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營帳。
莊妃略略不耐地看了掀帳而進的宮人一眼,「怎去端碗藥,也費折許多時間?若非你非說親自走一趟,本宮派個丫頭去,指不定更利索許多。」
宮人告罪,連忙端著藥湯小跑過來,她沒敢說,她覺得腦勺微疼,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夢裡有誰對她說了什麼,她又對誰說了什麼……明明她並沒有睡過,一直在照看小皇子來著。
後來小皇子夢魘,她差人告知皇上和娘~娘,皇帝臨走前告誡她說,今晚小皇子夢魘之言若教其他人知道,她將活不了命……
據一切歷歷在目,怎又似夢似幻,撲簌迷離?
*****
太子獵區。
鮑聽罷夏海冰的報告,皇帝微微闔上眼睛,夏海冰此刻心情也極複雜難安。
暗中盤查過各王帳外的禁軍,寧王領元妃到自個獵區觀星台賞星;睿王攜側妃到林腹溫泉去,夏寧獵區交界的林地裡有一處熱泉;夏王帶了帳中女子外出,不知去向;而太子,夜半時分竟也出去了……確實出去了。
不管去的地方是明是暗,半夜深更,這幾名鼎足而立的皇子竟不約而同都不在營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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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腹。
翹楚蹲下身子,往地上某物額頭一敲,立時便有「吱」的一聲出來,四大和美人卻沒好氣地瞪著爬挲在翹楚腳下的某物——狐~狸。
眾人本以為元寶在帳中睡覺,哪知它卻悄悄跟了出來,猛地撲向翹楚撒歡。它速度極快,黑夜裡奔跑起來,教人一時難以辨清,倒將眾人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景平微微笑著看翹楚逗弄元寶,元寶吱嘎叫著,繞著翹楚的手指亂轉起來,正玩得開心,突然,身上毛髮一豎,竟拔足便往林木深處疾跑而去。
翹楚一驚,生怕林中野獸出沒,這裡又非雪銀聚居之地,父母族群不在身邊,元寶會有危險,伸手一招美人,自己已追了過去。
她以為美人等人很快會追上來,哪知道幾個彎子過後,背後竟湮沒了聲息,反是剛才聽到的潺潺水聲更響了,有溫熱的水汽迎面撲來。
元寶在前面一注灌木叢中停下,趴伏在那裡不知在看著什麼。
又有一些聲息傳來,輕哧低喘的……
待滿腹疑慮,屏住呼吸走近,她突然悔了……意識到那些聲音酥~媚入骨,可惜已晚,水霧揮灑著氤氳,泉邊一幕便在一片朦朧中直刺刺的撞入眼簾。
一地雪白衣紗席陳如瀑,女子渾身赤~裸,媚眼如絲,月光下美麗得像只妖,緊緊環著男子的頸項……男子衣履完整只稍褪了褒褲,眸光深沉情~欲,兩手捏著女子的酥~胸,在她身上起伏著。
男人是敏銳的,隨即冷笑一喝,「誰?」
這些男人又有哪個不是機警敏銳的?
四目交接之間,翹楚閉了閉眼睛,幾乎是逃也似的往回跑。
惶走間,腦裡晃過男人震驚狹慌的神色。
如果說,她鮮少在上官驚鴻臉上見到蕪慌,那末,更不應該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類似的神色。
因為,九皇子從來都是恣意張揚、毫不忌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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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憚者怎會有畏。
她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跑得逃命似的是為了什麼,本來,他和他的姬妾歡愛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她微微苦笑,緩下腳步。
也許,是他剛才衣衫不褪的模樣讓她想起那晚的上官驚鴻。
也許,她以為他那晚的類似告白以後就不會再沾惹別人。
這是什麼荒誕想法?她又不是他的誰,她怎麼敢這樣想?
她心裡茫然,耳邊一聲急促低喝,腰肢一緊,已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
男人噴灑在她頭頸的雄壯氣息,那仍帶著情~欲的糜爛氣息,讓她渾身一顫,身子甫被他用力板過,她已冷了聲音,「放手。」
「翹楚,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王緊擰眉宇盯著她,濃燙的眸儘是焦灼,翹楚心裡怔亂,又聽到不遠處有聲音傳來,喚的正是她的名字。
「我過去了,你知道,讓人看到對誰都不好。」
她低聲說,一半是真,一半似乎……確實是借口。
緊梏著她的手慢慢放開,他眸光如火,微微沉聲道:「翹楚,我們回去以後再見,到時你一定要出來,不准避我。」
他一說之下,又咬牙苦笑道:「我並非……並非命令你。」
翹楚快快走得幾步,聽到他的話,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心裡輕笑:不,不要再見了,也不會再見了,我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意外,一份獵奇,是多年後注定忘記的過客……何苦現在害了你。
*****
黑漆的林木,元寶安靜地跟在背後,時不時用頭蹭蹭她的腿腳,以示親暱,對小狐~狸來說,從剛才到現在,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只是突然嗅到空氣中傳來的一絲暗香,便追逐了過去。
翹楚似乎也忘了害怕,仔細尋聲辨去,突然腳下踢著枝木,她一個踉蹌,卻跌進一個懷抱裡,來人也不忌諱,反手就摟住她。
「留在原地等我一等,對你來說如此之難嗎?」
她怔怔抬頭,鐵面在夜色裡銀光爍爍。
她似乎該問他去了哪裡,她腦裡似乎捕捉到一絲什麼,卻沒有多想,只輕聲告了歉,說,上官驚鴻,我不喜歡溫泉,我們能不能回去?」
睿王眼梢似乎微微往後一揚,淡淡「嗯」了聲,攬了她便走。
很快,景平幾人在樹坳叢中奔出來了,睿王微沉了聲音,「有你們如此保護主子的嗎,都到哪裡去了?」
四大臉上還帶著幾分驚愕,說,剛才追過來的時候,看到林子裡還有人,對方幾個起落,他們被一擱,反落在後面。
睿王一聲冷笑,翹楚看他似想嚴責,忙道,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裡,便當我求你了。
男人眸光在她臉上銳利的一劃而過,她有種感覺,他剛才的心情似乎並不壞,現在不知為什麼卻突然沉了下來。
「翹楚,你到底在難過什麼。」
他將她扣得緊實,聲音冷冷飄散在林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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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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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攏住衣衫,抑住心裡的嫉怒,輕輕偎向前面樹後男子高大的身軀。
男人袖子一拂,她被震跌落地,咬牙道:「爺,她是你嫂嫂。」
「她是什麼身份,不必你提醒我!回去後,你到帳房取一千兩黃金,即刻離開王府。」
男子的聲音沉沉而來,無情無系。
女子渾身一震,喃喃道:「為什麼,你不是最愛知書的侍候嗎?」
男人微微側身,目光漆深攝人,似回答她,又似只是淡淡自語,「我是愛你的身~體不錯,但她不喜歡,若非白天她在帳裡那些話,我今晚也斷不會……」
他說著驀然止住話音,唇角一揚,似歡愉,又似痛苦。
她只看見,他手裡將一枚荷包捏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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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馬聲厲嘶,禁軍高吼「保護車裡主子」的時候,翹楚是在上官驚鴻懷裡扎醒過來的。
她心驚,心底卻還保持著一絲冷靜,早在啟程,上官驚鴻選擇了她的馬車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做了準備。
記得那天和他分析返程日凶險的時候,他說過,太子的目標,要麼在他,要麼在皇帝,如今看來,太子還是留了一線——選了他而非皇帝。
只是,在車外廝殺聲大,車身猛~烈顛簸,窗帳蕩起,目光觸到窗外萬丈深谷的時候,危險關頭裡,她突然想到,那晚,有一句話,她其實說錯了——她讓他小心,做好防備。
實際上,他不能做任何防備,有防備,說明他早就知道有危險。
在這樣的危險面前,他選擇了和她同乘馬車,而非郎霖鈴。
雖然,她早已心死,在數柄鋼刀從窗口戳進馬車,向她狠狠劈砍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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