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不是一個好殺之人,對於一心想要自己性命,並且有能夠要了自己性命的人,他不會手下留情。
而木陽子是龍虎山弟子,龍虎山是張采薇的師門,所以只是下手斬開了他的法衣,削去了他的道冠。表示他的外在表象自己看穿了,而頂著騙自己入陣的理由是破的。
就沖張采薇在自己入了太平軍後,曾特意傳訊過來,並將她師父在她下山時交給她的關於行事的行為準則從頭到尾的背給他聽,便足讓易言將胡元救出來,至少在易言心中有這樣的份量,雖然他覺得自己不需要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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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榮,字欣然,四川大寧人,寄籍甘肅固原,一七九二年出生,今年已是五十九歲,出身行伍,早年曾隨軍抄過修行人在人間建立的道場,他從中得了一本食煞的手稿。然而他並沒有上交,而是憑此修行,跌跌撞撞的多年後,幾次遇到修行難關,卻都被他自己的堅韌性格克服了。
終於,他慢慢的嶄露頭角,隨陝甘總督楊遇春鎮壓河南滑縣天理教李成的起義時,又得到了一些修行之法,在後來鎮壓新疆張格爾起事時,他有目的尋找著一些修行心得,雖然每次得來修行之法都很殘缺不全,都各異,但是他硬是將之慢慢的貫通了。
後來他官至總兵,更是四處尋找修行之法,一八四七年成為四川提督。一八五零年調任湖南提督,鎮壓過新寧李沅發的起義。易言曾路過新寧,被吳樂樂抓到過一個地方,那裡最後被王肅尋到了,並把大多數的人都殺死了,那些人就是李沅發的手下。
同年,向榮調任廣西提督,參與鎮壓天地會。
現在,他是鎮壓太平軍的最高將領之一。
他在平樂城頭走著,這是他的習慣之一,他喜歡沿著城頭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心中的問題。自太平軍自永安突圍以來,他曾帶兵追擊,卻中了埋伏。
這算不得什麼,他從軍這麼多年,雖不是百戰百勝,但也不是沒有吃過敗仗。只是這一次太平軍的起義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大的多,那種洶湧而來的逆反之勢,讓他心驚不已。
他巢殺過不少修士,也斬殺過不少想要闖軍營的修士,從他們身上得到的一些手稿及修行心得,也遇到過一些修士,並與他們交談,說起修士與人間普通人交織在一起時,不少修士都說過:修士於人間食煞修行,必將致使人間大亂。
這是修行天地千萬年來,從未有之變機。
向榮想著,這股由拜上帝教帶起來的風會越演越烈,最終將天下修士都攪進去,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
「得盡快將這把火撲滅,不能讓它燃大。」
向榮心中所想,只是太平軍在廣西境內四處流竄,行蹤不定,難以將他們包圍殲滅,反而在追擊的過程中要防備著被他們埋伏。
「他既然已經立國,號稱要建立一個天下太平的天國,必定不能這樣四處流竄,肯定是要攻城占守的。那哪一座城會是他第一個目標呢?」
他心中太平軍主力去過的地方都過了一遍,並且將一些散亂的太平軍在四處流竄的地方都在心中過了一騙。
然而得出的結論卻是雜亂無章,毫無預判性,這太平軍完全是流竄著,哪裡清軍兵力少就去哪裡,有時又會誘清軍入埋伏圈。
只是這些天來,太平軍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動向,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太平軍的具體動向了。
他又想著太平天國想要發展壯大,必須是人口為基礎的,必須去到更廣闊的地方才行,而廣西是滿清的邊界行省,再向南,是異國天地,往東是廣東,廣東再朝東就是大海,依然是邊界,那裡有著許多洋人在邊界虎視眈眈,如果是向榮自己的話,就不會選擇過早的佔據廣東,因為那等於將廣東從滿清的手上接過了西洋人的壓力。
這對於太平天國的前期發展極為不利。那再往西是雲南,那裡依然是滿清的邊界行省,雖然多山,民心並不附滿清,然而那裡號稱妖之前庭,雲南是妖最多的一個行省,並不是一個理想之地,容易被圍困至死。
歷朝歷代爭霸天下者,都有一個說話,金邊銀角草肚皮,他們認為過早的進入中腹之地,那必將引來四面敵人的攻擊。只有先安守一方,佔據一處有險可守的安穩之地才能夠去問鼎中原。但是現在這個天地的格局卻又不同了,因為天下的邊角之外還有著異域他國的利刃高懸。
若是向榮,他也不會選擇去雲南那裡,也不去廣東。
那麼唯一的方向就是向北,向滿清天地的心腹而去。北面的方向有兩個行省,分別是湖南和江西,這兩個地方可以算的上是腹心之地了。而能夠做進入這兩個行省的橋頭堡城池會是哪個。
向榮心中猛然一亮——桂林。桂林在廣西的北面,若是佔據了桂林便是隨時可北上湖南和江西。至少在向榮看來,奪占桂林是最好的選擇,而無論是佔據廣西中心的柳州和其他的城池,都沒有那麼好的戰略前景。
他心中想到了桂林,便又將各地的太平軍流竄之地回思著,發現,少有太平軍出現在桂林的附近。而三天前的太平軍行蹤竟是出現了圍聚桂林的勢態。
他立即下了城頭,然後帶著自己煞兵前往桂林,並讓人傳訊給烏蘭泰,烏蘭泰是正紅旗人,索佳氏,字遠芳。曾在向榮參與圍殲太平軍前,接連大敗,被向榮私下裡嘲笑為芳妹,說他見漢子便手軟腳軟。不知怎麼傳到了烏蘭泰的耳中,從此他與烏蘭泰之間便不對付了。
當向榮派人傳過去的信件送到烏蘭泰的手上時,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扔到了一邊,並對身邊的說道:「他向榮居然說太平軍要圍攻桂林,前天他們的主地還是柳州那一帶,真是好笑。」
向榮並不知道烏蘭泰並沒有把他的命令當一回去,或許他也猜得到,但是他還是送去了這麼一封信,看上去向榮比烏蘭泰的官職要大一些,但是身在官場,並不是官職大就一定管用,烏蘭泰那可是正紅旗出身的索佳氏,生來便要高人一等。
易言現在帶著自己的煞兵在甘尾州,甘尾州蜿蜒數十里,他帶著煞兵前往桂林的話半天足矣。
此時,那些煞兵都盤坐在地上,而易言則站在他們的前方。
「我想,大家可能都想要得到修行法門,想成為一個真正的修行人,而不是永遠的依靠別人的符印來成長強大。」說到這裡,易言頓了頓,眼睛掃過面前坐著的那一群煞兵,前面三排坐著的是最開始跟著他的煞兵,而後便是後面投來的煞兵,最後則是那些仍然沒有改投到他座下的煞兵,那些煞兵來自太平軍中各個修士。
「我在這裡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只要跟隨我十年,我必定還你們一個自由之身。在這十年之中,我會不斷的傳授你們修行的法門,十年之後,只要你們想要離去,我必不阻攔。」易言說道,他的聲音並不大,不遠處浩蕩著的江水,江水一波一波的拍打著岸堤,就在並不遠的地方有婦女小孩所住行營,她們的聲音根本就無法傳過來,都被江水拍岸聲給掩蓋了。
然而易言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入每一個煞兵的耳中,旁邊有一群小孩子蹲在那是,他們的身上衣服都不倫不類的,有些看上去極為奢華,但是卻又寬大而骯髒,一個個臉上雖然滿是好奇,卻也透著疲憊。
只是,現在他們坐旁邊不遠處聽,卻一句什麼也聽不到,他們只看到易言的嘴巴一開一合,那些大人們一個個聽的很認真,而他們卻一句也聽不到。
有小孩子跑回母親的身邊,說道:「媽媽,媽媽,符主說話怎麼聽不到啊。」
「你當然聽不到,因為你不是符主的煞兵,等你再過兩年,成了符主的煞兵之後就能夠聽到符主的話了。」
「那我要快點長大。」
她們看著那些煞兵,羨慕他們。
煞兵之中這時有人問道:「我們的武器都無法承受住太陽精火,不知符主能不能為我們尋些好的兵器來。」
尋常的兵器根本就不適合他們用了,唯有法器才行。這確實是易言早就要想做的事,可是他自己也不會煉製法器。這一方面,易言也只能夠在與洪秀全他們會合之後再說這事了。他相信,別的修士的煞兵也一定需要法器。
當有世間出現迫切的需求之時,必定會興起一個行業來滿足這種需求。
易言說了一些通過意念調動體內彙集的太陽精火的方法,並讓大家多多練習。
這一天,太陽西下。
有傳令兵來。
「明日午時,會師桂林城下。」
然而,就在這個命令下達之後,竟是有不少原本不屬於易言的煞兵表示要轉投到易言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