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風吹拂細密的雨絲,簌簌作響,空氣裡瀰散著料峭春寒。
仲春二月,迎春吐艷,柳絛萌綠,細雨洋洋飄灑,天地萬物洗滌一新。
沈妍身穿一件粉白漸變色的風衣,映襯清麗的容貌欲加姣美,她撐著一把藍花傘,走在春雨裡,宛如一朵初綻的玉蘭花,清新淡雅,雋秀留香。
一個中年婦女追上來,「沈妍,你等一下。」
沈妍回頭,看清來人,笑了笑,問:「張老師,有事嗎?」
「兩件事。」張老師來到沈妍跟前,「我想給你介紹男朋友,你媽媽跟你說了嗎?男方的父親在市政府工作,他和他母親開了一家公司,條件不錯,人也不錯。」
年方二八(28)的沈妍已步入低齡剩女的行列,男朋友對於她來說還只是做為概念存在,結婚生子更是遙不可及。日子就好像握在手中的沙,越想抓緊,就會越快滑出,青春把腰桿都撞斷了,仍華年如水,蹉跎了光陰。
大學第一年,沈妍就談了一個男朋友,愛情羅曼史維繫了八年,結婚提到了日程上,婚紗照都拍好了,結果被小三撬了行,她成了狗血怨婦。
男友離開後,她獨自療傷,整整兩年,才走出失戀的陰影。現在,有人給她介紹男朋友,她積極接受,預備主動出擊,不再像以前那麼漠然了。
「多謝張老師。」
張老師把男方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問:「要不這兩天見個面?」
「您安排吧!」沈妍對男方的條件很滿意,沒機會一見鍾情,務實也不錯。
「好,要不明天吧!我聯繫好給你打電話。」張老師停頓片刻,又說:「還有一件事,我表妹要考助理營養師,有時間請你給她指導一下。」
「沒問題,到時候你帶她來找我就行。」
沈妍出身中醫世家,她在大學讀的是中醫藥學專業,畢業後就在父親的診所裡幫忙。她對把脈診斷並不精通,對藥材研究得也不深刻,畢業後就迷上了中醫養生理療,對通過疏通經絡、刺激穴位治病療養及五行養生的熱衷度極高。
去年,她又考取了高級營養師資格證書,把中醫理療與營養食療相結合,配合臨床實踐,也攻破了一些疑難雜症,現在,她的療法已上升到研究高度了。
走出社區的大門,沈妍叫了輛出租車,載她去了診所。她畢業之後,就幫父親經營打理診所,頗有成績。兩年前,診所註冊了一個名字,叫濟真堂。現在的濟真堂已經發展成了一家集醫療、藥房、理療等項目為一體的診療機構。
「你們這也叫大夫?真讓我跌破下巴了,把你們最好的大夫叫來,別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忽悠我,聽說有一位姓沈的女大夫不錯,讓她來給我看病。」
沈妍剛來到濟真堂門口,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男音正在陰損其他大夫,令她心理很不舒服。沈妍的父親醫術精良,一天只看三十個病人,找他看病要提前排號。排不上號的人就由實習大夫診治,好多病人都對實習大夫的行醫水平持懷疑態度。不過,像發威的男子這樣在濟真堂鬧騰的人還絕無僅有。
「怎麼回事?」沈妍掃了發威的男子一眼,故意問實習大夫和護士。
男子三十歲左右,穿了一身名牌,相貌身材都不錯,只是言行舉止透出輕佻。
「你就是沈妍沈大夫?」男子上下打量沈妍,目光越來越亮。
「是我,你有什麼事?」
沒等男子回答,實習大夫和護士就說明了情況,沈妍對來「砸場子」的人非常不滿。男子面露欣喜,打了幾個手勢,示意沈妍近一步說話。
沈妍暗哼一聲,把男子帶進診室,問:「你有什麼病?說說狀況。」
「不瞞沈大夫,我……」男子坐在沈妍對面,注視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你陽萎(同音)?」沈妍高聲打斷男子的話,面色沉如清水,擺出大夫行醫救世的態度,提到男人的隱症,她不羞怯、不矯情。
「你……」
沈妍眼底閃過狡黠,語重心長說:「醫者父母心,在醫生面前,得什麼病都別覺得可恥。你是先天就不行?還是後天縱慾過度才有症狀?跟我仔細說說。」
「你、你這女人怎麼不積口德呀?你……」男子氣呼呼站起來,眼珠轉了幾圈,又坐下了,「我要真是那個陽……你想怎麼給我治呀?」
「治療的方法很多,我最擅長的方法就是--」沈妍眼底閃爍寒光,她拿出一把又長又粗的銀針,舉到男子眼前,晃了晃,狠呆呆地說:「針灸。」
平時,沈妍采指血、測血糖,都捨不得扎自己的手指頭,總讓別人代勞,她還不敢看。可她針灸的技術不錯,扎別人她可敢下手,而且又快又狠又準。
因為沈妍長得漂亮,自她到診所幫忙,有事沒事就來診所裝病的男人她見得太多了。看到她這把銀針,不藉故逃跑的人很少,勉強留下來也會膽怯。
男子的身體往後仰,臉上的笑容很不自然,「沈、沈妍,其實我……」
「你看過《風聲》嗎?」沈妍又一次打斷男子的話,目露凶光,說:「我的技術不比六爺的技術差,他給人上刑淬的是疼痛藥,我給你淬辣椒水,效果更好。」
「沈妍,我、我根本不是陽那個,我是……」
「是什麼?」沈妍一手夾著十幾根銀針,一手拿著辣椒水,沖男子走過來。
「我、我是張老師介紹的人,我決不陽那個,我、我雄風萬丈,你可以試試。」
沈妍猜到這人是誰了,張老師要給她介紹男朋友,這男子就是,兩人還沒見面,男方就來濟真堂探她的實底了,而且還不惜委屈裝病,親自上陣。
「試你個頭呀?出去,我還有事。」沈妍對此男不感冒,沉著臉斥呵。
她認為言行輕浮的男人出軌率百分之百,可她原來談了八年的男友是很穩重念舊的人,不也在小三遍地野花開的年代趕了一次時髦嗎?
男子咧了咧嘴,還想解釋,沈妍的手機響了,患者打來的。她給患者用埋針療法治療哮喘病,療程已到,她要上門服務,把針取出來。
沈妍背著藥包往外走,男子跟在她身後,邊走邊解釋誤會。沈妍到門口要打出租車,被男子攔住,非要開車送她去。這塊狗皮膏藥粘度足夠,令沈妍煩不勝煩,難以擺脫。沈妍讓他去取車,趁他倒車的時候,她脫身溜走了。
剛走出幾十米,男子就開著車追上來了,打開車窗喊她的名字,引來諸多路人側目。沈妍見男子開著車在人行道逆行,心裡更加膩煩,卻擔心他出車禍。
路的拐角處有一座剛建幾年的橋,橋下是市區的環城水系。沈妍向橋上走去,站在橋邊台階上,示意男子停車。她想跟他表明態度,勸他不要勉強,沒意思。
男子開著車衝上橋邊的台階,透過車窗向沈妍打手勢。沈妍見那輛車向她衝來,很害怕,忙後退幾步,腳下一滑,身體向橋欄撞去。
沈妍的撞擊力並不大,可鋼筋、水泥築成的橋欄卻被她撞斷了,真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橋欄斷了,她的身體以優美的弧度向橋下摔去,嚇呆了男子和路人。
建豆腐渣工程的龜兒子們,姐詛咒你們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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