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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永離(二) 文 / 寶叔

    從沒有人懷疑過天會倒塌,因為他們確信總有比他們高的人來撐起頭頂上那一片無邊無際的深藍。但當擎天的柱就在人們的面前倒塌下來,那些軟弱的人們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多憂的天塌了,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孤獨,寒冷,無助,害怕,茫然,恍惚,一時間所有不安的感覺湧了上來,彙集到最後成了恐懼。多憂狠命的搖著邢天,忘記了手腕上的傷,忘記了刺骨的痛,情蠱在心中的掙扎讓她的一切感官都已關閉,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叫醒面前這個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男人。「萬一我哪天不在你身邊,你便活不下去了嗎?」邢天安詳的面容似乎正在重複著這一句話,多憂絕望的大吼道:「你醒醒啊!你若是死了,我馬上就跟你去!」也許是多憂的這一句話刺激到了魂已出竅仙遊的邢天,他居然咳嗽了兩聲又緩過氣來。多憂悲喜交加,好像絕處逢生的不是邢天而是她一樣。多憂大聲喊著邢天的名字,搖著他,拍打著他的臉,邢天的咳嗽越發的劇烈,每咳一下都會有血絲順著嘴角滑下,咳出的血越來越多,最後幾乎是噴射而出。多憂被濺了一身,嚇的驚叫了一聲,抱住了還在不斷咳嗽的邢天,心悸的感覺更加強烈,她只覺得自己抱住的是一具已完全沒有任何生氣的屍體。

    邢天漸漸的平息下來,抬起手,握住了多憂的右手,喘息著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傷口又裂了吧。這樣不會照顧自己,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怎麼辦?」邢天的聲音有氣無力,帶著來自體內的雜響。他的內腑完全的衰竭,斷裂的心脈不停的淌血,滲進了本已無力運轉的五臟六腑中,為保住這條命他耗盡法力來支撐血脈的流轉,活得如此痛苦卻依然要繼續的活著,只為了讓這個苦命的女子也能繼續的活著。多憂閉上了眼,不願讓他看到眼中痛苦的淚,堅決道:「我的命已與你連在一起,你生我便生,你死我陪你一起死!」邢天歎了口氣,緩緩解開多憂右手上的紗布,說道:「我本就不屬於這片天地,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而你不同,你還年輕,這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你沒體會過,不要說傻話了。」多憂收回了手,說道:「從認識你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全部了,我把一切都交給了你,難道你真的這麼絕情要把我一個人扔下?」邢天無言相對,她的命運本就是因為他而改寫,沒有了他的保護,這脫軌的命運還能平安多久?多憂道:「我已體會過沒有你的日子,活著就如行屍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知道怎麼應該做什麼,不知道自己是誰。如果要我再過回那種日子,我寧願去死!」邢天歎了口氣,他不願多憂走上這條路,卻知道他無法勸阻她堅決的心。如果換一個角度,死去的是她,他也一定不會再繼續的留在這片天地。除了愛情一無所有的人,在失去了伴侶之後,活著會比死更加痛苦。這天命,怕是怎樣,都逃不掉了。

    三天之後,多憂已可以下地走動,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但邢天卻日漸虛弱起來,路走不動了,醒著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每當邢天睡著的時候,多憂都會安靜的守在他身旁,她怕他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邢天其實早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他因她而牽扯在這世上的魂。這一日的陽光很溫和,邢天立在門口看著山下的新月湖,忽然告訴多憂,他想到湖邊走走。幽藍的湖邊不知什麼時候修起了一座新墳,墳前立著的墓碑上刻著「亡夫蚩鳶」。多憂靜靜的站在墓邊,問道:「賀蘭盈殺了他?又埋了他?」邢天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親手殺了自己至愛的人?多憂無法想像賀蘭盈當時的心境,她只知道,她當時將匕首刺入無記胸口時,自己的心中也似被利刃刺中,那種痛又怎能用任何的言語來表達。愛的如此刻骨,恨卻也如此刻骨,這樣的一對戀人,確實活的生不如死。多憂歎道:「我若是賀蘭盈,定然會陪蚩鳶一道輪迴,來生再續前緣。」邢天搖頭道:「他們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次的同生共死,才會結下如此的冤孽。賀蘭盈之所以還活著,是為了洗淨自己九世來的罪孽,好在來生真正的繼續他們之間的姻緣。」多憂看著邢天的背影,輕輕道:「我不要來世的補償,我只願今生有你。」她頭一偏靠在了邢天背後,雙臂環上他的腰,閉上了雙眼,輕輕道:「起碼,我們此刻,比他們要幸福的多,是嗎?」邢天晃動了兩下,手中的白帕捂上了唇,拿下來時,手帕的中心是殷紅的一片。多憂的雙臂圈的更緊,她懷中的人因為每日不間斷的體內滲血而沒有了正常人應有的血色,應有的體溫,多憂甚至聽不清楚他的心跳聲。她懷中的人似乎只是一縷幽魂,隨時都會散去,而她卻無法挽留,只能這樣用盡力氣抱著他,用自己的溫暖去溫暖他冰冷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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