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楚從沒想過,上官驚鴻會向她求婚。
此時,她知道,在他看來,她的模樣必定呆滯。若說剛才,她感覺到自己心跳怦然,現在她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大病初癒,腦子彷彿還在含糊之中,卻彷彿又光芒一乍,想到一些什麼東西。
人是棋,天是盤,子外盤沿,不知誰執子佈局誰笑談落索。
具彷彿是一盤下至半酣的棋,從墜崖起,這盤棋卻像被人粹然推翻了棋盤,於是,那些棋子,有的落了一地,有的被封在玲瓏局中。
崖上,崖下。
崖上的人們,崖下的他們。
獻以前看天龍總不明白,區區一個虛竹為什麼輕易就能將那個困陷無數才智之士的玲瓏棋局袖手解開。
現在,她也許懂了。
不識廬山面,只緣身在彼;難解玲瓏局,只因人陷此。
從墜崖起,從知他失憶起,他們進入一個美麗安靜的地方,也陷入了一場迷霧之中,他似乎變了,她也一樣。
他的心變小了,於是在他眼中,她被放大了?
心小,哪怕擁有得少,看到的東西都會大;心大,縱使擁有再多,看到的東西還是小。
在這裡,沒有了權柄之爭,沒有了各式各樣的女人,只有她,所以,他愛上了她?
便像人世中,一些男人貧匱時,可能很愛你,在他權或貴以後,卻捨你而去,因為他有了其他,你便變小了,於是從唯一變成了之一。此時,她面對的情境不過是恰好反過來,之一變唯一,總逃不開那個道理。
還是說,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樣,他確實愛她,他本來就愛她。在他心底裡,其實有她,其實愛著她,這時褪盡所有繁華,他沒有了記憶,反是最真實的?
但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直愛著沈清苓嗎?
她看不透。
而她,也變了。
貪嗔癡慢疑,莫說人世五毒,單是一個嗔,她便堪不破。
她對著白紙的他動了怒氣,又在以為的生死關頭裡,放不下他,吻了他。
她不知道他因何而變,但她還是懂她自己的。
來去不過是一個情字。
問情,真的別問。
她說不哭,還是哭了,她說不愛,明白自己也是可以離開他的,心裡還是念。
在和白紙的他相處的時候,她怕自己重新愛上他,所以她嗔她怒,那怒氣是給他,更是給自己,恨自己的不爭。可惜,生死一刻,終於,她還是無法割捨,面對為輕裝堅定安慰她的他,她忍不住吻住他。
因為,他到底追她至此,隨她崖落護她不受巖獸傷害。
原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果然不是生死。
現在,她該怎麼辦?
她暫時不必死,她該怎麼辦?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卻可笑的想答應他,明明知道不該。
確實不該。
他和她面前的路,在這隔絕的世界裡,變得撲簌迷離起來,她看不清,最後最怕騙了自己又傷了他。
終於,她岔開了話題,低聲道:「我嘴裡苦苦的,你剛才是不是給我服過藥,我身上的毒你解了嗎?」
上官驚鴻似乎微微一怔,混著濕熱之氣的唇卻沒有離開她耳朵,「若不是你非要自稱自己是個千金小姐,我倒懷疑你是個汪洋大盜,十足的江湖人,這身子不幹別的,都用來種毒了,林林總總的毒全部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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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冷笑,語氣有些沉了,剛才求婚的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像生了極大的怒氣卻又不得不重重壓抑著,「若找不到根治之法,若找不到根治之法,你……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治你!」
他咬牙說著又驀地語鋒一轉,她有些好笑,說道:「還有最多二三年的時間罷,你以前便最愛罵我,說我是短命鬼……」
她說著微微頓住,隨後輕輕笑了笑。
上官驚鴻卻驀地怔住!剛才被她故意岔開話匣的不悅,說起她身子狀況的沉痛,所有感覺頓時全部消失,只剩下一腔驚愕,他曾這樣說過她?
看著她淺笑盈盈卻含著深傷的眉眼,他心裡一疼,咬緊牙,那種話他真的說過嗎?
在她昏倒在他懷裡一瞬,他的記憶仍舊空白,但數不清的藥名,症候,救治方法便像水一般湧進腦裡,彷彿那些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
這時,看她微微垂下眸,他略有些急~躁地勾起她的臉,不由分說便吻了上去。
她唇上還混有草藥的甘苦,他卻不覺苦,本來,她之前昏睡,也是他口哺給她喂的藥……那些剛才自己研製出來的藥,他自己親口試過,才敢給她服食。
她不會知道,在他將暫時止痛的藥給製出來的時候,他有多麼的欣喜若~狂,那些喜悅卻在一診她身子的時候,統統消失不見。
她的脈相,確確切切說明了她的命弱。
他不會讓她離開他,他一定會想法將她徹底治癒,哪怕付出什麼代價!他重重想著,心裡卻苦澀不安,恨怒重重,狠狠吻住她,想借她的身~體,她現在就在他懷裡這種盈實來趕走心底陌生的恐懼。
翹楚一聲嬰寧,只覺腰上一緊,唇已被銜住,牙關被男人的舌頭撬頂開,他挑起她的舌一下重過一下攪動粗~纏著,她的呼吸幾乎要被他全部奪走,她忍不住去推打他,他卻單手托起她的臀身,將她抱得更緊,衣領被他的手重重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