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暗沉地望著眼前那香艷火辣的一幕,藏於修長衣袖中的手掌用力地握緊了,美麗的唇角泛起一抹冷凝的笑意。
餘光不時地瞥向程可心的方向,北冥逸愕然地發現她一臉沉靜地望著自己,一瞬間,她的淡漠點燃了他心底的怒火。
然而此時此刻,程可心瞪大了自己的黑眸,不敢置信男女之間竟能如此親密,蹙緊了那如柳般的黛眉,她稍顯慌亂地搖著頭,握緊的雙拳捏得更緊了一些,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中而不自知。
滿意地輕扯唇角,俊美的臉龐上浮上了一抹邪獰的笑容,看了一眼在自己身下嚶嚀嬌吟的女子,一個挺身,北冥逸完完全全地填補了凌綺的空虛,肆無忌憚地在那溫熱的女體之中律動了起來。
微微垂下眼眸,耳邊迴盪著那不斷地羞人呼喊和嘶吼聲,程可心感到眼前一片朦朧,思緒有些飄忽,吃力地睜開雙眸,她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蠻夷國,看到了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蒼白的臉頰邊掠過一絲淡淡的甜美笑靨。
一直在冷冷注視著她的北冥逸,在看到她那清明的眸色,她那甜美的笑容之時,深深的挫敗感湧上了心頭,讓他不甘,更讓他倍感失落。
他不明白,為何她能如此平靜而淡漠地應對一切?為何她會如此特殊?
穿著尚未乾透的喜服,冷寒之感襲遍全身,讓程可心有些站不穩,身體晃動了兩下,她緩緩地蹲下身,靠在屏風邊,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所有事物在頃刻間出現了幻影。
就在此時,北冥逸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顧不得身下女子的要求和渴望,抽身從床榻上走了下來,穿上自己的黑色長衫,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已陷入昏迷的程可心,看著她那蒼白的面色,那皴裂的唇瓣,下意識地將手掌探向她的額頭,那驚人的熱度讓北冥逸驚訝。
挪開了自己的手掌,北冥逸緩緩地站起身,居高地凝睇著面色憔悴慘白的程可心,心底並未生出一絲憐惜之情,只是冷冷地微揚唇角,用低沉的嗓音吩咐道:「來人啊!」
即刻,兩個黑衣家丁便從外趕來,站在臥室門外,朗聲道:「屬下在,太子爺有何吩咐?」
北冥逸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們,冷聲下令:「將她帶下去!」沒有再看程可心一眼。
黑衣家丁面面相覷,看了看倒在屏風旁的絕色女子,而後,蹲下身,將陷入昏厥的程可心抱了起來,「太子爺,要將她帶到哪裡?」
等到兩名黑衣家丁將程可心帶出了悅溪樓,北冥逸靜靜地坐在床榻邊,深邃的綠眸中閃動著簇簇寒芒。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纏繞在心頭,腦海中迴盪著的竟是雲程可心那清冷無波的眼光和美麗淡的笑容。
一直坐在床榻上,呆愣地望著北冥逸的凌綺終是在此刻回過神來,看來,北冥逸卻是對曾經的太子妃煞是無情,不然也不會在新婚之時棄她而去,然後在此時給她如此的羞辱,更是在看到她昏倒後,冷冷地命令下人將她帶走。
起初還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凌綺深處手臂,大膽地勾住了北冥逸的臂膀,整個人緊密地貼在他寬闊的背間,用甜膩而嬌媚的聲音呢喃道:「太子爺……」
感到了身後不斷靠近的嬌軀,北冥逸的**卻消失殆盡,也許沒有了程可心的旁觀,那種報復她,羞辱她帶給自己的快感也減少了許多。
意興闌珊地扒下了凌綺纏繞在他肩膀上的雙臂,語氣冰冷至極:「下去,本太子要休息了。」
凌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眸,未曾想前一刻熱情如火的太子,竟能在下一刻如此無情地驅逐自己。
「太子爺,您為什麼要讓凌綺走啊?凌綺哪裡做錯了嗎?」不死心地坐起身,伸出手想要拉住北冥逸的手,卻被他狠狠地甩開。
北冥逸扭過頭,幽深的綠眸中寫滿了厭惡,刻薄而冷酷的話語從唇邊源源不斷地說出:「本太子要你走,你就得走!你以為自己是誰?」
突然瞇起了雙眸,北冥逸俯下身,修長的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她那艷麗的臉龐,冷薄的唇角輕輕扯出了一抹森冷的笑意:「現在不走,一會兒,恐怕要讓人抬你出去了。」
一陣陣的寒意自脊背躥升著,凌綺止不住身體的顫抖,因為北冥逸那眼眸中湧動著的殺氣,她恐懼地搖著頭,「不……太子……」
「滾!」神情淡漠,語調平靜地吼出這個字,北冥逸抓起自己的衣衫,若無其事地在銅鏡面前打理自己的衣裝。
凌綺驚慌地從床榻上跌落,趕忙拾起自己的衣裙,如一陣風般地落荒而逃……
太子府後院。
被黑衣家丁送回茅屋之後,程可心依舊高燒不退,意識混亂的她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痛苦地皺緊了黛眉,唇間微動,一直在囈語著什麼。
跟程可心同住的一個女人用銅盆打來了滿滿的冷水,她只能不停地為程可心替換頭上的布巾,希望她的熱度能盡快退下來。
方才看到程可心被家丁抱回來,這女人已然被嚇壞了,又得知她高燒不退,她早已沒了心神,只得向家丁求助,誰知他們都是一群木頭人,根本不作任何回應,好不容易,她跑到前庭找到了管家子晨,可是他卻推脫說,自己只聽太子爺指令。
如今她上哪兒去找太子?何況一副病容的程可心便是剛剛從太子那裡回來的,就算她找到了他又如何?太子會出手相助嗎?
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程可心擰緊了眉頭,不停地搖著頭,墨黑色的髮絲散亂在枕邊,乾裂的唇瓣微微張開,含糊地吐出了幾個字:「哥哥……哥哥……」
「可心……可心……」女子眼中湧動著濃濃的擔憂,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程可心那滾燙的臉頰,「可心,醒醒啊。」
擰緊的眉間沒有絲毫放鬆的趨勢,散亂的髮絲由於汗水的浸潤緊貼在她的頰邊,燒燙的感覺襲遍全身,迫使程可心不舒服地扭轉著身軀。
「哥……哥……」意識朦朧之中,程可心微微睜開雙眸,藉著月光,似乎看到了北冥逸曾經那熟悉的一襲白衣,費力地伸出手,向前方探去。
女子被程可心如此混亂而失控的情況驚嚇到了,趕忙拉住了程可心的手,「可心,你怎麼了?」言語中透著一絲慌亂。
「哥……哥……」原本清澈空靈的黑眸在此刻顯得如此黯然無神,那灼熱的熱度迫使程可心拉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絲被,一陣寒風從門縫中吹進來,頓時,她又感到寒冷異常,「阿嚏……」
「可心……快把被子蓋上。」女子用絲被將程可心緊緊圍攏,焦心不已地望著臉色蒼白的程可心,不知該還能有什麼辦法幫助程可心渡過難關。
寒冷的氣息侵襲著程可心那本就較弱的身軀,她瑟縮著蜷起身子,躲入了被子之中,薄薄的唇瓣微微顫抖著,仍舊不停地囈語著:「哥……哥……」
一邊為程可心掖好被角,一邊默默垂淚,女子難過地閉上了雙眼,她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程可心對北冥逸的情感,他明明對她如此羞辱和不顧,她竟然在被折磨之後還能時刻念著他,更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只會喚著他的名字,就像現在這樣。
這真是諷刺!真是世事變化無常啊!
抹了抹眼角的淚滴,女子同情的擰乾了浸濕在銅盆中的布巾,再次為程可心覆在額頭上。
許久過後,疲累而操勞的她依舊強打著精神守在床榻邊,死死地握著程可心的素手,深怕她有什麼閃失,這是她見過最堅強的女子!
陷入昏厥中的程可心只感到了冷與熱兩種極端的溫度,一會兒冰冷地仿若置入冰天雪地之中,一會兒仿若置身在火爐中烘烤。意識也陷入了模糊,程可心渾身乏力,痛苦而無助,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循著白光緩緩向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追蹤著那抹熟悉的身影,漸漸地走入了一片幽靜而美麗的竹林之中。
聽著那宛若高山流水一般的優美琴韻,那灼熱的熱度在徐徐褪去,程可心的意識也愈見清明了起來。徹徹底底地睜開了自己的黑眸,望向竹林深處,踏著蓮步,撥開身邊叢生的綠竹,一抹飄逸的白色身影躍入眼底,撥動了程可心的心弦。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坐於古琴之前的優男子定是他!
興奮地加快了自己的步履,程可心高興地趕到了他身後,素手輕柔地拍上了他的肩膀,柔聲呼喚著:「哥哥……」
男子驀然回眸,俊美的臉龐帶著冷邪不羈的笑容,那雙幽深的綠眸直直地望進了程可心的心中,讓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多麼美的一場夢啊,終是在程可心看清男子那俊美而冷酷的面容時,轟然破碎了。
逃避地搖著頭,程可心轉身想要離開,卻被憎恨沖昏了頭腦的北冥逸捉住了皓腕,死死地捏在掌中,那猙獰的笑容泛動在他冷薄的唇邊。
「不!!!!」用盡全力地一聲大呼,程可心掙脫了他的鉗制,奮力地奔向前方,想要逃脫他的禁錮。
猛地坐起身子,程可心從噩夢中驚醒,冷汗不停地從頰邊滑落至下顎邊緣,劇烈地喘息著。
女子高興地望著清醒過來的程可心,「可心,你終於醒了。」抬起手,抹了抹她的額頭,鬆了一口氣,「熱度退下來了。」
程可心長大雙眸,不知所以地環顧著四周的環境,在看清了女子的臉龐之後,之前的所有記憶如潮水般地湧入了她的腦海,她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輕呼著,「你是……」
「以後在跟你慢慢解釋,你叫我月兒吧。」月兒開心地幾乎喜極而泣,握緊了程可心的素手,「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你發燒好嚴重啊。」
感激地望著這位素不相識的女子,程可心柔聲安慰:「月兒,別擔心,我沒事兒,就是著涼了,能麻煩你下嘛……我想喝點水。」
「不麻煩,我這就去,你等著。」月兒即刻起身,走下床榻,為程可心斟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手中。
熱茶入喉,讓咽喉不再那麼乾澀嘶啞,程可心撐起身子,倚在身後的床榻上,整個人仍是十分虛弱。
「可心,到底發生了什麼?太子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月兒義憤難平地問,不敢想像程可心的遭遇,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太子妃,可是也不能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啊!
程可心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氣若游絲地低語:「我只是進府的時候全身濕透了,這裡冷寒,自然會生病,太子並沒有怎麼為難我。」
事實遠遠不止如此,但程可心刻意隱瞞,只是不希望將這個好心的月兒牽扯到其中。北冥逸確實沒有動她一根汗毛,然而他的行為卻更加惡劣與陰險,他別有用心地給了她王妃的頭銜,卻在同時狠狠地羞辱了她的自尊,讓她在太子府難以立足和自處。
新婚之夜,沒有拜堂,沒有交杯酒,沒有合巹禮,卻在大殿之內給了她一個特別的驚喜,並將她貶為女奴,回來後上次給她的只是一場火辣的春宮秀,挑戰她心理承受的底線。能與如此精明深沉的男子過招,到底是她的榮幸還是悲哀呢?
月兒注視著正陷入深思之中的程可心,面帶疑惑,「可心,你只是退燒了,並未康復,我們下面該怎麼辦?方纔我真的很害怕,去向子晨管家求助,他拒絕了。」
「是嗎?」程可心一臉平靜地回望著她,唇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波,「我猜到了,太子吩咐人讓我們安置這裡,定然不會讓我好過。」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突然,程可心咳嗽不止,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趕忙拿起床榻邊木凳上放著的茶杯,飲了口茶,這才稍稍平息。
「可心,你病了,難道太子要放任你自生自滅嗎?」月兒憤慨而氣憤地握緊了雙拳。
「我已經不是太子妃了,他如何對我都是他的權利。」程可心虛弱地斜倚在床榻邊,平復著自己紊亂的氣息,疲累地合上了自己的雙眸,此時的她,已無力在開口說一個字了。
這時,茅屋門外,一抹高大的人影靜,靜地聆聽著程可心和女子的對話,停留片刻,轉身急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