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凝返身回房睡覺,對於江曼妮這個莫名其妙的插曲並未放在心上。
工作、生活有條不紊地繼續著,而這一切的平靜,被一件事情徹底打破。
週三下午,若凝還在施工現場,接到了一通來自醫院的電話。她聽著電話裡的聲音,腦子一直嗡嗡作響,手指微顫了下,手機砰地一聲掉落地面。
「曲姐,天花板確認是用這個材質嗎?」小助理拿了樣板給她看,卻見若凝臉色煞白,瞳孔放大,不由擔心地又喚了一聲她。
曲若凝回過神來,一句話也沒多說,直接轉身跑掉,小助理剛要追過去,發現曲若凝的手機掉在地上,她彎腰撿起,曲若凝已經跑得沒影了,施工工人又過來問她確認了沒有,只能先行工作。
若凝腳踩油門,眸子直視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在發抖。
「你好,曲小姐,曲濤先生於今天下午車禍中身亡,同車的沈如蘭女士現在還在搶救中,請您盡快來醫院一趟。」
此刻,若凝腦子裡全是剛才被通知的這幾句話,那溫軟的女聲敘說的竟然是那麼毀滅性打擊的話。
太過突如其來了,以至於若凝在沒開到醫院之前,並未完全接收這個訊息,她覺得一定是有人惡作劇在和她開玩笑。
車子直接停在了馬路邊,她開了車門,立即往醫院內跑,跑向搶救室,醫院裡竟然站了不少的警察,似乎傷者還不少,她看見一個個做完搶救被推向病房。
「我是曲若凝,是曲濤和沈如蘭的女兒,剛才接到你們醫院的通知。」若凝立即抓住一個護士,急問道:「曲濤和沈如蘭現在在哪裡?」
護士因為這場連環車禍忙暈了頭,也不知道她說得到底是哪兩個人,就對她說去前台查詢。
這時旁邊有個交警聽到,走過去對若凝詢問了句:「你是曲濤的女兒?」
若凝點了點頭,交警對她說道:「你父親送來的時候已經宣告死亡,你母親正在搶救,你跟我過來一下,我們有事情需要向你瞭解。」
若凝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跟著交警走到了一旁。
「請問您認識劉虹芝女士嗎?」交警開口問道。
若凝點了點頭,只聽交警又道:「這次連環車禍,是劉虹芝開車對撞曲濤的車子而發生的,不幸得是後面還跟撞了一輛公交車,傷者眾多,曲濤的車子當場就燃燒引爆起來了,現在劉虹芝和你母親都在搶救。」
若凝聽得腿軟,跌坐在長椅上。劉虹芝居然做出這樣偏激的事情,就算曲家寶死了,那跟沈如蘭又有什麼關係!
「曲小姐,請你協助我們調查。」警察拿出紙筆,給若凝做詢問筆錄。
若凝覺得自己整個人的靈魂都是抽離的,他問什麼,她只是機械地回答。
過了一會兒,搶救室走出一個醫生,高喊若凝的名字,若凝立刻起身過去,抓住醫生的手,急道:「我是曲若凝。」
「傷者沈女士有幾句話要跟你說,你跟我進來一下。」醫生推開搶救室的門,領著若凝往裡頭走。
若凝額上青筋突突地跳起,這冰冷的環境讓她顫粟,隱約升起不妙的念頭。
她被帶進裡頭其中一間手術室,沈如蘭躺在白色手術台上,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若凝撲跪在地上,握住沈如蘭的手,想要去握住沈如蘭的手,卻見她右手已經沒有了,只見一團血肉模糊。
「是爆炸的時候炸斷的。」醫生對若凝解釋了一句,又低聲道:「她時間不多了,有話就趕緊說吧。」
醫生說完,低歎了聲,轉身出了這個手術室,把空間留給他們母女。
沈如蘭感覺到若凝來,眼皮抬了一下,眸子已經渙散地聚焦不起來了,聲音微弱的如蚊吶一般。
若凝滿面淚水,手摟著沈如蘭的肩膀,湊耳過去。
「阿凝,媽以後陪不了你了,你要和少琛好好的……」沈如蘭說話已經氣若游絲,她抬起左手撫住若凝的臉頰,產生了幻象一樣,喃喃道:「瑩瑩,瑩瑩……」
「媽,我是若凝,清瑩現在很好,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照顧她的。」若凝握住沈如蘭的左手,她的手開始漸漸地發涼。
沈如蘭聽到若凝的話,拉回了一點神智,目光聚焦了下,拼盡所有的力氣再度張口:「阿凝,你的母親沒有……」
若凝耳朵貼到沈如蘭的嘴邊,然而這句話卻沒有說完,她已經閉眼嚥氣,手要垂落下來,若凝雙手抓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貼在臉上。
「媽!」若凝哭喊了出來,由於收到了太大的衝擊,腦子發昏,暈了過去。
當若凝再度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席允晟的臉。
「阿凝,你醒了。」席允晟坐在若凝的床邊,伸手摸了下若凝的額頭,輕舒了口氣。
「媽媽……爸媽他們……」若凝覺得自己剛才仿若做了一場噩夢。
「叔叔和阿姨他們已經不在。」席允晟艱難地開口道。這個現實必須讓若凝面對。
「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若凝拔掉針管,要下床去。
席允晟按住了若凝的肩膀,吼道:「阿凝,你冷靜!你這個樣子,他們走得也不安心!」
若凝瘋狂地要拍打席允晟,要掙脫開他的鉗制,哭喊道:「他們沒死!」
席允晟強制地抱住若凝,任由她捶打,直到她累得脫力,他鬆開了一點,低頭看著滿是淚水的若凝,道:「阿凝,你要面對現實,你要堅強起來。」
若凝雙手掩面,她哭不出聲音來,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席允晟看到她拔掉針管的手背,鮮血橫流,返過身子,取了紗布,拿過她的手,將手上的血擦掉,貼上止血帶。
若凝絲毫沒有痛覺得樣子,任由席允晟擺佈。
席允晟將她扶靠回床上,低聲對若凝道:「剛才你的助理已經幫你把手機送過來,我給任少琛打了電話,他應該明天就會趕回來。」
若凝置若罔聞,眸光渙散地看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