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睿王本以為,這次救護一功,便能讓皇上堅定想法,拿到兵符,只怕沒想到,眼線之事反成最大把柄。、、」王莽歎道:「人人都道睿王無害,虧得殿下防他。」
「孤當初也看走眼了,孤這位八弟隱忍多年,只爭今朝。」太子眼睫微闔,睫如蝶翅,在陽光裡微微耀閃。
昨夜雪,今日卻大晴。
曹,王二人明白,這個只爭今朝什麼意思,皇帝的身~體不行了,剛好西夏發動咸陽之戰,咸陽又是睿王母親的故土,是睿王的契機。
肯如果睿王早年便嶄露頭角,太子應會殺了他。皇帝愛這些兒子,卻終究最愛太子。
「孤怎能不防?郎霖鈴這女人的才智不簡單,能得到如此女子芳心的男人會平庸麼?」
話音畢落,白衣男子快跨出宮門。
訛王莽一掀衣擺,隨即跟上。
前面,便是金鑾殿殿口。
曹昭南走在後面,盯著白玉石地,適才太子把手賞玩的花枝已悄然委地,葉花不剩。
他唇角薄揚,這次,一箭雙鵰。賢王,太子已不想留;睿王恰撞了上來。
本來,兵符若落睿王手,將來必成二虎勢。便是皇帝讓人帶睿王進德政殿的盞茶時間,太子隨皇帝進去,數言之間,「提醒」了皇帝睿王在太子府埋眼線的問題,兵符的事將全部逆轉。睿王,聰明反誤吧——
莫存豐——他微微一瞥遠處宮簷,想起那個大太監。自兩人進宮伊始,那個人便不服在他之下,卻又不得不在他之下。
在這宮中,王權,後宮之權,即便是奴才,也有爭鬥,萬事謹記,必須選對將來可能走到最高位置上的主子。只是,莫存豐也無法,他既跟了太子,莫存豐再投奔,不啻仍在他之下。
這新的君臨天下的人,這新的內廷大總管的職位,嗯,快定了。
也許剩下懸念的只是,他日這權傾後宮的萬凰之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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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西側小殿門。
翹涵一扯夫婿,低聲道:「你這是怎麼了?三妹還在那邊。你和她說,想和我借一步說幾句話,將我拉開來,她會怎麼想?還以為你我說了什麼見不得她的話呢!」
楊烈睇著自己身上已全部裹妥的傷口,握住妻子的手,微微苦笑。
翹涵感覺夫婿的手冰沁沁的全是冷汗,一驚,問道:「烈哥,可是哪裡還有不適?」
楊烈道:「天下最好的太醫醫女都在這宮裡了,他們適才幫我打理過,已無大礙。我和三妹雖無甚交情,卻常聽你說她為人極好,你出閣後待你母親如生母,這樣的女子,想來氣量並不小。」
「那是。」翹涵這才稍稍放了心,想了想,又道:「說到傷勢,倒是太子和睿王的傷勢比你更重,睿王尤甚。」
楊烈擺擺手,壓低了聲音,「涵兒,莫再說這二人了。這二人無論誰我們都惹不得。昨夜之事,你可知詭異蹊蹺?」
翹涵一驚,一剎背脊透寒,「蹊蹺?烈哥,你別嚇我,可是你看出了什麼端倪知道這主使行刺的是何人?」
楊烈撫住眉額,低道:「我哪有如此能耐?這宮裡人事詭譎複雜,不是你我能明白的。我不是曾告訴過你嗎,我武功尚好,但若遇高手或圍襲,就未必奏效了。我師傅說我無學武之賦,卻曾教過我一個小本事。」
翹涵噗嗤一笑,「你說你能辨出一個人真正的武功修為,你說這不是每個人能做到的,只有高手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武功底細,你這二流子卻能看出來,可這又怎地蹊蹺去了?」
「嗯,」楊磊將聲音更壓低了幾分,「昨夜太子根本便沒盡全力禦敵。」
翹涵「呀」的一聲低叫出來,「這——」
楊烈苦笑道:「這便罷了,那睿王亦是。」
翹涵大震,昨晚,性命攸關,怎麼這被人捕殺的,這來救護的竟全都將自己的武功隱藏起來?
「所以,此間事一了,你我便立即回北地吧。涵兒,你可曾有想過,你現在雖不在翹部,但若他日太子繼位,你二妹便是東陵皇后,你背地裡相幫三妹,若她追究起來——」
翹涵咬唇道:「那本該是楚兒的榮耀。太子若當皇帝,會對三妹好的,你我也不必怕——」
「你別忘記,你三妹彼時已是睿王妃。」
翹涵一怔,低聲道:「那便祈求睿王當上皇帝吧。」
「那可能嗎?」楊烈歎了口氣,道:「不說睿王難君臨天下,即便能,如果他念及昨夜之事,他會待三妹好嗎?你我都看見三妹與太子發生過什麼事!」
太子吻過翹楚!翹涵震愣住,下意識朝翹楚看去,只見翹楚正倚在一株鳳凰木上。那株火樹的葉子已經落盡,不見片點霓紅,枝杈上覆著昨夜的積雪。
翹楚目光淡淡,卻依稀帶著蕭寞。
她的衣裳並不厚,身上穿著的還是幾年前自己還沒出閣時看她穿過的衣裳,她有些畏冷,卻又並不蜷縮著身子,反將身子挺得直直的。
翹涵突然記起,在這位三妹十一還是十二歲之後,記憶中便不曾再看到她真正笑過。雖然她常笑,但眼睛裡沒有笑意。
常常看到她在月深時,仍趕著牲畜在溯漠裡走著,獨自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她似乎並不喜歡和誰呆在一起,倒多喜歡和羊駝做伴。
她閉了閉眼睛,突然看到一件大氅披到翹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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