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蘭被護士領去做檢查,會診室內只剩下若凝和席允晟,席允晟見若凝從剛才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便倒了被水遞給她。
若凝接過水後,想要放到一邊,不小心卻放了個空,紙杯的水灑到若凝的衣服上,席允晟立即拉起若凝,焦急道:「有沒有燙傷?」
由於冬天的外衣足夠厚,若凝並未覺得被燙到,抽了幾張紙巾擦了就沒什麼大礙了,再抽面紙的時候,看到眼席允晟桌上的病例袋,上面是林未央的名字。
席允晟替她擦拭衣服,感覺她愣住,便抬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開口解釋了句道:「這是剛才那位林小姐的,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她一直是在國外檢查的,所以我留了她的病例研究一下。」
「她的情況?」若凝眉心微擰了下,不安道:「你是說她在生病嗎?」
「嗯,她有心漏症,小時候做過介入治療,但現在好像出了點問題。」席允晟將林未央的病例袋收起來,對若凝道:「她這個年紀再出問題,併發症出現的概率也高,其實一直在國外檢查的話,那裡醫生應該更清楚的她狀況,回國來可能要承擔一點風險。」
「她的病很嚴重嗎?」若凝手掌握緊,緊張地問道。
「倒也不能這麼說,詳細情況還是要等她在這裡的檢查報告出來之後。」席允晟看若凝緊張地樣子,便問道:「你和她很熟?」
若凝搖頭後又點頭,熟麼?她和林未央只是匆匆數面。不熟麼?她卻時常想起她來。她們之間,唯一的紐帶是任少琛,很難用熟不熟來界定吧。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林小姐這病都二十幾年了,她應該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席允晟之前倒並不認識林未央,s大的醫學院是和本部分開的,他除了偶有幾次去找若凝,對本部的學生都不熟悉,自然他就更不知道林未央和任少琛的關係,也不清楚若凝此刻的心情和想法。
若凝垂眸,剛才見到林未央時的震驚已經緩過來,卻又得知了林未央生有這麼嚴重的病,心裡更加複雜紛亂。
沈如蘭檢查完了,要過兩天拿檢查報告,若凝起身和席允晟告辭。
席允晟送她們到門外,若凝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對席允晟道:「可能這個請求不太符合規矩,但是我……」
「嗯?」席允晟見若凝停下話頭,疑問地看著她。
「她的檢查報告出了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下結果,但請不要讓她知道我也知道。」若凝猶豫道。
席允晟擰了擰眉,道:「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以後再和你解釋好嗎?」若凝抿唇請求道。
「那好吧。」席允晟點頭,破例道。
「謝謝。」若凝道了謝,接著和沈如蘭離開醫院。
回到家後,若凝扶著沈如蘭先進房間休息,自己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去做飯。
大門轉動的聲音響起,是任少琛來了。
若凝心裡驀地一慌,刀子直直地切到了手,她還未來得及覺得疼,任少琛已經匆忙走過來,見到她手指迸出鮮血,血液染紅了新切的土豆片,急忙拿開刀,舉起她的手,低喝道:「流血了,你沒感覺嗎?」
若凝立即低頭看去,指尖源源不斷地滲出血,然後她將目光又轉向任少琛,直愣愣地看著他。
任少琛眉心緊擰,拉過她去沖洗,再急忙找出藥箱,給她消毒包紮,若凝一直發愣地看著,彷彿手並不是她自己的一樣。
「阿凝?」任少琛替她包紮完之後,見她還一直盯著他看,卻又出神的樣子,喚了幾聲她的名字。
若凝找回了點焦距,看著任少琛擔心的臉,將眸光收回來,低眸道:「沒事。」
「沒事?」任少琛可半分不信她這個樣子是沒事的樣子,他微蹙著眉問道:「是媽的病情有變化麼?」
「沒有。」若凝搖了搖頭,收斂神思,編了個她自己都不太信的謊:「我只是在構思設計圖,不小心太專注了。」
任少琛顯然不信,覺得若凝的狀態好像很恍惚,但見她又不願意多說,也不好勉強,起身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坐著休息吧,接下去的我來弄。」
若凝低著頭都沒再抬起看任少琛,手指的疼痛感終於遲鈍地傳遞過來了。
她撇了眼被她隨手扔在沙發上的大衣,想到那張名片,就不由將手伸過去,誰料任少琛先她一步拿起大衣,道:「我幫你掛吧。」
說著,任少琛拿起了大衣,看到大衣衣兜處濕掉了一片,便隨口問了句:「這是怎麼了?」
一邊說,他還一邊要將手伸進兜內,若凝一慌張,就撲過去按住任少琛的手,也不顧自己受傷的手指。
只是終究來不及了,任少琛已經從兜裡掏出東西,然後見若凝那麼緊張遮掩,便奇怪地看了眼手上的名片。
若凝心跳加快,閉了閉眼睛,張口解釋道:「我是在醫院遇到她的。」
「誰啊?」任少琛擰眉問了句。
若凝聽他這麼問,看了看名片,只見上面的名字都遇水模糊了,她超速的心漸漸緩跳,長長地吁了口氣,故作鎮定地從任少琛手上拿回名片,淡淡道:「我的一個客戶。」
任少琛看了她一眼,她不想說,他就沒繼續追問,拿了衣服掛起來之後,自己進了廚房。
若凝握著名片,坐回沙發上,低頭看著一串電話和公司地址。
林未央竟然回來工作了,那回國的時間應該不短了,且她應該是打算常駐了。依照席允晟說她的病況,她應該更適合待在國外,為什麼忽然間回國?
她那天在機場看到女人,從時間上核對,應該就是林未央。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隱約感覺到林未央已經在自己身邊,沒想到會在那樣的情況下遇到她。她樣子絲毫沒有變過,還是那麼清麗,讓人見之忘俗。
若凝手指收緊了一下,背靠著沙發背,輕輕地吸氣,閉上眼睛。
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