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老家並不在平江市。
而是相鄰吳江市一個偏僻的小鄉村,叫做清水村。
當初來平江市是坐的火車,這時買了車自然要自駕回去。
昨天從吳建輝那裡出來之後經夏胖子這麼一提,李墨第二天立即就想著要回去一趟。
不僅是因為那鬼胎的事情,還因為李墨真的有些想自己的師傅了。
一大清早起來開車行駛了三個多鐘頭之後,這時一處建築先得有些古舊的小鄉村已經清晰可見。
「李墨,你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啊。」
此時車上不僅李墨跟夏胖子,昨天回去後跟孫菲一說,這妞立馬就不看著生意了興奮的要跟過來。
村裡只有一條不大的水泥路,剛好只夠一輛車通過。
幸好這時另一頭沒有車開出來,要不然兩輛車卡在路中間就麻煩了。
李墨一直將車開到自家家門口不遠處。
主要是自己家門口沒有停車場地,更加沒有那麼寬的路直通自己家門口。
沿途有村裡人見到這麼高檔的汽車開進村來都是議論紛紛,眼尖的看到開車的李墨,立即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小墨這娃不是才剛出去了兩三個月嘛,連小汽車都買上啦。
「阿財叔,我師父呢?」
就是一座簡單的平瓦房,卻是李墨二十年來一直的記憶。只是此刻見到大門緊關著,李墨隨即就跑到隔壁問了起來。
「哎喲,小墨回來了呀。」
阿財叔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跟師傅大半輩子的鄰居,可以說是看著李墨長大的。
此時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李墨,阿財叔立即就將準備拿去生火的柴禾重新往地上一扔,滿臉驚喜的看著李墨。
說著更是不停將目光往旁邊孫菲幾人身上看去。
「嗯,想師傅了就回來看看,我師父呢?」
李墨臉上笑的很開心,阿財叔也是自己的親人,還記得自己從小就喜歡端著一碗白飯往阿財叔家裡跑,可勁的要菜吃。
「你師傅啊,月姑家裡的小閨女好像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月姑請你師傅去看了。」
阿財叔細想了一會說道。
師傅在全村人眼中很受人尊敬,因為村裡人都知道師傅有著厲害的本事。
但凡遇到一些古怪的事,乃至出喪娶親、良辰吉日,村裡人都會請師傅過去看看。
「我先去找師傅,阿財叔,等下我再來看您。」
聽見阿財叔說出師傅的去向,李墨立即跟阿財叔打了一個招呼後拔腿就向著村裡月姑家走去。
片刻時間,李墨帶著孫菲幾人已經來到了月姑家門口。
月姑家在幾年前新蓋了一棟兩層的小洋房,還帶著一個前院。這不知道讓村裡有多少人羨慕著,此時月姑家前院正圍著不少人。
撥開人群,就看見院中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穿著一件黃色陰陽八卦道袍,正站在院中一顆老大的槐樹下。
此時只見老者掏出一張黃紙快速折成一個小紙人,用一條紅繩繫住小紙人的腰。
然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根小竹籤,將牽住小紙人的紅繩另一端繫在了竹籤上。緊接著用竹籤刺破指端,見竹籤上沾染了血跡才一把將竹籤插在槐樹上。
做完這一些,老者口中又開始念叨了幾句。
之後就一直盯著竹籤跟那小紙人,旁邊圍觀的人們也緊緊的將目光盯過去。
「李墨,這就是你師傅嗎?」
人群中孫菲一雙眼睛落在正在忙活的老者身上,好奇的在李墨耳邊輕聲問道。
「嗯,是師傅從小將我養到大的。」
李墨盯著自己師傅的身影,眼中呈現出深深的一種感情。
「那你師傅現在在幹嘛呀?」
孫菲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老者,繼續問道。
「這叫『槐木取陰』,利用槐樹的陰氣做指導,查看宅中主人中了什麼邪,是不是身上真的帶回來了不乾淨的東西。」
聞言李墨輕聲給不明所以的孫菲幾人解釋起來。
就在李墨說話的空隙,一些盯著情況的圍觀眾人忽然驚呼起來。
原來是李墨師傅佈置的竹籤等東西真的有了動靜,在發生變化。
只見先是竹籤慢慢的變成一種黑色,然後用紅繩呆在竹籤上的小紙人忽然無風開始輕輕搖動起來。
一團肉眼可見的黑氣出現在小紙人頭部,然後快速的向下方蔓延,一下子就覆蓋住了小紙人整個身子。
雖然是大白天的,可是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周圍人們只覺得一陣瘆的慌。
場中師傅卻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臉色絲毫未變。反而眼中立即閃起一種精芒,一下子就盯在了那完全被黑氣纏繞的小紙人身上。
下一刻,只見師傅將剛才用竹籤刺破的手指點在小紙人上,猛地就以鮮血做墨,快速繪製起來。
「師傅繪製的是破煞符。這小紙人取氣於槐樹,槐樹其實跟月姑家小閨女身上那不乾淨的東西氣息相同。
師傅這麼做就相當於讓這顆槐樹做了橋樑,能夠把破煞符咒的力量直接轉嫁到鬼身上。」
這邊見到孫菲再次露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不用孫菲發問李墨這次就主動的解釋了起來。
說著李墨口中直接嘿嘿一笑,
「嘿嘿,我師父出手,那隻鬼要倒霉了。有我師傅在,居然還有蠢鬼敢來我們清水村找茬,這可是名副其實的找死。」
果然就在李墨話音落下不久,月姑家屋內陡然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眾人聽了只覺得渾身立即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裡毛乎乎的更加瘆的慌了。
「醒了醒了!我家小閨女不鬧也不說胡話了。」
下一刻就見一個老奶奶滿臉歡喜的從屋內跑出來,正是月姑,
「老李頭,你果然神了。有你在這些年沒有一樣不乾淨的東西害到我們。」
師傅大半輩子生活在清水村,又不刻意保持神秘平易近人,因此年紀差不多的都叫師傅老李頭。
有時候一些人會叫李師傅。
不管怎麼稱呼,全村人對待師傅都是帶著一種誠摯的尊敬。
月姑這句話一說,其他看熱鬧的村裡人也都笑了起來,都笑著說這麼多年哪家哪戶撞到些不乾淨的東西,都是在師傅的手下被驅走。
「哈哈,你們還記得我家那小鬼頭不,那一年到河裡去游泳讓一個水鬼把魂給勾去了,老李頭幾道符下去,吐了一地的污水然後直接就好了。」
有人笑著感慨起來,眼中看向師傅滿是感激,
「現在一轉眼十幾年過去,跟你家墨小子年紀都差不多了。」
「咦,墨小子不就在這裡嗎,從城裡回來啦?」
這人談起李墨,忽然就有人發現李墨正滿臉含笑的站在他們中間,虧得他們之前居然沒有注意到。
「師傅。」
見到師傅的目光也隨著大家望了過來,李墨忽然覺得自己眼角有些濕潤起來,連忙大聲喊了一句,
「我回來了。」
雖然只離開師傅兩三個月,可從小李墨還沒離開師傅這麼長時間過。
這時候只覺得心裡有無數的話要跟師傅說,要把離開師傅這幾個月中身上發生的事一股腦告訴眼前這個如師如父的老者。
可是話到嘴邊硬是說不出來,只是喊了這麼一句話。
「回來就回來,混小子,你師傅又沒聾,喊那麼大聲幹嘛。」
師傅卻是直接瞪了李墨一眼,不滿的訓了一句。
李墨卻注意到師傅眼中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雖然是在訓著李墨,話中卻有著一絲絲的顫音,顯示出師傅此刻的心情,
「走,趕緊回家給你師傅做飯去,好幾個月沒吃到你這混小子的手藝了。」
下一刻師傅草草的將帶來的符筆等一些傢伙拿在手裡,上前一拍李墨的腦袋,也不多說一句直接就往家裡走。
李墨摸著被師傅拍過的腦袋,將師傅手裡的傢伙接過來,嘿嘿傻笑的連忙跟上。
記得從小師傅要去哪裡做法事,自己就是這麼幫師傅拿著傢伙跟在後面的。
這走著走著,師傅的頭髮就開始變白了,身形沒有記憶中那麼挺拔了。
而當年那個小屁孩,也長成現在這麼大了。
「好小子,這麼快就把城裡的女娃勾到手了。」
李墨在後面傻笑著鼻子有些發酸,卻不知道走在前面的師傅臉上忽然掛起一道笑容。
目光悄悄回頭瞥了一眼貼在李墨身邊的孫菲,滿意的點點頭。
之前在月姑院子裡還不確定,現在看到孫菲連走路都不自覺的跟李墨貼這麼近,這女娃要是對自己這寶貝徒弟沒意思那才怪了。
想到這裡,師傅突然自顧自的就一陣開懷大笑起來。
心情大好之下,到後來直接就在嘴裡哼起了小曲兒。
「師傅,這月姑家的小閨女碰到什麼東西了?」
李墨以為師傅變得這麼高興是因為自己回來了,臉上也一陣高興,在後面好奇的問道。
這一幕在記憶中也發生過無數次,一個小孩屁顛屁顛的跟在師傅後面。每次當師傅幫別人解決掉麻煩後這小孩都會好奇的追問起來。
奶奶滴,這次回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傷感啦。
李墨狠狠一揉再次發酸的鼻尖。
「早就跟月姑說過,把家門口那顆老槐樹砍了,她偏偏捨不得,這不就給家裡招進髒東西了。」
師傅想起這事就一陣氣結,沒好氣的解釋起來。
「師傅,那顆槐樹有問題嗎?」
這時候一旁的孫菲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忽然就甜甜的開口問道。
完全掩飾了女暴龍的真實面目,未施粉黛的俏臉上笑吟吟的,柳眉明眸、瓊鼻紅唇,極具欺騙性。
看的一邊的李墨跟夏胖子猛地一愣。
「你有麻煩了。」
忽然夏胖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朝李墨用口型無聲的說了一句。
那雙眉毛使勁眨著,神色說不出的曖昧,還露出一種你要倒霉了的同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