點,再跟剛才印象中的那工地周邊景物一結合,李墨神色立馬沉了下來。
毫無疑問,蘇恆道開發的那塊地皮建築物,正像李墨先前所猜測的那樣,是當年那土地廟的原址。
這下所以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
先前在那樓盤中出現的鋪天蓋地的怨煞,絕對是當年那尊土地神神廟被毀後產生的,直到今天不知什麼原因才爆發出來。
神仙地祇,遠古之時土地神正是天庭敕封的地祇之一,而且是最為普遍常見的地祇,能見度就跟咱們今天那些每年要考的公務員差不多。
事實上當今本來就是個信仰缺失的年代,有些事秉著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態度也無不可。
你不信它拜它人家也沒意見,但你去拆人家屋頂燒人家房子,誰脾氣那麼好還跟爹慣兒子一樣慣著你。
「恐怕不僅僅是一把火燒了土地廟那麼簡單吧。」
這時李墨忽然就想起前不久接觸到的那股沖天怨煞,心裡莫名的就再次升起一絲懷疑,當即有些狐疑的看向面前老人。
「哎,那土地神是泥塑的,後來我們眼見燒不掉,直接動手把那神像砸了。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那土地神的大腦袋被砸斷從神像上滾到一邊」
老人臉色訕訕,也不隱瞞,語氣中滿是一種悔不當初。
好吧,燒了人家的廟砸了人家的神像,地祇有靈,不生怨才怪。要是在天地之橋未斷天庭仍在的時代,恐怕立馬這整個村的人都要遭殃,遭受神怒。
只是近百年來神祇不顯,縱然這土地神有怨氣,也奈何不了這些年,只能自個兒憋著。
這一憋,終於是憋出事來了。
估計是當初那兩個民工無意間觸動了什麼,這地祇的怨煞之氣經過這麼多年的發酵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老弟,你心裡有什麼辦法沒有?」
這件事的原因總算是明白了,當即蘇恆道再次將目光落在李墨身上,眼中的希冀之色不言而喻。
「辦法?哪來的辦法?」
面對蘇恆道殷切的目光,李墨臉上頓時一陣苦笑,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
「這是地祇生怨,而且我估計那土地神的神念應該早就消散一空了,也就是說現在那股怨煞就相當於那位土地神臨死前的怨恨。
這除了憑借實力生生的去化解,幾乎沒有任何的辦法。」
「可關鍵是這股怨煞之力太強了,我連接近都接近不了,更別說化解了。這、這就是一個死局啊。」
說到最後李墨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十分鬱悶地說道。
「難道真的就這樣廢在那裡了?」
聞言蘇恆道頓時有些喪氣,又帶著一絲的不甘心。
「廢在那裡也不行啊。那地祇怨煞明顯是剛剛催發,要是真的等這股怨煞生出煞靈出來,恐怕要捅出天大的麻煩。而到時候,估計第一個倒霉的就是這個村子。」
李墨狠狠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語氣帶著三分糾結七分無奈地說道。
「啊?什麼!」
一聽李墨這話,旁邊還在自顧自後悔著的老者立馬跳了起來。只見老者臉上頓時湧出驚慌的神色,然後目光一下子就向李墨望來,
「小先生,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這個坎你可一定要幫我們村渡過啊。當年的確是我們不懂事,可禍不及全村啊」
老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甚至說到最後是聲淚俱下,滿篇都是哀求的話語。
見狀李墨連忙上前去安慰一通,直到最後李墨承諾一定會將這件事解決,才見老人情緒有些好轉過來。
「小先生,有什麼法子我們全村一定配合,只求小先生發發善心救救我們村。」
這是李墨跟蘇恆道兩人退出這位村長家中時老人拄著枴杖殷切送到門口說的最後一句話。
「老弟,現在怎麼辦?」
蘇恆道開著那輛邁巴赫,一副愁眉不展的看向李墨。
「哎,回去問問我師傅吧,這種棘手的事我也是第一次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