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之澄絕望的時候看向夜空,因為是月初,暗黑的幕布中只有一彎新月,好像是一把尖銳的尖刀,將她的身體,將她的心都撕成了碎片。
她從未這樣絕望過。
絕望到好像再也沒有未來。
而正是因為這樣的絕望,她心口一直被堵塞的通道忽然開啟,過往二十年的經歷一一在她腦海裡回放。
她出生,她依賴俞珧,沒有理由地愛上俞珧,然後再也無法讓他離開自己的心。
她才發現原來直到前一刻,俞珧依舊在她的心裡,從未離開過。
她一直以為自己刻意的遺忘便能讓他離開,可事實證明那是不可能的,他如同之前一樣霸佔著她的心,她無法輕易讓他離開。
而現在,她彷彿是頓悟了,彷彿是明白了,徹頭徹尾的清楚了。
如果她可以早點真正放手,那麼今天的事情或許不會發生。
或許她會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有一個疼她的男朋友,忍著她讓著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壓在身下,自己卻無力改變一切。
是她錯了。
梁之澄哭出聲來,卻因為嘴裡的東西而變成了嗚咽,她錯了。
她不會再一錯再錯。
不會再放任自己的感情錯誤地發展下去。
再也不會了。
迷迷糊糊之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人如天神一般出現,然後一手便將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拎開,然後狠狠地一拳打上去。
他打得那麼用力,她好像都聽到了他鼻骨碎裂的聲音。
那陌生的男人被打得只能癱倒在地,然後屬於她的天神疾步走了過來,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半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把破布從她的嘴裡拿出,連聲問:「沒事吧?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我來晚了。」
梁之澄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眨了眨眼睛,很是疲累地抬起手,然後撫向那張臉:「謝謝你,唐少承。」
唐少承抓了她的手腕,然後打了個電話通知memory酒吧裡的人,自己則是將她抱起,大步走向自己停在外面的車。
唐少承把她放在了副駕駛座上,自己也坐了上去,隨即便踩下了油門,急速往醫院而去。
梁之澄神智有些恍惚,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面前那張不斷動彈的素描照片,忽然低聲說:「唐少承,你喜歡她吧?」
唐少承連頭都沒轉,只說:「是啊,所以你不要愛上我。」
梁之澄便低低地笑了起來:「不會的,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太累了,太苦了。
她愛的人從來都不愛她,那她也可以選擇不愛。
或許她還是會幸福,但是她的幸福裡已經沒有他的份了。
這樣就好了。
唐少承偏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已經微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她身上披著他的西裝,因為太大所以滑到了脖頸處,露出了被那男人掐過的紅紫痕跡,他捏著方向盤的手頓時一緊,想到自己如果剛剛再晚一步可能發生的事情,便有些呼吸不過來。
對於梁之澄,或許並不是愛情,但那也不代表沒有任何感覺。
他的朋友太少,偏偏她就屬於其中一個。
他有個優點,別人也總說那是缺點,那就是護短,極其護短。
只要是他認定要保護的人,那她就該好好的,安安全全的,沒有任何危險的。
唐少承吐出了一口濁氣,想要猛按鳴笛,可想到身旁的女人睡著不久,便只能忍住了那股衝動,再一次,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
到了醫院,梁之澄便被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檢查。
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唐少承拿出了手機,打給了某個應該知曉情況的人。
「我想你或許該來一下中心醫院。」唐少承說話,冷冷的,沒什麼感情,「梁之澄在這裡。」
然後他不等他說話就掛掉了電話。
他剛想發洩一下的時候,醫生從病房出來了,說:「沒什麼大礙,也沒有遭到具體的侵犯,身上有些傷口,應該很快就能好,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有時候遇到這種事情,最嚴重的不是身體上的傷害,而是精神上的,多注意一下她,如果有任何不對勁,我建議可以咨詢心理醫生。」
唐少承點頭:「我知道。」等醫生走開,他開門進了房間。
梁之澄正靠在床上,眼睛盯著面前白色的牆壁,很久都沒有移開視線。
唐少承進入的腳步聲也沒讓她收回視線。
「餓了嗎?」唐少承不知道該說什麼,斟酌了幾句之後道。
其實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然而這樣的事情每次發生在他的身邊都會讓他感覺到無比地挫敗。
他以為自己有能力保護住身邊的人,讓他們不被傷害。
可事實是,很大程度上,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他不可能厲害到保護住所有。
就如同他的父親,那個曾經聞名整個j市的關先生,也又護不住別人的時候。
人有的時候大概會關心則亂,越是想要保護的人,越會讓他們一次又一次地踏足危險。
梁之澄總算移開了眼神,看向這個站在她床邊的男人,她笑了笑,露出自己白白的牙齒:「嗯,我餓了。」
唐少承看著這樣的梁之澄,有些拿不準,不知道這樣的反應對於差點被侮辱的女孩子來說是不是正常,可也只能說:「想吃什麼,我幫你帶。」
「我想喝粥。」她癟癟嘴說。
唐少承去給她買東西吃的時候還特地詢問了醫生,說這樣的情況是不是正常,醫生也無法搞清楚,只說可以繼續觀察觀察,但不能掉以輕心。
唐少承吐出一口氣,有些煩悶。
他本想讓梁之澄自己吃東西的,可她根本拿不動勺子,連粥都舀不起,他沒有辦法,只好餵她。
他不怎麼做這種事情,動作有些生疏,惹得梁之澄呵呵地笑:「我不是用鼻子吃東西的。」
「不要太挑剔好嗎?」
梁之澄攤手,表示自己不會再說,只是喝了一小半她就說吃不下了。
唐少承將粥碗放到一旁,抽了紙巾給她,讓她擦擦。
梁之澄擦了擦嘴巴,看唐少承依舊坐在床沿,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謝謝你,唐少承,真的,很謝謝你。」
女人的投懷送抱他經歷得不少,不過這會兒也有些受寵若驚,他認識的梁之澄可不是會讓別人佔便宜的女人,只除了幾次為了讓俞珧看到的時候。直有時這。
唐少承很有紳士風度,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說:「我應該護著你的,是我疏忽了。」
梁之澄的下巴抵在唐少承的肩膀上,她搖頭:「是我不好,我不該胡亂走的,我不該不顧自己的安全,不該由著自己的性子亂來,是我不好。」
「幡然醒悟了?」唐少承笑。vn6k。
「嗯。」梁之澄點點頭,「我醒悟了,我大徹大悟了,所以謝謝你,謝謝你。」
她依舊擁著唐少承,病房的門卻被人猛地推開,然後一個人影衝了進來,在看到病床上相擁的兩人時愣了一下,才說:「末末,沒事吧?」
梁之澄從唐少承的懷裡退出來,對著俞珧笑了笑,沒有任何的情緒在,只不過是最常見的禮貌的笑容:「沒事,唐少承救了我,我很好。」
「真的嗎?」俞珧不信,走過來說,「醫生檢查過了嗎?怎麼說?」
唐少承不想當電燈泡,便起身出去了。
梁之澄一直很條理地說話,說檢查過,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身上稍微有些傷口,讓他不用擔心。
俞珧這次發現梁之澄似乎有些不同了,之前她不會這樣笑著對自己說話,也不會這樣順從地回答自己的話,看上去溫順了,可眼眸裡透露出來的,卻好像是徹底的疏遠。
俞珧心裡咯登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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