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趙千獨嚴禁手下把這次的事情洩露出去,但是飛天大盜孤鶩被偷天教趙千獨堂主率眾擊斃一事還是很快傳開了!
消息傳播的速度似乎總比人更快,第二天中午向清玉和沈思月就在酒樓中聽到了這個消息,在雙雙摔壞了茶杯之後,二女都沒有了吃東西的心情。不過這也好,至少可以快些趕路!
一開始沈思月並不太相信孤鶩身死的傳言,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庭的實力,如果不是身受重傷,趙千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問題是,宋庭的確受了傷,而且傷得相當重!
沈思月開始有些煩亂,就算宋庭重傷未癒,憑借他的輕功,想逃應該還不是問題。難道…難道他是根本就不想逃?還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了,自己送上門去?
不會的,宋庭竟然是個通緝犯,是個惡賊,是個為利益不擇手段欺師滅祖的混蛋,必然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必然不會做出如此蠢事,這消息,一定是他故意放出來的煙幕!沈思月有些奇怪的是,她竟然有些希望宋庭就像傳說中那麼忘恩負義,那麼自私自利。
但心裡卻有個聲音否定了沈思月的幻想,雖然和宋庭在一起也不過就這兩天的事情,但是,沈思月卻不得不承認,其實在心底裡,自己早已把宋庭當成了一個認識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他不是宋庭,沈思月完全不在意和他多些相處多些瞭解…甚至更多…總之一切皆有可能!
這短短兩天,雖然大多數時候是在緊張驚險中度過,沈思月卻不覺得苦,不覺得累,仔細想來,恐怕是因為苦的累的都被宋庭接下了。
在山上學藝的歲月,師傅要求相當嚴格,沈思月除了練劍還是練劍,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否曾經有過童年!
和宋庭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彼此話不多,也曾有過誤解,但沈思月卻總覺得他是能理解自己的,只有他能完全瞭解自己的想法,只有他…可…他為什麼要是宋庭?!
沈思月不敢再想下去!
入夜,沈思月和向清玉終於來到位於福建北部的邵武,而武夷派就在邵武東北郊。
夜涼如水,雖有一彎新月掛在天邊,天色卻不怎麼好,山裡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嘯,就算以沈思月的沉著,也不禁被嚇了一跳,而向清玉更是想起了江湖中人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月黑風高殺人夜!
呸呸呸!我怎麼會想到這句話,向清玉暗自罵道。
武夷派並不在城區,而是坐落在山腳,郊外的夜晚本就是靜謐的。但今天,似乎也太靜了些,更奇怪的是,堂堂一個武夷派,竟然沒有連一個看門的弟子都沒有!!
二女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向清玉更是快步衝了進去。
雖然是夜裡,但還是清楚可見,這裡簡直是人間的修羅地獄,橫七豎八的倒滿了屍體,遺憾的是,在眾多屍體中,向清玉還是找到了她外公,武夷派掌門熊萬里的屍體,哭得淚人似的向清玉終於暈了過去。
沈思月則冷靜得多,她忍住想哭的衝動,把四周察看了一遍,一共六十三具屍體,沒有活口,從現場跡象來看,應該沒有人逃脫!
也就是說,武夷派上下,包括廚工在內,全部斃命!
應該是天剛入夜發生的事情,也就是說,所有的人在是在大約一個半時辰之前被殺的,而對方顯然是在找尋什麼東西,最大的可能則是向清玉口中所說的另一部分藏寶圖,整個過程似乎都沒有太劇烈的打鬥,很可能是外公熊萬里一早就被人制服,不少弟子都是在完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被殺的。
更可怕的是,敵人竟然沒有留下一具屍體,甚至連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
唯一比較礙眼的發現,是第二天在搬動屍體去埋的時候,在傭人吳媽的衣物裡掉出的一朵頗為名貴的珠花。
吳媽基本是專門負責服侍貴賓的,例如前兩次向清玉來武夷山遊玩,住在東廂,起居也都是由吳媽打理的,但她畢竟是一個下人,怎麼可能有他十年工錢都買不起的名貴珠花?
武夷派內是沒有女眷的,外婆早就去世多年,就連母親也在六年前病逝了,一定有女人來過這裡!
但是屍體裡並沒有其他女人,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那麼這朵珠花是誰的??
向清玉收起了珠花,這也許是這滅門慘案唯一的線索!
一個枝葉茂密的山谷,除了參天大樹就是巨大的藍竹,在一間小木屋內,有一張竹床,床前一張木凳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
竹床之上,一個人躺在床上,血色全無,這或者應該是具屍體吧…噢…不對,這死屍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
那個坐在床前的漂亮女人左手拿起一隻竹筒,筒裡有也藥汁般的東西,女人右手一小截竹枝,把竹葉在左手的竹筒裡蘸了蘸,輕柔的放在床上那死屍的唇邊,他的唇非常乾燥,大概是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都已經開裂,這些天來,所幸這女子耐心的服侍,才勉強保住了性命,傷勢也穩定了下來,身體開始漸漸好轉。
女人放下手中的竹筒,輕輕鬆了一口氣,雖然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她卻像是完成了一個巨大的工程般,已經是累得*,身後的丫鬟立刻替遞過一條毛巾給她。
這已經是第九天了,這個雖然還沒有活過來,但畢竟,也還沒有死!
蕭暄雖不認為自己醫術天下無雙,但排進前十絕對沒有問題;雖不敢說醫過的傷者無數,從來沒見過傷這麼重的,更沒有見過傷這麼重還能撐到現在的!
木竹村幾乎每天都有重傷之人,只要能活著回來的,就都能活著!
這全是蕭暄的功勞,不過蕭暄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功勞,在她看來,這更像是理所當然的,更像是一種責任,一種義務。
宋庭來到木竹村的時候並沒有死,他還活著!
是的,他還活著!
所以蕭暄不能讓她死,她不能讓一個外人來破了自己的規矩,壞了自己的名聲!
儘管自己的名聲並不好,黑寡婦!對大多數江湖人來說,這個名字依然是一個禁忌!
不過宋庭終究還是破了蕭暄的良好紀錄,雖然他還活著,但是九天沒有醒過來,已經是最長昏迷紀錄了,就算是兩年前蘇劍身重四十一劍,回來的時候幾乎都斷氣了,在蕭暄的妙手之下,也不過七天就醒了過來!
這個傢伙,竟然一躺就是九天!蕭暄覺得自己很沒面子,也許當初根本就不該把他帶回來!
第十天,宋庭終於第一次微微睜開了一下眼睛,木屋似乎沒有窗,光線很暗,卻正好使宋庭眼睛不受強烈刺激。
宋庭努力想保持清醒,努力想要不再暈過去,但他立即就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這次動聽的血氣比之前足了很多,應該不會像上次那樣莫名其妙的暈過去了,屋內有一盞昏昏黃黃的燈,令他可以看得見眼前的環境。
宋庭眼珠轉了幾轉,發現一個秀氣的少女在一旁為自己煎藥,並未察覺到自己醒來。
宋庭感覺到嘴唇邊上有血腥,微微泯了下嘴唇,這味道…很新鮮,但宋庭卻可以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多次的是受傷經歷讓宋庭對自己的鮮血非常熟悉,想起剛才在昏迷中隱隱有感覺到有血自口中流進體內,應該就是邊上熬藥的紅衣少女吧,正想開口致謝,哪知道剛一動口,才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雖然只是微微想動個嘴,卻依然全身一陣劇痛,「呃」的痛出聲來!
那紅衣少女聽見,驚喜的轉過頭來道:「你醒了,先別動,小姐剛剛才…才給你…醫治過,你別亂動,我去叫小姐!」
宋庭聽話的沒有亂動,可他也未能等到人來。
第十一天,宋庭第三次醒來,站在旁邊的除了之前的紅衣少女外,還多了另一個女子。這個女子顯然就是紅衣少女口中的小姐了,她年約二十多歲,和紅衣少女相比更有成熟女人的韻味,穿了一件青色的輕衫,簡單樸素,全身傲人的曲線在略顯寬鬆的衣物之下若隱若現,更加令人遐想,就算是自認見色不亂的宋庭也不得不承認她的魅力,在自己認識的眾多美女中,只有沈思月如皓月般的美麗不輸於她!
宋庭在看她的時候,青衣女子也在留心的觀察宋庭,她能讀懂宋庭的眼神,有驚艷、有讚賞、有遐想卻沒有*;眼神雖然有些渙散,但卻是清明的!
宋庭記得上次的教訓,沒有順便開口說話,但是眼睛卻流露出對二女的感激,無論如何,是他們救了自己。
「你不用謝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青衣女子臉色略有些蒼白,和她的臉色相若,聲音竟也是冷冰冰的。
宋庭有些好奇,這個女子能夠如此坦白的對自己說這些,倒是博得了宋庭不少好感,很多事情預先說出來總是比在心裡算計好得多。
青衣女子繼續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以前的一切都已成過去,從今天起,你叫鍾無!記住,你的命已不再是你的,而是我的!」
宋庭沒有表示異議,事實上,他對這世上大多數事情都已無所謂!
而青衣女子則繼續道:「所以,在我收回成本之前,你絕對不可以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實在不願意活下去了,麻煩告訴我一聲,一個死人對別人或者毫無用處,對我可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例如你的人頭,就可以帶給我大筆財富!」
如果不是感覺到這青衣女子有一身不錯的武功,宋庭甚至懷疑自己遇到了一個生意人而不是一個武林同道,直到青衣女子說道最後一句話,宋庭才意識到這個女子很不簡單,從她話裡的意思,她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人頭值一大筆錢,這是什麼意思?
是認為把孤鶩的人頭獻給趙千獨還是把宋庭的人頭獻給宋家?
「你…」震驚的宋庭竟然嘴裡吐出一個字來,他能說話了:「你…究竟是誰?」雖然說得很辛苦,但畢竟能說話了。
青衣女子道:「我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重要!我需要知道我現在這條命是誰的。」宋庭堅持。
青衣女子似是在回首從前,半晌才幽幽道:「自從五年前,我的第三個新郎暴斃之後,江湖上的朋友就稱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