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塊脊椎一點點接近,劉景便越發小心。
此刻的他就像是將正在流水的兩個水龍頭接到一起。不同的是,水龍頭拋灑點水可以,可脊髓卻不同,那玩意兒可一點都不能拋灑。
眼看著兩塊脊椎就要接觸,此刻才是最為關鍵的時候。他全身心都放在了中間的那股念力上。那股念力,便是拖住脊髓不讓其受傷的關鍵。
「吸……」又是一聲吐納傳來,手上的觸感倏然傳來一聲卡嚓的聲音。劉景駭然,當即用念力感知過去,同時睜開了雙眼,透視能力隨即開啟。上下掃視之下,卻並沒有發現異常。
想來,剛才那卡嚓聲是因為兩塊脊椎連接到了一起,所發出來的聲音了。
眼看事情辦妥,劉景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才從床上下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身側一陣風傳來,當即就要閃避。才看清原來是楊明國迫不及待的衝了過來,一把便抱住了唐惜月的雙肩,不住問道:「惜月……你怎麼樣了?有事沒有啊?你要出了事!我一定不會繞了那小子的。」
如是說著,楊明國還不忘憤恨的轉過頭死命盯著劉景,那模樣,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而一旁站著的楊靜,憂心自己母親的病情,也無暇估計劉景。倒是讓這個好心的人得不到一點關心,反倒招來一陣痛罵……
劉景搖頭,不以為意,坐在臥室的椅子上深呼吸,努力調息著體內的缺失感。此刻的他彷彿和一個a級異能者大戰了三百個回合一般,正如他和葉福打鬥那一次,又像是在紐約遇到的那個吸血鬼異能者。
調息了片刻時間,終於壓抑住內心的苦悶,劉景這才重新睜開了雙眼。
便看到與此同時,唐惜月也睜開了雙眼。她淡淡的看了眼四周,神色間終於沒有那麼多痛苦了。可要說喜悅,劉景卻也是沒看到的……
「怎麼回事?」劉景當即一愣,他先前查看過,自己的這番治療絕對是沒有問題的。可此刻的唐惜月,應該是能夠感覺到什麼不同的吧?可為何她卻連一點變化都沒有?
便聽見楊明國追問道:「怎麼樣?惜月,有感覺沒?」
唐惜月搖頭,目光望向了劉景,淒厲一笑:「小劉啊,看來我這病,估計不好治……」
她這也是為了寬劉景的心,免得他有心理陰影、孰不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此刻應該寬心的,卻是她自己才對。先前抱有了太多希望,此刻眼看沒治好,她哪裡會不失落?
「伯母……難道你就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嗎?」劉景不禁忙不迭追問道。他自信自己絕對是治好了唐惜月的病,可此刻為何並沒有看到好轉?
他這一問不要緊,倒是把楊明國惹惱了,當即重重的冷哼一聲,道:「夠了!」
「難道你還嫌不夠麻煩嗎?還信誓旦旦的說有七成把握……你的把握呢?」
「可是……」劉景還待再說什麼,楊明國已然不耐煩了。他深以為自己還是當警察的時候,坐在辦公室,大手一拍辦公桌……
只是這裡並非他的辦公室,巴掌拍下去的,也並非辦公桌。而是那張一米八的雙人床,而且最重要的是,床上還坐著一個病人。
他這一巴掌拍下去不要緊,卻正好拍在了唐惜月的大腿上,惹得後者一聲哎喲傳來……
「夠了!不要再說了。」楊明國還待呵斥,他剛想爆發幾句嚴詞出來。卻突然被楊靜的一聲喊打斷……
「啊!」
「你驚叫個什麼勁兒?」楊明國正值氣頭上,眼前這楊靜還不知所謂的驚叫一聲,惹得他惱怒不已。扭過頭,卻看到楊靜一臉錯愕的看著床上的唐惜月。
「媽媽她……她……」楊靜有些語無倫次了,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她怎麼了?」楊明國還待怒吼,回過頭,赫然想起,貌似自己剛才那一巴掌,拍疼了坐在床上的唐惜月?
這意味著什麼?可不就意味著,唐惜月此刻的下半身,有知覺了?
要知道,一個長年受脊椎壓迫神經傳導的人,是根本不知道疼痛所在的。脊椎壓迫了神經,就意味著他的整個神經系統都處於癱瘓狀態,除非沒有被壓迫到的地方還能有感知外。其他地方即便是觸碰上去,也是毫無感覺的。
可方才楊明國一時忍俊不禁,拍巴掌拍下去的那麼一下,竟然拍疼了唐惜月……這意味著什麼?可不就意味著,唐惜月此刻的下半身,已經有了知覺了嘛?
想到這裡,楊明國終於忍不住了。他當即將那層被單扯開露出下面只穿了一件薄薄內衣的唐惜月的酮體。單薄的內衣根本遮不住這具瘦骨嶙峋的身軀,劉景即便不用開啟透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當即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只聽見唐惜月輕叫幾聲,那如呻吟般的聲音傳來,惹得劉景一陣陣心猿意馬……
卻原來是楊明國忍俊不禁,伸手在唐惜月大腿上掐了幾下。這幾下便讓她痛叫不已。
重新蓋上了被單,楊明國終於轉過了頭……
他瞪大了雙眼看著劉景,目光中滿是不自信,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額……」
劉景搔了搔頭,此時此刻,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
「謝謝你,同志。」楊明國此刻明顯的有些語無倫次了,說話找不到頭緒。連舊社會的稱呼都扯出來了,惹得房間裡的眾人為之哈哈一笑。
終究是楊靜審時度勢,拉著劉景走出了臥室。這主臥裡,就留給興奮的二老吧。
重新坐在客廳後,楊靜便興奮的追問道:「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佛曰……」劉景故意賣了個關子:「佛曰,不可說……」
「哼!」楊靜悶哼一聲,雖滿心的猜疑加好奇,可苦於劉景那副翹上天的表情。她終於壓抑住,嘟囔道:「你要不說……我就不理你了。」
說到最後,許是瞭解自己是絕對不會故意不理劉景的,她聲音也不禁小了許多。
看到這可愛小妮子故意賣萌,劉景也忍俊不禁。哈哈一笑後將她摟在懷裡逗道:「要不我教教你?」
「好啊好啊……」
楊靜趕忙回答道。隨即又沉默下來,轉念一想,這可是人家的看家本事,怎麼會輕易教自己?而且即便是教給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學得會的。當即就有些愁眉苦臉了。
但是劉景卻不知,還興高采烈道:「那行,得空的時候,我手把手,心貼心的教你喲……」
「嗯……」不管劉景怎麼說,明白過來的楊靜終究有些興致缺缺。只好扯開話題道:「對了,你這次回來,就不會再出去了吧?」
談到這個話題,劉景當即就沉默了下來。待落在楊靜眼中,便讓這細心的小妮子轉瞬便反應了過來,不由下意識問道:「接下來還要去哪兒嗎?」
「接下來……」劉景思索了一下,沉默間終究不知該不該告訴楊靜。
這三年來,劉景一直在考慮,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可以不告訴任何人。可他身邊的這幾個女人,自己應不應該告訴?
一方面,是因為這幾個女人離他太近了,有心人若對他有意見,只需要拿他女人開刀就是。另一方面,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著實離奇了點,說給別人聽,別人也只當一個玩笑而已。可自己身邊的幾個女人就不同了。
劉景心知,此刻他即便是說自己去外太空旅遊了一番,估計這小妮子也會深信不疑的。
可是……心裡彷彿有一個惡魔在告訴他:即便你不說,難道有心人就不會拿你女人開刀嗎?
彷彿轉瞬間,劉景便想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才對著楊靜說道:「接下來我的確還要去一個地方……而且這一去,生死未卜。我只想告訴你的是,別等我……」
此番他來給楊靜母親治病,也算是報答了這妮子等候他三年之久的情感而已。老實說,劉景此去,根本沒有考慮活著回來,畢竟那人實在太過危險了點。
「什麼意思?」
兀自沒有反應過來的楊靜下意識問了一句,沒得到回答後,她又追問道:「你這次準備去哪兒?」
「帝都……」劉景沉悶的說了個地名。
「我和你一起去。」楊靜二話不說便道。
「不可以。」
「怎麼不可以?」小妮子有些生氣了,語氣不由加重了許多,道:「難道你在那邊有情人不成?還是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不是。」劉景搖搖頭,轉而解釋道:「這次去,真的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喪命的。」
「有什麼關係?」
楊靜淒厲一笑,坐在沙發上落寞道:「三年時間我都等了……臨了,你卻告訴我,你還是要離開我。你究竟什麼意思嘛?」
眼看著楊靜即流出來的眼淚,劉景有些心軟了。不禁下意識摟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如哄小孩子睡覺一般哄道:「可是這次去帝都真的很危險,我若是帶上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你爸不得手撕了我?」
劉景說話的功夫,便聽見主臥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卻是楊明國夫婦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