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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蜀山 文 / 寶叔

    雲霧籠罩著的蜀山飄渺如仙境,這裡的每一條河每一棵樹都蘊藏著取之不盡的靈氣,凡人只知此處林木繁茂青山秀水仿如畫中盛景,修道的人們卻知此處乃是修煉的絕佳境地。青城峨嵋這些名山大多被世俗間的人視為仙山,登山求仙的絡繹不絕,卻不知真正的修真者卻嫌那些山隔不住紅塵,已被世俗玷污了仙靈,於是忽,真正的蜀山劍派便埋沒在了荒蕪人煙的深山老林中。沒有人知道這一片山叫什麼名字,林子太深又雲霧迷濛,據說只要走進去,就會迷路在裡面,再也走不出來。其實這些迷陣,只不過是劍仙們為隔絕紅塵而設置的障眼結界。多憂開始並不知道這片讓她暈頭轉向的密林中有高人施的術,等察覺到不對時,她已在這山腳下轉了三天。

    難道是遇到鬼打牆了?多憂這兩天心情不好,雖然她本就打算離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離開,原本設想著她悄悄的離開,讓邢天心急如焚的四處尋找她,在找到她後他也應該會珍惜她了。誰知道,邢天會是如此的態度,自始自終給她的都是一個背影,平淡的話語在她聽來是那般冷酷,原來他跟自己在一起只是為了解除情蠱,他不會受任何的約束,為了自由不惜陪上性命,他只屬於自由,心裡當然也不會有任何牽掛,所以她的突然離開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邢天此刻一定很開心吧,終於不用再和她這樣一個讓他厭惡的人在一起了。是啊,邢天一直沒來找他,以他的神通只要想找她一定是易如反掌,到現在還沒出現在她眼前,只能說明他從沒想過要找她。多憂很生氣,氣邢天的無情,更氣自己的多情。為什麼會愛上那樣一個沒有心的男人?為什麼明明知道他不愛她卻還硬要死皮賴臉的呆在他身邊?為什麼明知道她這一走就與他再無見面之日卻還要固執的離開?為什麼早已知道他不會來找她卻還要不時的回頭張望?

    多憂恨死了自己的軟弱,難道真的離了他自己就什麼都不能做了嗎?水月的女人何時變的只會哭哭啼啼自哀自憐了?多憂不停勸說自己忘記那個無情的男人,可腦子裡全都是邢天,他微笑的樣子,他皺眉的樣子,他沉思的樣子,他歎氣的樣子。多憂敗給了自己,一肚子的火氣,猛然發現自己被別人的術困了三天,她的悲哀失落悔恨慍怒一下找到了發洩點,二話不說的放出了符獸丹鳳,丹鳳與朱雀其性相近,都是屬火,不同的就是朱雀可操縱天火,而丹鳳只有三味真火。多憂的符雖然只是個影,放出的火沒有三味真火那麼強悍,也比一般的火要厲害許多。丹鳳沖天一鳴,羽翼間落下點點火星,彈在空中竟灼燒成一面火壁。林中的霧氣淡了許多,空氣的流動猛然轉變了方向,大量的靈氣集中向那面火壁,烈火消散,一道白光自山頂射出,週身烈焰的丹鳳在嘶鳴中消失,化為漫天飛舞的紙片。

    那道光好眼熟,只一擊便破了她的符獸,難道是邢天?興奮之下,還管什麼負氣或面子,多憂連蹦帶跳的衝向剛才那面火壁所在的位置,丹鳳之火燒的是結界外延,邢天一定就在結界之內吧。激動的多憂在林中狂奔,再也不管會不會迷路,手捏了印決只等看到結界外延那層淡淡的光暈。風的氣息在這裡改變了方向,多憂變換了印決,想要衝進那層朦朧的光暈中,可惜她的法力並沒她所想的那麼厲害,她只是碰觸到了結界,感覺就跟撞在了一面牆上一般。多憂被自己這一撞的力道彈出,倒在地上兩眼直冒金星。光暈中出現了兩個人影,均是身負長劍的俊俏少年。多憂坐了起來,看著那兩個人,頓時親切感倍生,這兩個人披髮長衫,冷靜中透著飄逸,就如那些瀟灑的仙人,他們的氣質竟與邢天是如此的相似,莫非,他們跟邢天有什麼樣的聯繫?

    多憂滿心歡喜,想要向那兩個人打聽邢天的消息,那兩個人卻如見到妖怪一樣一臉的厭惡一臉的殺氣,不待多憂說話便同時捏出一個劍決,他們身後的長劍竟自行出鞘飛入他們手中。多憂看著那兩把劍,寒氣森森,劍身上隱隱有著流轉的光華,連劍也與邢天的劍那麼一樣,或許這裡就邢天的故鄉吧。「你是何方妖邪?膽敢擅闖我蜀山劍派!?」妖邪?多憂看看自己,除了稍微髒了點狼狽了點,沒有一點能讓人懷疑她人類的身份。多憂指著自己疑惑道:「妖邪?我?」兩人沒有回答,依舊拿劍指著她,眼神已說明了一切。多憂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哪點像妖怪了?」兩人沒有半點覺得自己錯了的意思,其中一人道:「你這妖女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我們,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想狡辯嗎?」另一人道:「師兄,奪劍之人不會如此不堪一擊吧!」被稱作師兄的人道:「先把她帶回去由師父發落吧。」兩人一言一語就將多憂的行程安排了,並且還半點發言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她剛想提出抗議,兩人就一人抓住她一隻胳膊,隱入結界之中。

    濃霧繼續的掩蓋住大片的密林,結界的光暈已然消失,林中一切依舊,沒有突然出現的仙人,也沒有突然失蹤的女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迷霧之中,白衣的男子緩步走近,那份飄逸似乎沒有任何的塵埃可以沾染到他衣杉的一角。邢天停下腳步,仰頭望著面前的這座險峻的山峰,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蜀山派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混進去的,剛才那兩個蜀山弟子出入結界根本沒有任何的法訣,難道是他們身上有什麼可以自如出入的東西?若是這樣,那不如試試用下神器吧,雖然會再次引起碧海狂靈劍的共鳴,多憂應該能分散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吧。邢天對多憂的安全問題毫不擔心,修真界中所謂的名門正派是不會和一介弱女子為難的,最多就是問一長串問題帶點恐嚇或者弄一長串仁義道德來磨人的耳朵。邢天自袖中拿出了幻羽流光,隨便的往肩上一搭,輕紗之上立即生出一層濛濛的紅暈,光暈瞬間包裹住了他的全身。雲霧之上的某個山頂,一束銀華沖天而起,邢天仰頭看著遠遠的山峰,光柱帶著凌洌的霸氣,竟逼得劍仙們苦心守護的結界一陣動盪。這把劍確實太霸道了,邢天苦笑一聲,手一背散步一般走進了動盪的光暈中。

    層巒之上,眾峰之顛,巍峨而古老的九層寶塔正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凌厲的劍氣自塔中四溢而出,捲起呼嘯的狂風。身著白色道袍的年輕道人滿面肅容,凌空而立,他的腳下除了一把散發著月白光芒的寶劍,便是一眼望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劍風在空中嘶喉,卻無法移動他分毫。纖塵子修真已有三百年了,他自記事起就已呆在了這塊凡人瞧不見的神秘仙境,對他自己將來的要走的路,似乎根本無從選擇。跟著師父修道,比劍,降妖,打敗所有對手,直到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當生活已失去目標時,纖塵子每天做的事就只有對著水中的倒影練劍。蜀山劍派一直都是中原修真第一大派,蜀山弟子的修行方式似乎一直和戰鬥分不開,因為蜀山劍派以武修身,武力之強是沒有任何修真門派能及得上的,所以,蜀山的弟子們幾乎瘋狂的熱愛斬妖除魔這項事業,以至於凡人以為懂得法術的仙人全都是從蜀山出來的。也正是因為蜀山人的殺戮之心太重,幾百年裡能修成正果人的少到了幾乎沒有,而慕名投師的又多到太多,所以蜀山在修真界的勢力最為龐大,其間高手雲集,深不可測。

    纖塵接任掌門後,並不像以前那些掌門一樣天天喊口號要壯大蜀山一派,他師父將掌門之位傳給他後就下山雲遊去了,臨走前只說了一句:「何為人?何為神?心不死,難成神,心若死,怎為人?」纖塵光琢磨這一句話就用了一百年的時候,百年過後,他猜測他的師父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修真到底是為了什麼?既不能成神,也已不能稱做是人了。有時候,纖塵甚至在懷疑,這世間到底有沒有神的存在。思考了百年,沉靜了百年,修道的人說這叫閉關。纖塵是被慌慌張張的弟子們在漫山遍野的呼喊中叫出來的,原因是鎖妖塔中鎮著的邪劍發出了不安的鳴動。

    蜀山的鎖妖塔中鎮壓著數不清的妖魔,一般的小妖小怪基本都直接被出去歷練的低輩的弟子剷除了,遇到他們對付不了的極厲害的妖魔才會請示山中的前輩,而前輩們多已從修身轉為修心,極少殺生,於是,這些不能殺的妖魔便全被轉移到了鎖妖塔中。傳說這鎖妖塔是蜀山已成仙了的前輩送與蜀山的神器,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恐怕沒人能說的清楚,塔裡有多少妖怪也沒人說的清楚,而塔裡鎮著多少不是妖怪的東西,算來算去恐怕就是那一把劍了。蜀山的人沒人知道那把劍的名字與來歷,他們只是從前輩那裡知道,鎖妖塔中鎮著一把邪劍,此劍一出,天下必定大亂。就這樣一人傳一人,一代傳一代,上古神器之一的碧海狂靈劍成了除魔衛道的蜀山劍仙口中的亂世邪劍。這劍沉默了已有近千年,為何會突然的產生鳴動?它是在召喚著什麼,還是什麼在召喚它?蜀山上下對邪劍鳴動一事萬分緊張,他們緊張的不是劍本身,而是令劍產生鳴動的人。或許是妖,或許是魔,總之是絕對邪惡絕對可怕的一個對手。蜀山派在邪劍自鳴之後迅速召集所有弟子回山,戒備之嚴簡直是空前絕後,就在蜀山眾人一個個神經緊繃的時候,多憂的有氣沒處使讓蜀山弟子一個月來緊繃的情緒一下也得到了發洩。邪劍再次轟鳴,纖塵子明確的感覺到,敵人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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