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應著,從懷裡拿出什麼東西,在男人從陰影走出來之前,太子將手中鐵面帶上。
於是,太子成了睿王。
來人雖是一身血染袍服,卻正是當今皇上。
睿王欠身道:「謝父皇將郎相等先散了。」
摳皇帝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胳,「若讓郎相知道是你和宗璞獻的謀策,對你不好。兩名刺客早已伺機自盡而死,也虧得你這計策。」
「倒非甚大事,驚鴻直接站到二哥一邊便是。」
「朕是想你助驚灝,卻不能讓你與郎家為敵,你日後還需依仗他們助驚灝,也助你諸位兄弟,驚灝殺伐心大」
梟他一頓,神色不復往日半絲威赫,低聲道:「你大哥驚羨朕是真沒想到他竟做出這種事來。」
男人眉間轉過殺戾之色,很快又皺起眉頭。
睿王知他做事決斷,甚少有這猶豫不決的時候,略一沉吟,道:「父皇還沒拿定主意怎生處置?」
「你大哥做出這種事,該殺!」
「父皇,有幾句話兒子知不當說」
皇帝擺了擺手,「說吧。」
睿王一掀衣擺,跪了下來。
皇帝伸手去扶,「驚鴻,你這是」
睿王止住他,聲音放低了幾分,「父皇,您不是一直知道,二哥日後也會做大哥此刻做的事,不同的只是,二哥以後將會光明正大的打殺兄弟。但似乎在父皇看來,這種事,二哥做得,其他兄弟卻做不得」
皇帝臉色頓變,伸手一擊桌案,冷笑道:「老八,你好大的膽子!」
睿王俯身一磕,「大哥雖做了錯事,但他和二哥一樣,也是父皇的兒子。」
皇帝重重閉上眼睛,手顫抖著指向牢門,「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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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盞茶功夫,有人從牢外走進來。
皇帝指指身旁的椅子,「海冰,坐罷。」
他頓了頓,又道:「今兒個之事,朕只讓你按朕的旨意安排,這箇中情由你還不知道吧。也罷,朕今兒個就和你說說朕的兒子們。朕老了,朕的兒子都要反了。」
「刺客身死,朕找驚灝追問細節,驚灝見及此,倒也開誠佈公,說在賢王府有眼線,呵呵,朕的兒子們,誰在誰府裡沒有眼線!也許只有驚鴻那孩子純粹一些,在太子府埋眼線只為翹家那小丫頭。」
「驚灝說,據眼線所報,是驚羨所為。朕便讓他加入調查,這孩子是聰明的,說朕既委派宗璞,他不好插手。」
「後來,驚鴻也來找朕,說從郎家處得知,刺殺一事是驚羨所為。朕卻終還未敢相信。後驚鴻和宗璞商量,二人定出今日之計這也好,如此一來,郎家以後只能支持驚鴻。」
「朕總算並沒看錯驚鴻這孩子,他看不得他大哥刺殺兄弟的行徑,卻終究為他大哥求了情。」
夏海冰一直沉默著,這時,方出聲道:「皇上聖明。」
皇帝苦笑,「可朕卻怕自己看錯了人。」
他慢慢冷了聲音,眸中露出絲凶狠之色,「朕的兒子們都長大了,一個比一個複雜心狠。海冰,你看,存豐是驚羨的人,昭南嗎,不必說,自朕將他派到驚灝身邊,他便侍驚灝為主,他是忠心有謀之人,卻又何嘗不是為永葆他內務府正總管一位?」
夏海冰微一沉吟,道:「卑職倒寧願相信皇上沒看錯八爺。」
「但你莫忘朕畢竟將他冷落多年。別人甚至驚灝也看走了眼便罷,朕卻是知道的,驚鴻那麼聰明的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在一場大病之後便變成木訥平庸呢?
「朕就那樣冷眼看著他將一身不下驚灝的才華和容貌收起,將自己裝成殘廢,變得乖僻少言。甚至,他十五歲那年,朕派他到北地當質子,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便連你和他也只當朕是捨不得驚灝到那蠻荒之地,朕實是打算讓昭南伺機將他重傷,那樣,朕便有了討伐北地的理由。而朕又不願驚灝吃重傷之苦再說。」
「易容之術再好,終究有破綻,但他那越長大越肖像他二哥的容貌,誰能看出他不是太子?不曾想到,驚鴻那孩子後來卻給朕這個父親寄來了北地的沙和羊絨,說是禮物。」
「他給朕講北地的生活,他說那個地方很美麗,那是朕第一次收到兒子的家書。朕終於下不去手,讓昭南取消了計劃,甚至他在北地中毒,摔傷了腿,朕仍放過了北地,因為他那句美麗。」
「他回來以後,朕讓他將他在北地的經歷全部寫出來,那是驚灝需要知道的記憶,因為天下人都以為到北地當質子的是太子。他問朕,父皇,中毒那晚的事可以不寫嗎,朕說不行。後來,驚灝看到這些記錄,娶了翹眉公主。驚灝因他的母親常妃傷害過自己母親芳菲的事,自小便憎恨他這個弟弟。」
「朕記得驚鴻將厚厚一摞紙箋交給朕的時候,朕問他,你恨你二哥嗎,他說他恨,因為他二哥有的他都沒有,但他不會和他二哥爭,不會傷害他二哥,因為他知道他母親曾傷害過他二哥的母親。」
「從北地回來,他變得越發沉默寡言,直到咸陽之變。咸陽是他母親常妃和驚灝母親芳菲的故鄉。他說,他不允許任何人弄髒了他母親的故鄉,請戰那晚,他來見朕說,也許朕不再喜愛他的母親了,但他的母親一直愛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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