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老婆婆在前面帶路，她一邊走一邊跟他們介紹村裡的情況，沒走幾步便到了老婆婆的房子。
村裡的房子都有些年代了，外面看上去有些破舊，不過推門進去後，向珊略略掃了一眼。
屋裡的傢俱不多，而且都是半新不舊，不過剩下佈局合理又收拾的整潔乾淨，倒是比一般的客店還要好些。
屋裡火盆燒的很旺，外面一片冰天雪地，裡面卻溫暖如春，向珊僵硬的身子也慢慢緩過來。
老婆婆請他們在四方桌邊坐下，轉身便從廚下取了兩隻大瓷碗，洗洗唰唰好幾遍，然後才往裡倒了兩杯滾燙的開水捧過來，分別放到景旭堯和向珊面前。
她滿是皺紋的臉上堆了笑容，「山裡沒有好的茶葉，怕你們喝不慣，便只奉上白開水了。」她的目光朝向珊望去，對她笑道，「白開水雖然沒味道，但是取暖卻是可以的。」
老婆婆如此善解人意，向珊心中不覺得暖洋洋的，她對景旭堯擺臉色，卻不能對老婆婆也冷冰冰的。她將雙手放置在滾熱的瓷碗邊上，只覺得一股熱流從指尖朝四肢百骸流去，不由地笑了笑道，「您想的真周到。」
見向珊露出笑臉，老婆婆像是鬆了口氣，在他們跟前尋了張長凳坐下，笑道，「你們今晚就安心在這住下吧，這大雪眼見著要下好幾日呢，只有等雪停了那馬才能走。」
「要好幾天嗎？這麼久……」那豈不是要與景旭堯朝夕相對？向珊心中一陣彆扭。
反之，景旭堯卻心底暗樂，這陳舊的房舍在他看來比天堂還要舒適，狹長的丹鳳眼微瞇，笑道，「什麼時候雪停了就什麼時候下山，你的身子最重要。」
老奶奶也跟著道，「是呀小姑娘，雖然老身不知道你為何悶悶不樂，不過心情不好病也就不容易好了……」老婆婆看出她和景旭堯關係不好，使著勁的撮合他們。
向珊見村子裡很靜，不由地打斷她的話，問道，「老奶奶，這裡就你一個人住嗎？你老伴呢？兒女呢？他們都不在跟前？」
老人家嘮叨起來沒完，向珊就變著法子轉移話題，倒不是她真八卦要知道老婆婆的家事。
老婆婆一提起自己家，頓時又是一陣滔滔不絕口沫橫飛。
原來這些年來村子裡的賦稅極重，山上又少產，種的東西連交稅都不夠，哪裡能夠養活自家人？於是村子裡邊組織了所有的壯丁進深山老林打獵去了。
老婆婆的丈夫以及兩個兒子三日前都進了山狩獵，按照往常的日子計算，他們明日便可回來了。
「明日等他們獵了新鮮野味回來，老身給你們做烤肉吃，如何？」老婆婆笑容滿面地對景旭堯和向珊道。每次他們從山裡回來，都能帶回一批的野味，這些東西自己不值錢，但是如若拿到城裡去賣，就連一根毛都是錢。
「好啊，那就等著吃烤肉了。」向珊笑了笑，譏誚地瞥了景旭堯一眼，又繼續先前的話題，「對了，老婆婆，你方才說山裡的賦稅很重，種的東西都不夠交稅的，此話可當真？」
老婆婆提起這個就愁眉不展，歎息一聲，「哪裡有假啊？這田賦收的是是十之四，但是山裡產量本就不高，有外面的四分就不錯了，田賦卻還是照著外面的規矩收，這不是明擺著不讓人活嗎？如若不是後面的深山裡有些進項，外面老虎可要被活活餓死了。」
「是嗎？這隔江城的城主可真過分。」向珊嘴角微勾，揚起一抹冷笑。
老婆婆義憤填膺地重重拍向桌子，「上樑不正下樑歪，若要說錯，這第一錯便是當今皇帝！」
向珊瞥了景旭堯一眼，冷笑道，「如今當權的不是皇帝，聽說是什麼攝政王的。」而那位攝政王殿下此刻就坐在他們當中內。
老婆婆全然不知道，聽了向珊的話，順勢就冷哼道：「這麼說來，這位攝政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向珊撫掌大笑，不住地點頭：「極是極是，那攝政王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婆婆你儘管罵，反正山高皇帝遠，他也聽不見。」
景旭堯望著向珊，嘴角苦笑連連，她是借老婆婆的口來罵他出氣吧。
於是，景旭堯瞥了向珊一眼，對老婆婆道，「其實攝政王已經下令將隔江城的賦稅減去三年，而像老虎村這樣的窮鄉僻壤，攝政王特別下令，減賦十年。」
老婆婆聞言，眼睛瞪的老大，被驚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外面已經發了佈告了嗎？怎麼從沒聽說過？」
向珊將瓷碗往前一推，戲謔地掃了景旭堯一眼，「是啊，我一直在山外，也從未得過這樣的消息，你不會弄錯了吧？」
景旭堯一時間哭笑不得，半晌後，對著向珊鳳眸微瞇，邪魅淺笑：「不會弄錯，攝政王實是方才才下的決定，你們不知道也不奇怪。」
向珊嗤之以鼻，老婆婆反倒被逗樂了，撫著肚子笑道，「景公子你既不是皇上又不是攝政王，怎麼能說免就免呢？你呀，就不要開玩笑了，我先去被你騙了，還真以為減賦了呢。」
向珊卻在心中暗暗道，如今的皇帝反而做不了主，春繼國的最高首腦就是景旭堯，他想要做什麼還不是說句話的事？減賦，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
景旭堯見她不信，也不勉強，只用那種兩人才懂的眼神笑嘻嘻地望著向珊。
不多時，景旭堯劍眉微蹙，閃過一抹疑慮。
老婆婆見他面色微變，忙問是怎麼回事，景旭堯卻不動聲色地問她，「村口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看樣子他受傷頗重，咦，他竟朝我們這走來，老婆婆你去開門吧。」
「啊？」老婆婆不由地一愣。這年輕人不會是在說胡話吧？睜著眼坐在房裡還能看到村口的情形？她笑著道，「景公子，你莫不是聽錯了吧？」
景旭堯微扯唇角，淡淡一笑。
不多時，薄薄的木板門傳來一道咚咚咚的敲門聲，敲門的頻率很快，顯然那人心焦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