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著這個陌生卻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向珊心中有些許茫然。
她從小就是孤兒,沒有接觸過親情,如此反應也實屬正常。不過,看著眼前小小的臉上那雙清澈純真的眼眸,向珊內心深處最柔軟深處微微觸動,或許這正是那是割捨不斷的血脈親情。
「姐姐是不是餓了?」小澤細聲細氣的聲音,他從衣兜裡取出一個乾硬的窩窩頭,一股腦塞到向珊手中,清澈眼眸寶石般發出亮光,「這是小澤昨天偷偷藏起來的喔,姐姐快點吃。」
拿在手裡的窩窩頭比石頭還硬,一口咬下去,窩窩頭沒事,自己的牙就要先崩裂了。向珊忍住將窩窩頭隨手丟掉的衝動,在內心腹誹。
然而,盯著那個黑乎乎的窩窩頭,小澤的食指卻放在嘴角吸允,仿若看到精美佳餚般艱難地吞嚥口水,緊接著,他的小肚子不受控制地發出一陣空響。
向珊猛然想到,平日裡都是自己去廚房取飯食,小澤並不知道路,自己這麼昏迷了一天一夜,小澤豈不是也跟著挨了這麼久的餓?即便如此,可他還是將唯一的窩窩頭遞給自己。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如此貼心懂事。
向珊心弦猛然一顫,她柔聲問道:「小澤餓嗎?」
「小澤不餓,只要姐姐不離開小澤,小澤就不餓。」小傢伙扁著小嘴,小短腿很快爬上床,緊緊地摟住向珊的脖子,小腦袋埋進她肩窩處,小狗一樣蹭來蹭去,抱緊的手臂洩露了他的緊張,生怕下一瞬向珊就會消失不見般的恐懼。
這些年向珊和向澤被扔在這偏僻小院自生自滅,姐弟倆相依為命,如果向珊真的走了,留下小傢伙一人,要如何活下去?
摟著小小的身子,拍著他纖細後背,向珊嘴角的笑容淡淡湧起:「小澤乖,姐姐不會離開你。」
既然借用了向珊的身子,她就有義務替向珊照顧好他。從今往後,這小小的孩子就由她保護,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動他一根毫毛。
突然,小澤身子傳來一陣劇烈咳嗽,咳了許久,好不容易止住了,他的小臉卻蒼白無血色,一副病怔怔的樣子。
向珊知道這個小弟弟身子一向不好,她伸手搭在小澤脈門,診脈後,臉上瀰漫一抹凝重之色。
小澤是早產兒,先天不足,氣短喘促,需要紅參大補元氣,以前向哲安還在的時候自然不缺,但是自被當成小乞丐打發到這偏院後,他每日裡就只有窩窩頭充飢,哪裡去尋紅參進補?
小傢伙昨日受了驚嚇,跟著又挨了這麼久的餓,原就瘦弱的小身板自然承受不住,可小小的他還是堅持忍到現在,實在難能可貴。
向珊正尋思去哪裡找紅參,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趴在向珊懷裡的小身子倏然一僵,小手緊緊拽住向珊的衣袖,臉上毫無血色,顯然對那些人懼怕至極。
「小澤別怕,凡事有姐姐在,姐姐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看著大搖大擺走進來的那兩個人,向珊嘴角勾扯出一抹詭譎冷笑。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兩個分別是二少爺向海和三少爺向森,也就是他們將原本的向珊從高處推下,害她一命嗚呼。既然他們今日敢大搖大擺地過來,那她可要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呼他們。
「喲,向珊你怎麼還沒死啊?這也太神奇了吧?昨兒個你明明就沒氣兒了啊,怎麼一夜之間突然就好了?你不會是詐屍吧?」向森滿眼驚奇地停在向珊床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她。
「活過來不是更好嗎?她要死了,以後咱們找誰練功去?」向海瞥了小澤一眼,「你還指望這小兔崽子?只怕咱們一拳過去他就沒了。」
他們之前將向珊的身子當成人靶子,拳頭鞭子全往她身上招呼,從沒想過她也是人,也會有痛覺,更沒想到她與他們身份相同,本該過著尊貴奢華的大家小姐生活。
「不許你們欺負姐姐!你們、你們快走,不然、不然我打你們!」小澤伸開纖細手臂,板著小臉,義無反顧地擋在向珊前面。
「喲,小兔崽子也會護著人咯?不過就憑你這病怏怏的小身板?」向森鄙夷地扯了下唇角,伸手扯住小澤後頸,想像往常那般,扔老鼠一樣將他丟開。但是今天,他的手還沒觸到小澤的身子,就發現自己右手傳來一陣劇痛,回過神,整隻手臂已經完全脫臼。
「哎呀……媽唉!」向森口中發出一陣慘烈如殺豬般地痛呼聲,跌倒在地上顫抖,不過他還不怕死地指著向澤罵罵咧咧,「小賤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對本少爺下手!你這娼妓生的……」
向森的話還未罵完,空氣中緊接著就傳來一陣清脆的「卡擦」聲,然後一切回歸平靜。
因為向珊不僅卸了向森的胳膊,連他的下巴也給卸掉了。
沒人看清她是什麼時候動的手,更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動的手,等聽到聲音時,向森已經連嚎都嚎不出來了。
看著眼前一臉煞氣的小姑娘,向森和向海簡直難以置信:
這還是平日裡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任由他們搓圓捏扁的向珊?
空氣中,是一片讓人窒息的沉默。
向海最先回過神來,他見三弟痛哭流涕,頓時怒火中燒,凶神惡煞地衝到向珊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臭丫頭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
向珊眼中殺氣瀰漫,冷冷斜視向海一眼,深黑的眸子像尖利刀鋒,平靜外表下隱藏的殺氣讓這方空氣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波動。
「你,也想跟他一樣?」向珊的聲音透著幽幽冷意,那是滲進骨髓裡的寒冰。
這句話,頓時像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將向海徹底從怒火邊緣拉回來。對上向珊尖刀般的眸子,向海心底打了個寒顫,腳底發虛,威脅的話再也不敢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