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米高的彪形大漢指著阿彪嘴唇嗡動的小聲咒罵了一句,這才怏怏地走到排頭處。
然後,就開始陸陸續續的領飯。
管教見平息了這場事端之後,也就出去吃飯了。
囚犯們的伙食很簡單,每人三個饅頭,一份菜,一碗粥。
不過,今天牢房改善伙食,所以每人又加了一小碗紅燒肉。
這對於犯人來講就像是過小年一樣。
沈繼三人領完飯之後,便找了一處空座位做了下來。
「阿彪,剛才那人叫什麼名字?你們兩個有仇麼?」
阿彪邊吃飯便道:「我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叫黑塔。我們兩個算不上有仇,只不過在這看守所裡面,拉幫結派,其中又以我們兩個的勢力最強,都想著吞併對方,只不過沒有個合適的機會開戰而已,剛才分明是他想挑釁,如果不是管教來的及時,剛才肯定會打起群架了。」
沈繼聽了點了點頭,心中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在看守所裡面這樣的事情很常見,當即不在多想,低下頭吃飯。
因為他們打飯算是早的,所以在飯吃到中途的時候,有的來的晚的犯人剛剛領上飯。
「老不死的,你已經沒幾年的活頭了,吃那麼多也是浪費,不如把這紅燒肉拿給黑塔大哥享受吧!哈哈哈哈」
一陣放肆的笑聲傳了出來。
很多囚犯朝這邊看來,只見一個滿嘴暴牙的青年伸手攔住了一位身形佝僂的老頭。
顯然對方是黑塔打發過來的,或者是為了討好老大,主動請纓。
「你們這些年輕人,每天都會搶老朽的飯吃,可憐我快七十歲的人了,在這裡面還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你們難道就沒有父母麼?」
老頭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紅燒肉。
「老頭怎麼這麼多的廢話,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拿過來吧。」
暴牙青年,就去搶老人手中的紅燒肉,但是,老人攥的很緊,這暴牙青年一下子沒有奪過來。
當即惱羞成怒,一腳將老人踹到在地,然後端著紅燒肉喜滋滋地朝著黑塔的方向走去。
可憐那老人家躺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爬不起來,白髮蒼蒼,身形愈發地顯得佝僂了。
讓人心酸的是,沒有一個囚犯站出來,更沒有一個人去將老人扶起來,他們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感到麻木了。
就在暴牙青年屁顛屁顛地往回走的時候,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去把老人家扶起來,然後把這碗紅燒肉還給他!」
暴牙青年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對方,然後,偏著頭一副欠揍的模樣湊上前去道:「你他媽的剛才說什麼?」
沈繼正眼都沒瞧過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耳朵提了起來,道:「我說你他媽的去把老人家扶起來,然後把紅燒肉還給他。」
「哎呦,放開我,你他媽的放開我。老大,快、快過來救我!」
暴牙青年急忙將紅燒肉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雙手捂著耳朵慘叫起來,一縷血從他的五指間流了出來。
沈繼直接楸裂了暴牙青年的耳朵,血汩汩地順著對方的手指流了下來。
暴牙青年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剛才那股子裝勁早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你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我剛才說了,把這碗紅燒肉還給老人家!」
沈繼手上一用力,平靜地道。
「啊——我去,我去。」
暴牙青年哭喪著臉急忙用雙手捧起剛才放在桌子上的那碗紅燒肉,顫巍巍地朝著老頭的方向走過去。
就在這時候,沈繼聽到背後傳了一陣勁風,不用想也知道是黑塔的人在偷襲。
沈繼頭都沒回,一腳高抬過頭頂,腳尖狠狠地擊在正欲舉著凳子偷襲他的那人額頭。
嘩啦一聲,那人連凳子在地上甩出去十幾米遠,痛的當場爬在地上起不來了。
然後,又是四名囚犯抄起凳子朝著沈繼砸過來,卻被趕過來的阿彪還有豹子頭帶人攔下了。
雙方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形成混戰。
一場火並在所難免。
沈繼不管那些,揪著暴牙青年繼續朝前走去,但凡有不開眼膽敢攔路的,都被他一腳踹飛。
突然,沈繼只感覺面前的光線暗了下來,抬頭一看,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巨漢攔住了自己的去路,正是鐵塔。
鐵塔剛才只注意阿彪去了,根本就沒有注意沈繼這匹橫空殺出來的黑馬,直到一連干倒他幾個人,鐵塔終於看出沈繼不簡單,如果真讓他逼著暴牙將紅燒肉還給老頭,今後他黑塔就無法在這裡看守所裡面立足了。
「你是誰?膽敢碰我的人,讓你知道我黑塔的厲害!」
他說完,那缽盂大的拳頭,朝著沈繼面門奔來。
暴牙青年見老大終於肯為自己出頭了,心中忍不住歡喜起來,就等著看沈繼被打得爬不起來的慘樣了。
但是,他那歡喜勁頭剛剛提起來,就見老大的拳頭被沈繼緊緊抓住了,像是鐵鉗子一樣,任憑黑塔拼了命的想往回抽手,就是紋絲不動。
他這才知道遇見了高手!
彭!
沈繼一腳踹在對方小腹上,鐵塔龐大的身軀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輕飄飄地朝後飛去,最後狠狠地撞在伙房打飯的玻璃窗上,匡啷一聲,大片的玻璃被撞得粉碎。
鐵塔當即被摔得五穀不分,七葷八素,嘗試兩次最終沒有爬起來。
這邊他的手下見自己的老頭被揍的那個慘樣,一下子失去了鬥志,場面迅速被豹子頭還有阿彪帶人給控制了。
暴牙青年一看徹底傻了眼,心中的希望徹底破滅。
「滾過去,要是老人家不原諒你,我就拆了你!」
暴牙青年哪裡還敢放半個屁,自己的老大體重足有二百**十斤,就這麼被對方給一腳踹飛了,這還是人麼!
當即也不敢多說什麼了,乖乖地端著紅燒肉,一把將老頭扶了起來,道:「老頭,不、不、不,老人家,剛才是我不懂事,冒、冒犯了您老人家的虎威,還望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如何?我該死啊,我真該死啊,有眼不識泰山!」
暴牙青年說完,掄起巴掌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不過每一次卻是高高地抬起,輕輕落下,雷聲大雨點小。
「好了,好了,我老人家都是被黃土埋了大半截身子的人了,豈會跟你們這些年輕後生一般見識。」
說完,看也不看,衝著暴牙青年擺擺手道。
暴牙青年一見對方如此,面色一喜,再看看沈繼沒有留自己的意思,慌忙離開這裡。
「多謝了!這位年輕人,現如今像你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不多嘍,來,一起出紅燒肉。」
老人招呼沈繼過去。
「我已經吃飽了老人家,你趕緊吃吧。哦,對了,你這麼大年紀了為何還關在這裡?」
沈繼疑惑地問道。
老者眼神一陣暗淡道:「我被關在這裡整整二十多年了,一言難盡啊,一言難盡……」
老者唏噓感歎,不再多說什麼任憑沈繼再怎麼問只有最後這兩句了。
突然,老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抓住沈繼的胳膊,眼中閃過一抹希冀之色道:「年輕人,可否幫老頭子我一個忙?」
「老人家儘管說就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我叫周洪昌,我還有個失散二十多年的兒子叫周永信。如果你日後出去見到他的話,煩勞給帶個話兒,等我死後一定要把我的骨灰埋到老家的墳地裡,入土為安!」
沈繼心中感到好不心酸,當即道:「老人家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兒子,即便是找不到,我也會將你的骨灰給帶回老家,讓你裡落葉歸根!」
「年輕人,多謝了。沒想到老頭子在這裡還能遇見你這麼個好人啊!」
老人家說到這裡的時候,渾濁的眼睛裡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老人家,告訴我你家在哪裡?」
沈繼問道。
「棲鳳市落凰坡!」
老人說完,就轉身走了,身形顯得越發地佝僂,硬是給沈繼留下半碗紅燒肉。
沈繼看著這半碗紅燒肉眼角有些濕潤。
就在這個時侯,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了過來。
「誰讓你們打架的?是誰先起的頭兒,給我站出來!」
一名管教用警棍指著伙房裡面的囚犯厲聲訓斥道,他剛剛是出去吃飯了,但是沒想到就這麼短的功夫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報告長官,是黑塔搶新來的沈繼還有豹子頭的飯,我們看不過去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這次是阿彪跳出來身子站的筆直大聲道。
「黑塔,是這樣麼?」
管教問道被人攙扶起來的黑塔道。
黑塔忌憚地看了沈繼一眼,心想:這阿彪撒謊也太不臉紅了,這麼彪悍的人誰敢去搶他的飯碗啊!
當即含糊道:「是他這個該死的東西干的!」
黑塔指著蹲在旁邊捂著耳朵的暴牙青年道,暴牙雖然委屈,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敢辯駁,只好哭喪著臉承認。
這真是馬屁沒拍好,拍到馬蹄子上了。
「把黑塔的人給我帶走,關三天的緊閉。阿彪你的人今天晚上就不用吃飯了,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要是有一個好的,就打不起來!」
說完,管教帶人走了。
「他怎麼就能相信你說的話?」
沈繼問道阿彪。
阿彪道:「老囚犯欺負新來的很正常,如果說他們搶老頭的紅燒肉,管教就不會認真了,畢竟已經習以為常了。唉,說來這老頭還真夠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