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舞,念舞…好名字!」蘇昊低聲念叨了幾聲,看著小女孩兒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笑臉心裡不由得微微一歎,越是卑微的人越是容易滿足,平時吃不飽穿不暖,現在只是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就能讓她笑的這麼開心,而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反而越是不容易滿足。
「念舞,你的家人呢?」蘇昊目光柔和地看著小女孩兒,問道。
「念舞沒有家人!」小女孩兒怔了怔,大眼睛裡寫滿了落寞,小嘴抿得緊緊的。
「那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蘇昊愣了愣,忍不住問道。
「我記不大清楚了,自我記事以來我就知道我叫念舞,好像是我娘親給我娶的,她說她很思念父親,所以就給取名念舞,只是我沒有見過娘親,也沒有見過爹爹!」念舞緊咬著嘴唇,茫然地說道。
「你額頭上這個印記是怎麼來的?」蘇昊沉默了,旋即用指尖輕撫小女孩兒額頭上那個淡淡的蓮花印記,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小女孩兒,他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讓他想要幫助她,關心她。
「小子!我感應到了,我感應到了,那顆舍利子就在這個小女娃的眉心祖竅內,怪不得我會感應不到它的準確位置,她這個蓮花印記是一種神火,但卻曾經被人剝奪了!」然而這個時候小和尚激動地聲音突然冒出來,舍利子只有與小和尚同處在一個空間裡他才能準確感應到,否則幾乎不可能,而眉心祖竅正好算得上是一個異空間,只是因為與天地存在著直接的聯繫,才會讓小和尚隱約感應到。
「什麼?你確定那顆舍利子在念舞的眉心祖竅內?」蘇昊手指微微一抖,忍不住大吃一驚,雖然他也感覺到這個小女孩的不同尋常,但萬萬沒想到自己和小和尚苦苦尋找的那顆舍利子居然在對方身體內,而且那蓮花印記竟然是一種神火。
「我先前還不確定,不過你剛才手指觸碰到那道蓮花印記的時候我通過你就清晰地感應到了,她應該是曾經被人剝奪了神火,導致生命垂危,又被一尊強大的存在將我那顆失落的舍利子置入其中,才保住了她的性命,而我那顆舍利子明顯被人以天材地寶祭煉過,我能夠感覺到它的強大!若是我能夠融合它,肯定能夠恢復不少!」小和尚情緒激動,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現在舍利子就在面前,還能跑得了?
「念舞被人剝奪過神火本源!」聞言蘇昊心中頓時大怒,因為曾經他也被人剝奪過神火本源,導致體弱多病,若非父親十多年來尋盡天材地寶為自己續命,恐怕自己早就夭折了,也因為本源神火熄滅,讓自己泯然眾人,受人欺辱,他深切明白這種痛苦。
看著念舞身上破爛而單薄的衣服,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乞討日子,她還這麼小竟然要飽受這麼多苦難,更是遭受被人剝奪神火的痛苦,究竟是什麼人居然如此心狠,對一個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我…」果然小女孩兒似乎想起了什麼,純淨的大眼睛裡透著深切的恐懼,不過她天性聰慧,默默地低下了頭,忽然拿起一個熱騰騰的包子,眼巴巴地看著蘇昊:「大哥哥,我能再拿一個包子嗎?」
「當然可以,我不是說了今天大哥哥管飽嗎?」蘇昊微微一怔,盡量擠出一個柔和的笑容,看著小女孩兒那怯怯的樣子就忍不住一陣發酸,他不願意再多問什麼,怕勾起念舞某些可怕的回憶,她還這麼小,當時肯定害怕極了。
「不了!大哥哥,你是好人,念舞剛才太餓已經吃了一個,可我真的還需要一個,念舞真的不是貪心的孩子!」然而念舞卻是搖搖頭,小手緊緊捂著那個熱騰騰的包子,大眼睛裡寫滿了期冀。
「好,念舞吃吧!」蘇昊微微一歎,這個小女孩兒真是聰慧又單純,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謝你大哥哥,念舞要先走了,念舞會記得你的恩情!」小女孩兒衝著蘇昊展顏一笑,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晶瑩,旋即將那個熱乎乎的包子藏進袖子裡,捧起那只破碗就蹦蹦跳跳跑了,顯得很是開心。
「喂!佛爺的舍利子,小子你別讓她跑了呀!」這下小和尚可就著急了。
「你剛才不也說了那顆舍利子是為她續命的嗎?如果被你取走了,不等於是要她的命嗎?你忍心對這麼個小孩子下手?」然而蘇昊卻不為所動,冷淡地說道。
「你小子…」小和尚微微一滯,雖然他很想得到那顆舍利子,但他知道以蘇昊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既可以取出那顆舍利子,又可以讓那個小女孩兒安然活下來!」沉默了好半晌,小和尚才緩緩出聲道。
「既然有這樣的好辦法,剛才你怎麼不早說?」蘇昊皺眉道。
「本佛爺還不是為了你小子好,只是這個辦法需要你做出一些犧牲!」小和尚很是不滿地嘀咕道。
「說吧,到底需要我做什麼?」蘇昊淡淡地道,說話之間他已經結賬起身,朝著念舞離去的方向追過去,剛才念舞拿了那個包子很顯然不是自己要吃,而是要帶給別人的,在這個諾大的城池裡,她不是孤身一人嗎?怎麼會將乞討來的東西交給別人?
蘇昊以前隨父漂流大陸,見過的事情很多,像念舞這種,不排除被人強迫外出乞討的可能,這樣一個與他有著同樣遭遇的小女孩兒,他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的本源神火堪稱神火之王,如果你願意消耗一些本源,就有很大的可能令那個小女娃的神火重燃,到時候她自然就不再需要我那顆舍利子!只是這樣你付出的代價很大,神火本源被消耗掉恢復起來很難,除非尋到一些天地稀珍,否則單靠你自己的話,你消耗的本源神火起碼要兩三年才能夠恢復過來!」小和尚猶豫了一下,旋即沉聲道。
「沒問題!」然而蘇昊卻是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就答應下來。
一路尾隨念舞來到一個很破舊的屋子,這個小女孩兒的靈覺超乎常人,剛開始的時候蘇昊都差點被發現,後來他才意識到,小心地收斂氣息才沒有引起念舞的警覺。
「二爺爺,念舞回來了,二爺爺!」念舞一進破屋就喊起來,破屋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大堆乾草堆疊在那裡,上面竟然有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老人亂髮蓬蓬,骨瘦如柴,皮膚乾癟似乎沒有一絲水分,他的氣息非常虛弱,給人一種遲暮的感覺,似乎隨時都要撒手西去,老人似乎聽到念舞的呼喚,艱難地睜開深陷的雙眼,那雙眼睛無精打采,似乎兩口枯井,沒有絲毫生氣。
「孩子,你回來了!」老人顫巍巍地伸出乾枯的手摩擦著念舞的小腦袋,慈祥地笑道。
「二爺爺!念舞給您帶來吃的了,您快吃吧!」念舞趕緊將藏在袖子裡的那個包子拿出來,塞到老人的嘴邊,這些日子裡她每天乞討來的東西都給老人吃了,而自己卻是挨著餓,她人雖然小,但卻早慧懂事。
「二爺爺真是沒用,讓你每天乞討養著我,孩子,你不要管我了,你吃吧,二爺爺知道你已經餓了兩天了,其實二爺爺心裡都知道!」老人枯寂的雙眼裡留下渾濁的淚水,蒼老的面龐上寫滿了愧疚,他慈祥地摩擦著小女孩兒,很是心疼,孩子還這麼小,卻要飽受這麼多苦難。
「嗚嗚,二爺爺您快吃吧,求求您快吃吧,您要是不吃東西會死的,二爺爺您不要離開我,您要是走了念舞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親人了,念舞不要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然而念舞卻是忍不住哭起來,聲音脆生生得讓人聞之心酸,她小心翼翼地撥開老人阻擋的手,將那個包子塞進老人的嘴裡,她知道老人的身體狀態很糟糕,可能時日無多,但她不願意相信,所以每天出去乞討,即便自己餓著也不能讓老人餓著,她希望這樣能夠讓二爺爺活著。
「二爺爺!是您帶我離開那個地方的,您是我最親的人,念舞不能讓你死!二爺爺您快吃吧!求求您了!」念舞哭得很是傷心,大眼睛期冀地看著老人,好像老人吃下這個包子就會好轉起來似的,就不會離開她了。
老人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痛苦地閉上雙眼,將那個包子一點一點嚥了下去,最後伸出老邁的手將包子裡的餡兒塞進念舞嘴裡。
「二爺爺…」念舞不忍拂了老人的心意,小口將那餡兒嚥下去,滿是淚痕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純淨的笑容,一邊哭著一邊笑著。
破屋外,蘇昊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臉上不由得掛滿了淚痕,一種悲傷酸楚的情緒無意識地湧上心頭,腦海裡有一副模糊而遙遠的畫面似乎要呈現出來,他拚命的想去抓,但卻什麼也沒看見。
「這個人曾經施展過一門高深的禁術,透支了生命潛能,恐怕時日無多了!」小和尚也是歎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