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淡定的氣質,傲宸夜舉步稍稍向前,目光稍稍掃視了牡丹一眼,然後又轉眸向她身邊的男子,薄唇邪邪一笑。
「閣下是誰?為何跟我搶女人?莫非……閣下也看上仙韻樓的花魁了?這樣吧,你把面具摘下來,看看是不是看得比我好看,如果閣下英俊不凡,我倒是不介意讓讓賢哦。」
面具男子還沒有開口回應,牡丹卻被傲宸夜不正經的言語給首先激怒了。
她憤然地繃住艷麗的面容,媚眸此刻卻滿是氣勢凜然的憤慨之意:「想不到堂堂騰龍國的一國之君竟然行事作風竟然如此輕浮,你根本不配為一國之君!」
一國之君?
傲宸夜的瞳眸深處凝起了深沉的冷意,看著牡丹那一臉義正辭嚴,他的薄唇卻是輕輕泛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
看來,她不僅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還有篡位之心,至於篡位給誰,應該是……
眸光轉而專注向她身邊的面具男子,他唇邊高深莫測的笑紋轉而風流倜儻放浪不羈。
「呵呵,看來牡丹姑娘更加鐘情於一些神秘的男子,不僅如此,還覺得閣下是當帝王的料呢,我真好奇是什麼樣的男子能讓見慣風塵的花魁……如此看重?!」
最後四個字,他的語鋒驟然一轉,犀利得猶如一把劍刺向對方。
伴隨著銳利的語鋒,他的身影頃刻間化作一道疾風之影攻擊向那名始終不發一眼的男子。
見他的攻勢如排山倒海逼迫而來,牡丹心驚地不覺呼喊身邊的男子一聲:「軍師小心!」
猶如幻影而來的傲宸夜敏銳地聽到牡丹這個稱謂,心中冷然一笑。
「軍師嗎?」
他嗓音若地獄飄起的索魂寒音,伴隨著他幻影一般的身影淹向牡丹他們。
對於他這般猶如鬼神般的身手,面具軍師卻是紋風不動,僅是以手帶起一陣熾白光芒輕輕推向前,白光「哧」地一下爆發成一個屏障。
傲宸夜的幻影被擋在屏障之外,幻影與屏障對抗著。
激烈的光芒瞬間因為這強大的對峙朝四面八方迸射開去,照亮了飄雪的夜空。
兩股真氣相互抗衡著,一時之間竟也分不出個勝負來。
對峙的兩人四目相對,面具軍師眸色幽深,朦朧的光芒迸射之間,讓人竟也感覺他這個有些朦朧起來。
然而,傲宸夜的眸色卻在持續的對峙之中越發地清明起來。
猛然間,他的目光射向與他對峙的那雙手,似是領悟到了什麼似的黑眸狠狠一縮。
旁邊,一直不敢冒犯行動的冷雲留意到了他眉宇間的緊縮,心生擔憂:「王,屬下來幫您!」
話畢,他和明日二人立即提劍便朝那面具軍師刺過去。
「休想傷害他!」牡丹神色一凜,語調堅定,瞬間出手擋在面具軍師的身前,軟鞭瞬時甩出擊向他們。
然而,她哪裡是冷雲二人的對手,再加上他們二人一同練劍共事多年,彼此的默契自不在話下。
只稍對視一眼,便立即明白了彼此任務的分配。
但見冷雲繼續證明攻擊向牡丹,而明日則僅是虛晃一招,旋身之際一把飛鏢悄無聲息地射向牡丹。
「唔!」牡丹抵擋冷雲的同時,錯不手不及地吃了明日一鏢,疼痛難忍地發出悶哼。
「牡丹?!」跟傲宸夜對峙的面具軍師一聽到牡丹不對勁的聲音,眸色終於有了動靜瞬時一驚。
情急之際,他豁出渾身力氣地爆發出一道強大的光芒,企圖將傲宸夜一舉擊退。
然而,他的奮力一擊,鋒芒如此激烈,傲宸夜卻突然撤掌,同時後退著飛遠,避開了對方的鋒芒。
面具軍師見他竟然不接招,眸色微微一愣。
只是沒有時間讓他多作思考,他一手攬住受了傷的牡丹,並指夾起一顆煙霧彈丟擲向傲宸夜他們。
「彭!」的一聲,濃濃的煙霧立即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等煙霧散去的時候,哪裡還看得到他們的身影。
冷雲和明日氣惱地提劍就要凌空而追,卻讓傲宸夜給制止了。
「罷了,不用追了。」
他的嗓調隱隱有些壓抑似的,一雙睿智的黑眸眺望著夜空的某一個方向,眸光深遠得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只知道他此刻渾身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深沉。
「王,可是就這麼讓他們走了,豈不是縱虎歸山!」明日頗憂心地皺起了英眉,提劍的手握得很緊很緊,顯然難以對敵人的脫身耿耿於懷。
傲宸夜收回遠眺的眸光,微微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你們沒有聽到牡丹說的話嗎,為了除掉我而得到王位,他……還會再出現的,我知道……他會……」
他嗓音低低的,淡淡的,卻有有點沉。
聽起來似有所鬱結。
明日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讓冷雲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隨後,冷雲擁戴地道:「屬下等絕對會傾盡一身之力擁護王,決不讓任何人犯上所亂!」
傲宸夜卻只是仰首輕輕一歎,爾後用深邃的眸光掃視了冷雲和明日一眼,便縱身飛起,朝著黑暗的夜空另一頭飛去。
遼遠的夜空之中,隱約飄來他的一句吩咐:「你們且將那婢女帶回去拷問吧。」
話音飄渺在黑夜裡,隨著他的身影很快地淹沒在夜色之中,速度之快讓冷雲他們阻止都來不及,只得按照他的命令去辦事。
……
沉寂的夜,僻靜的野外,安靜的宅邸,荒蕪人煙得讓人不敢靠近半步。
忽而,兩道人影疾飛而來,悄無聲息地進入這座漆黑的宅邸裡。
當他們進入大廳之內,幾盞燭火逐一亮起,照亮了他們的臉。
領命佩劍巡邏的黑衣守衛一看到他們,立即迎上來行禮。
其中一人看著牡丹帶血的衣裳,一驚:「軍師,牡丹姑娘這是怎麼了?」
「牡丹姑娘受傷在要害之處,快,吩咐人準備藥物!」
面具軍師隨口吩咐完,便急急地抱著牡丹進去安置。
很快的,他們進入一個房間裡,他小心翼翼地將牡丹放到床上,這時候下人也提著藥箱進來了。
他起身想要舀藥施救,卻被牡丹給輕輕拉住了衣袖。
「軍師,我沒事的,你不用為我擔心。」
他的身軀頓了一下,眸底似掠過一絲歉然,然後果斷地起身,衣袖順勢離開了她的手。
不慌不忙地打開藥箱,舀出藥瓶,他嗓音淡淡沒有任何情緒地道:「我不擔心任何人。」
牡丹的眸光黯了黯,很快地又釋然地笑了笑。
「我知道。」
她嗓音輕輕的,渀佛只是說給自己聽,只是在告之自己這個事實。
於是,房間便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任何人開口,一直到傷口處理完畢,一直到他準備就這麼沉默地離開,牡丹才恍然清醒地眨了眨眼睛,眸色甚是憂慮地開口道——
「軍師,我擔心雯雯,她和我雖名為主僕卻情同姐妹,您能不能……」
「這事得由宮主作定奪,但是……」
他的語調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終於看向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為了宏圖大業,就必須要有人犧牲。」
聽言,牡丹幽幽地望著他清冷決斷的眸色,黯然地苦笑:「……我明白的。」
「那你休息吧。」他於是不再說些什麼,起身便離開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走遠,她都不曾再開口,只是,那一雙滿是深情的美眸,卻捨不得從他的背影離開半刻。
她就這麼一直看著空蕩蕩的門口,許久許久,都不能從情感之中緩過神來。
直到一道嬌蠻的吵雜聲傳來——
「誰讓你救我!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我!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總是纏著我不放,我恨你,我恨你……」
伴隨著那一聲聲歇斯底里的恨,「匡啷、匡啷、匡啷……」玻璃被砸碎的尖銳聲音不斷地響起。
牡丹無奈地閉了閉眼,然後悵然地一歎:「陽曦公主,你根本不懂愛。」
……
夜裡的仙韻樓,似乎並沒有因為花魁的消失而安靜,也不會因為今晚被人包了場而停止了生意。
沒有人會去過問花魁與今晚貴客的去向,只道他們自個兒風流快活去了,於是老鴇又開始讓花姑娘們打開大門迎接恩客。
閣樓裡,又是一片嬉笑倩兮旖旎。
煙花之地的夜晚,焉能不熱鬧?
所有人都沉醉尋歡作樂之中,沒有人發現,一道俊挺的身影從天而降,翩然落在仙韻樓的後院裡。
傲宸夜目光如炬地鎖住那一處小小的屋子。
大門關著,淡淡的燭光卻從窗子裡透出來。
他舉步,悄無聲息地走近那屋子……
靠近之際,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屋內的說話聲——
「夙夙,你以後不可以再隨意出去了知道嗎,尤其是不能到前院去,否則以後你就不能留在這裡了。」——
「是呀,夙魅你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怎麼也不跟陶大娘我說一聲,我找不到你都快要嚇死了,幸好可兒把你帶回來了,也沒有讓媽媽發現。」——
「我知道錯了。」
淡淡的男性嗓音,卻很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