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望著庭院裡被他毀的一片狼藉的擺設,景旭堯怔怔發呆,眼中流轉著沒有溫度的眸光,他慢慢閉上眼。
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瞼一圈的黑,眸瞳黯淡無光,唇角乾裂無血色,他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反覆遠古以來就佇立在那不動。
她轉身離開,臉上的那份淒然,那種隱忍著宣洩不出的苦澀,他當然看得見。那種面無表情,整個人卻透著灰涼的淒然,讓他的心緊緊糾成一團。
這種感覺撞擊到他心中某一處,讓他心口突然像被一塊大石壓住般沉悶。他的腦中有一片空白,胸口卻苦澀無比。
自從寫下和離書,踏出門口的那一刻起,一股後悔的念頭就緊緊地揪住他的心,無邊無際的疼痛生根發芽,滋長蔓延。他想跑過去將那張撕裂他們關係的紙狠狠撕掉,但是不可以……至少現在時機還未到。黑暗中那雙窺探一切的眸,緊緊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求而不得的緣分,撕心裂肺的痛楚,這一切全拜那人所賜!他一定要狠狠地將那人的一切撕碎,讓他也嘗一下什麼叫做痛苦!
景旭堯緊緊捏住身側的手,手背青筋暴突,一抽抽地跳動,積壓已久的傷痛和憤怒爆發出來,一拳砸向牆壁。四周頓時粉屑飛揚,牆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形狀的黑洞,伸出來的手背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他依舊緊緊地捏住拳頭,下一瞬人影一閃,已經跨上一匹白馬,朝城外奔馳而去。
所以當衛嚴緊趕慢趕跑回來的時候,景旭堯已經不在府裡了,他直接撲了個空,得知寧王朝西山方向奔馳而去後,順手牽了匹馬便也往西山方向行去。
西山。
夕陽的餘暉靜靜照在山間,透過稀疏的枝葉漏出光暈,在地上形成點點滴滴的光圈,美的動人。
南清然和向珊一人一匹白馬,一前一後往山頂行去,路經上次出事的那處斷崖時,向珊的那匹白馬不受控制地便往那行去,最後駐足在斷崖邊緣,揚著馬鬃,昂首嘶鳴。
因為對於小白馬來說,這裡是和向珊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屬於它的美好回憶。
小雪狐在向珊懷裡睡了許久,終於被小白馬這道嘶鳴聲吵醒,不由有些埋怨地冷哼,一個縱躍飛上小白馬的頭頂,兩爪揪住它的耳朵,一副雄赳赳氣昂昂地催促小白馬快帶它策馬奔騰享受風馳電掣的感覺。
不過小白馬揚揚馬鬃,嘶了一聲,趁著小雪狐不備,它頭頂旋了個圈將小雪狐甩下馬背。
於是,小白馬和小雪狐兩隻靈性便肆無忌憚地打鬧起來。
南清然勤勤懇懇地埋頭去做孔明燈,而向珊卻雙手環胸靠在樹枝上,好整以暇地望著南清然。
夕陽的餘暉打在他身上,低垂的臉絕美深邃,眉眼間有著淡淡的溫柔。他的每一個動作皆精美高貴,優從容,身上還透出一股淡淡的夏花清香。
不知為何,這樣的場景竟然有些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這些畫面她就親身經歷過似的。不過,這又怎麼可能呢?她和南清然見面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次,放孔明燈又緊緊只有最近兩次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南清然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像一位會照顧人的大哥哥,一個溫暖的避風港灣。這幾日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跌宕起伏,刺激不斷,如若不是南清然一直陪著她,任由她予取予求,她的心境只怕也不會轉的這麼快吧。
南清然終於做好了一隻,抬頭望向向珊,明眸皓齒,笑容明媚如同三月醉人的櫻花,「上次做好了,你人都醉了,所以只能由我放上去,這次你是要自己放呢還是我來?」
「自然是我來。」向珊一副不容商量的語氣,不過當她望向那廂打了不亦樂乎的兩隻小東西,眉心一皺計上心來,便朝小雪狐招手,「快點過來,有好玩的事兒找你。」
小雪狐聞言,頓時屁顛屁顛跑過來,踮起兩隻後蹄,直立在向珊面前,兩隻靈活的小眼滴溜溜地轉著。
向珊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捏住小雪狐的尖尖的鼻子,哼哼一聲,「我最近這麼倒霉,你卻只顧著睡,小沒良心的東西。」
小雪狐兩隻前爪合成一塊不停地求饒,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南清然擦了把冷汗,最後更是無奈歎息。
這只可不是普通的小雪狐,而是玄狐啊,狐狸中的祖宗,萬年難得的極品啊,它還未成年就擁有超越先天的能力,等它成年後其實力有多恐怖那簡直難以想像。就連先天強者都會它恭敬有加,但是在向珊面前,它卻低聲下氣地求饒,這要說出去,只怕會將那些先天強者氣的吐血吧。
然而向珊還沒完,她拉住小雪狐的兩隻前爪,扶住它站到孔明燈上,然後對著它道,「想不想玩點刺激的?孔明燈會升到半空,等裡面的燃料燃燒完了便會自動掉下來,所以你別不用怕下不來。」
聽說可以飛上去,小雪狐興奮地不得了,兩隻小眼更是泛著晶瑩剔透的光亮。
向珊望著那盞寫著密密麻麻黑字的燈壁,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地神色,「你真的寫了?」
祝全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她不過是開個玩笑,南清然倒真的寫了,而且寫的那麼大的字體,生怕站在地面上的人看不見似的。
「寫啊,自然要寫,為何不寫?」南清然一臉的斬釘截鐵。沒什麼話比這句能更代表他的心聲,引起他的共鳴了,這句話他是絕對要寫的。
「你就不怕以後遇見自己喜歡的人,最後才發現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向珊一邊點燃引信,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南清然臉色有些慘白,眼底更是複雜,他低頭裝作忙碌的樣子,低啞沉暗的聲音道,「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倒霉嗎?」
「也對,像我這麼倒霉的,也絕無僅有了。」向珊默默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