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向珊微抿唇角，靜靜地望著他，望進他深潭般的眸，「你，是認真的嗎？」
景旭堯扶住她削瘦的肩膀，嘶吼道：「我這輩子從沒這麼認真過！」
「那麼……我相信你。」向珊緩緩地笑了。她想，兜兜轉轉這麼久，她終於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們的結合一開始就建立在利益上，但是隨著接觸的多了，慢慢發生量變，接著是質變。其實從那一次，景旭堯抱著她，用後背去抵擋歐陽無極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他在用生命愛她，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直到後來問那個問題，與其是叫景旭堯考慮清楚，其實真正要考慮清楚的是她自己，她做事一向謹慎，將自己的心包裹的很好，因為她不想受傷。
她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她靜靜地望著他，唇畔緩緩扯出一抹淡笑：「景旭堯，我一旦認定了，就是一輩子。你做好準備了嗎？」
景旭堯如釋重負，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緩緩舒了一口氣，「一輩子太少了，我要三生三世，不，生生世世！」
時光靜止，日月無光，不知過了多久，向珊才從他懷裡出來。
她笑著望著眼前的景旭堯。
他面如秋月，眸瞳黑曜石般璀璨，他燦然一笑，令日月失色，星辰無光。
他說話總是那麼不緊不慢，時而邪魅慵懶，時而囂張狂妄，時而殘暴霸道。他的外表強大堅韌，內心卻寂寞如雪，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如普通人一樣，渴求被愛的溫暖。
她想，這段時間，慢慢淪陷的不止是景旭堯，因為她也慢慢地被他吸引，被他感動了。半晌，趴在景旭堯懷裡的向珊傳出一道悶悶的聲音，「你就這樣跑回來好嗎？不會有什麼問題嗎？你父皇那裡要怎麼交代？」
景旭堯輕柔地撫著她光澤柔順的髮絲，「小六一個人去了，他看著玩心重，不過辦這點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點事？這可是最大的貪污案，裡面涉案人員眾多，危險重重，詭譎難辨，在他口中說來就是如此簡單？不過既然他覺得六皇子沒事，那便是真的沒事了。
向珊不由側目，她一早就猜到，那個嬉皮笑臉的六皇子，並不只是面上那麼單純無辜。
兩人站了許久，太陽漸漸高昇，刺目的光芒照在兩人身上，地上出現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溫馨恬靜，似乎他們站了許久，從遠古以前就一直站在那裡。
景旭堯像想起什麼，彎起唇畔，淺淺一笑，拉著向珊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向珊隱隱猜到了點什麼，望著景旭堯的目光帶了點小心翼翼。
「上次本來想帶你去的，可是因為突發事件，所以沒去成。」景旭堯抱著向珊上馬，兩個縱馬離去，他臉上是強自從容的淡定，「風華想必也想看看她嫂子吧。」
向珊心中一緊。她想起當初六皇子跟她說過，小風華陰差陽錯代替景旭堯而死，如若她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跟她同歲，而且還是同一天生日呢，實在是巧了。
縱馬狂奔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候，白馬緩緩地在一個山坳裡停下。
那裡靜靜地立著一塊墓碑，四周打理的很乾淨，似乎經常有人來。
景旭堯站在墓碑前，脊背僵硬而堅挺，下巴貴族般倨傲緊繃，衣袖中雙拳緊緊捏住，向珊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聲。
向珊伸過手去，緩緩地搭在他手上，他反手將她的手握住，緊緊的，猶如溺水的時候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身體很冷，似乎連血液都是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我沒事。」他側身，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
但是那個笑容卻帶著一抹受傷後的寥落，還有不易察覺的愧疚。
向珊知道，小風華在他心中佔了很重要的位置，而且還是因為他而死，那將是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記。
向珊跨前一步，卻被景旭堯阻止，「不要過去，那裡埋了東西。」景旭堯單膝跪地，許久，他挖出了一塊殘缺的玉珮，對著向珊道：「這玉珮原本是成品字形，母妃將它分成三份，我們三姐弟人手一塊，不過風華的那塊在那晚不見了……我就將自己的這塊一直留在這陪她。」
向珊看著那半塊玉，微微蹙眉，「我怎麼覺得那麼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可是仔細想，又想不起。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見過的東西沒有想不起來的。再使勁地回想，向珊忽然覺得腦袋竟然隱隱作痛。
景旭堯不以為意道，「可能是在風元身上吧，他那裡也有一枚。」
向珊知道不是，她總共才見過風元沒幾次面，她記得很清楚，不是在他身上見到的，但是，又是在哪裡見到的呢……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記憶力竟然第一次罷工了。
既然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時間到了總會想起來的，如此一想，向珊便將這個問題拋開了。
兩人陪了小風華許久，然後牽著馬緩緩而行，往帝都而去。
從城郊的寂靜回到城裡的喧囂，似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經過酒樓的時候，向珊往景旭堯，「我餓了。」
吃了早餐到現在，又經過一番折騰，不餓才怪了。
景旭堯環視周圍，笑道：「那我們先下去吃點東西吧，省得將你餓壞了。」
向珊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率先進了前面一家香味四溢的萬客樓。
名為萬客樓，敢誇下這麼大的口氣，美食佳餚應該在水準之上才對。
小二見他們兩個氣質非凡，衣著精美，忙不迭迎上來：「兩位客官裡邊請。」
「座。」景旭堯輕飄飄的目光落到小二身上。
他的溫柔只對向珊一個人，對於其他人，他身上有一股與人俱來的邪魅貴氣，讓人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小二哥心底咯登一下，卻還是硬著頭皮賠笑道：「兩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座已經滿了，不如您二位那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