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村,是平江市下面一個十分偏遠的小山村。
處於平江市跟臨市的交界區域,青山深遠,附近大片群山中只有這麼一個村落。
此刻李墨正開著那輛新買的奧迪慢騰騰的行駛著。不是李墨不想快,實在是腳下的路太差了,完全就是硬生生挖出來的一條山石路。
窄狹不說,一路上還全是大小不同的石塊,坑坑窪窪。
李墨手裡握著方向盤,臉上一陣肉痛。
這可是新買的奧迪a8l。
此時副駕駛座上的夏胖子也是同樣的肉痛之色,看著奧迪在這樣的破路上一路前行,這比他老婆被人打了還讓他心痛。
如果他這輩子還能找到老婆的話。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夏胖子忍不住回頭向坐在後面的兩人問道。
他們正是昨天找到李墨那家陰陽咨詢公司的老者跟中年人。
老者叫胡六福,那個中年人是老者的兒子胡建軍。因為這幾天老者老是做噩夢夢到自家老子的墳頭,一直相信神神鬼鬼的老者立即就覺得當初埋葬自己老子的墓葬出了問題。
思量了一陣子老者還是決定找個風水先生回去看看。
相信這些東西的老者自然知道,祖墳上出事可是大問題,直接會影響後人運程甚至是帶來災禍。
兒子胡建軍雖然對老頭子的這一套不以為然,但拗不過自己親爹,只能陪著老者滿平江市找風水先生。
也是老者運氣好,誤打誤撞看到李墨掛出的公司招牌上陰陽二字,誤打誤撞的找了過來。
「快了快了,過了這個山頭就到青山村了。」
胡六福連忙指著前面山頭說道,
「我老爹死了時候我還沒走出去闖蕩,因此墓葬就隨著村人的習俗埋在了附近山上。等發家了以後想著老人家入土為安,雖然動過遷葬的心思很快也就散了。
這次一連幾個晚上做夢,我想著是不是老爺子的墓葬出了什麼問題,所以請大師來看看。」
「爹,我們是給錢的,不用這麼客氣。再說了,現在都什麼年代還這麼迷信。要我說直接找村裡的那些後生把爺爺的墳遷出來就好了。」
坐在一旁的胡建軍看不過自家老爹這客氣的有些過分的樣子,又想起李墨兩人的身份,立即皺起眉頭不滿的勸了一句。
「臭小子,跟你說老祖宗傳下的東西總是不會錯了,可你打小就不相信,總有一天你惹出禍事來。」
誰知老爺子絲毫不給這個已到中年的兒子面子,當著李墨兩人的面就訓教起來,辟里啪啦指著胡建軍的頭一陣數落,唾沫星子都噴到了胡建軍臉上。
胡建軍顯然知道老爺子的暴脾氣,悶著臉不再吱聲,任由老爺子數落。
夏胖子在前面看的有趣,這時候嘿嘿笑著也開口添了幾句,
「嘿嘿,你只給了五千塊錢,然後我們帶著你們由平江市區千里迢迢趕來這個山旮旯,我這奧迪可是新買的。」
夏胖子滿心肉痛,都不敢看車開在這樣的山路上。
胡建軍更加不敢吱聲了,顯然知道夏胖子說的是實情,自己剛才那話有些把人家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意思。
一時間車內響起胡老爺子更加來勁的訓斥聲。
雖然說是過了山頭就到,可是有一句叫做望山跑死馬。
晃來晃去的開在越來越窄的山道上,直到半個鐘頭之後幾人才看見一個建在山拐角里的小村落。
「哎喲,六叔公您回來了。」
山村裡很少見過汽車,此時李墨開車進來立即村頭的家家戶戶都跑了出來瞧熱鬧。等見到胡六福下車,這些村裡人趕緊走上前來迎接。
胡家村只有不到百戶人家,所有人卻都是沾親帶故。
而胡六福在村中的輩分顯然不低,是老人中的叔公輩,幾乎全部的村裡人在輩分上都是他的子侄。
一旁有些跟胡建軍一般年紀的見到一同下車的胡建軍,也都一臉笑嘻嘻的喊著叔,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胡六福卻並沒有接這些村人的話,而是恭敬的把李墨請下車來,
「大師,你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去看我父親的墓葬。」
「沒事,趁著現在日頭正足去把墳遷出來吧,要是真有什麼陰邪這麼烈的陽氣也不敢出來作祟。」
現在正是炎炎夏日,又快到了正午,絕對是陽氣最烈的時候。
胡建軍對老爺子每晚做夢夢到祖墳之事嗤之以鼻,可是李墨卻知道若是先人陰宅出事,後人的確能生出感應。
有些事不得不防,這時候去看墳正好。
「大師說的是,我這就叫村裡的後生帶上傢伙。」
胡六福相信這些,自然也瞭解陰邪怕陽光這一點。聞言頓時一陣點頭,趕緊讓身邊兒子進村招呼一句。
片刻的時間,就有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拿著繩索鏟子等東西出現在了村頭。
胡家村到現在還是採用祖宗傳下來的土葬方法,村裡邊上的一座大山就是專門用作埋葬先人之所。
青山隱隱,流水環繞,顯然風水不錯。
當即胡建軍撫著老爺子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著山上走去。
等到了山上尋到胡老太爺的祖墳,稍稍拜祭了一下,然後隨著老爺子一聲開挖的口號,十幾個小伙子立即揮動工具奮力挖了起來。
半個鐘頭不到,當初埋下的棺木已經露出了痕跡。
只是當看見朝上的棺材一端時,李墨眼中忽然一凝,連忙朝一邊的胡六福問道:
「當初下葬的時候你們是豎葬的?」
「當時剛好有個風水先生經過,不僅指點我們將墓葬之地安排在這裡,說這是一個好穴,叫做蜻蜓點水穴,而且親自安排我父親下葬事宜。」
胡六福在一旁回道。
「李老大,什麼叫做蜻蜓點水穴啊?」
一旁夏胖子立即悄悄湊到李墨耳邊好奇的問起來。
李墨白了這胖子一眼直接繞著這墓穴走了一圈,不去搭理這貨。
讓他跟孫菲一起待在市裡,偏偏死纏爛打的要跟來,就是一打醬油的貨。
「不錯,的確是蜻蜓點水穴,傳說中的上佳吉利穴,能興旺子孫富貴後世。」
一圈走下來,李墨心中瞭然,對著胡六福微微點頭道,
「穴位作三星,端正無破。四相為穴象,又有龍頭一處當穴眼,聚氣藏風,納福增壽。」
這時李墨再走上正在挖開的墓穴邊緣,指著逐漸被挖開露出棺槨的墓穴繼續說道,
「蜻蜓點水穴穴長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闊一丈三,只有三丈能用,的確只能用法葬不能平葬。」
說到這裡李墨回頭向著胡六福淡淡一笑,
「老爺子倒是好運氣。先人葬在蜻蜓點水穴中,想必老爺子這大半輩子必定招財進寶,順風順水。」
聽到李墨這位大師都這樣誇這個墓穴,老爺子臉上頓時浮現出大片的笑容,顯得十分高興。只是隨即笑容消失,臉上浮現出憂愁,
「可我總覺得出了問題,最近不僅是做噩夢,還打心底生出一種不安。」
「按理說葬在這麼好的穴裡,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還是挖上來看看。」
見到胡老爺子執意這麼說,李墨也是說道。
又過了半刻鐘,整個豎葬的棺槨已經完全被挖了出來。一幫人更是架好吊架,套好繩索,隨時準備把棺槨抬到地面上來。
「六叔公,可以起棺了。」
當即有個年紀大點的小伙子對著胡六福喊道。
「大師,可看出有什麼問題?」
立即胡六福向著一旁的李墨詢問道。
「還看不出來。」
李墨搖搖頭,當即更加仔細的四處打量。從目前來說,這蜻蜓點水穴風水絕對不錯,要是就這麼遷走,李墨都要替這家人可惜。
「起棺!」
得到胡六福點頭,這人當即狠狠一揮手,大喝起來。
隨著十幾個人一同用力,頓時整個巨大的棺槨被快速的拉上來。然後幾個人上去個抬一腳,將棺槨平方在旁邊一塊平坦的地面上。
李墨也是將注意力移到這幅棺槨上。若說真有問題,那最大的問題肯定就出在棺槨甚至裡面的屍體上。
只是就在轉身之際,眼角忽然瞥到墓穴底部的一些佈置,當即臉上一變。
連忙重新轉回來上前幾步,眼睛死死盯著因為棺槨被起出露出來的墓穴底端,臉上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那些樁子是你們剛才釘上去的?」
李墨轉頭向著後面那些先前起棺的一群人看去。
「咦,這裡怎麼還釘著樁子,我們剛才沒弄這個啊。」
聽到李墨問話立即有人上前來看,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都是一陣搖頭。
「怎麼,大師這些樁子有問題嗎?」
老爺子在胡建軍的攙扶下也趕緊走上前來,向著旁邊的李墨問道。
「不僅有問題,問題大了,」
李墨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棺槨豎葬後底部被這幾根木樁頂起跟地面隔離開,根本碰不到地面上的濕氣。蜻蜓點水,棺材頭半點水都碰不到,還點什麼水啊。更何況底部還被灑了生石灰,就算有水汽也散不上啊。」
盯著木樁底部那些顯露出來的生石灰,李墨面色一陣陰沉,
「當年那個風水先生一定跟你們家有深仇大恨,要不然不會故意佈置成這個樣子。這是要害你往後十八代的意思啊。」
「啊?大師,那時候我真的不認識那個風水先生。」
聽到李墨說得這麼嚴重,老爺子臉上頓時一慌,連忙向著李墨說道。
「也許是胡老太爺的仇人。」
李墨懶得費勁去瞎猜,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快步走到被平放在地面上的棺槨前面,沉聲吩咐了一句,
「開棺!」
呀呀呀
就在李墨一句話剛說完,西邊一處密林中忽然響起一陣撲騰撲騰的拍打聲,緊接著烏鴉那特有的嘶啞鳴叫聲瞬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