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決定一切的並不是命運,而是選擇。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沒有人可以預先得知什麼樣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什麼樣的選擇會造成在往後餘生中後悔,我們只能憑著自己的直覺,做出在這一階段,對自己對有利的選擇。
或許這個選擇在以後會被證明是錯誤的,可時光永遠不會給你重來的機會,你只能一步一步繼續走下去,無論多麼艱辛。
梁之澄還不知道,無論是誰,都只是彼此生活的過客而已。
強求俞珧改變現在的生活,她用盡了自己所有魯莽的勇氣,也必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她知道自己的衝動很不現實,可是話已然說出口,已經沒有收回的餘地,她只能,只能撐下去。
俞珧同意娶她,可是梁之澄卻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興奮,只覺得滿滿的冷水逐漸將她整個湮沒,她冷的無法呼吸。
他只不過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可以娶她,可這卻不是什麼愛情,只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不重要,就如同她母親和她講過的故事一樣。
梁之澄永遠不會忘記葉青嬈曾經和她說過的故事,或許也不能說是故事,而是她的親身經歷。
葉青嬈並沒有說的很詳細,但早已經通曉情事的梁之澄很清楚,自己的母親和父親結婚的時候,沒有一丁點的愛情。
葉青嬈說過的一句話,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葉青嬈說:「有時候,正是因為不愛,所以什麼都不在乎。你還小,媽咪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懂這個道理。」
可是怎麼辦,她現在就已經懂了啊……
因為不愛,所以不在乎。
梁之澄的壞心情直接影響了她第二天的比賽,她在比賽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狀態會很差很差,可依舊上場了,結果顯而易見,她不僅沒有發揮好,甚至還拉錯了幾個音,評委全程都是皺著眉頭的,似乎是不相信一向發揮穩定的梁之澄怎麼會忽然變得這樣。
她從場上下來的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無法用語言說明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她活了十八年,好像終於知道了,原來真正的人生是這樣的,她不可能一直活在別人的寵溺之中,世界,不是圍繞著她一個人轉的。
事經樣一。沈維時同樣無法相信她的水平會忽然變成這樣,比賽一結束就衝到了後台衝她壓抑地吼:「怎麼連最基本的音都會錯?這不是你該犯的錯誤。你這是在褻瀆小提琴,褻瀆這次比賽。」
梁之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眼淚彷彿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落。
沈維時還以為自己罵重了,不由得就說:「我只是太急了,你……」
梁之澄抹了抹眼淚:「是我的錯,我知道的,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
沈維時看著她這個樣子,手足無措了。
這會兒她的家人也過來了,見她哭成這個樣子,葉青嬈急忙過來道:「末末,怎麼又哭了?」
又?沈維時挑了挑眉。
梁之澄搖頭:「媽咪,我做錯了對不對……」她淚眼朦朧。ufc5。
葉青嬈聽到這句話便凜了神色,「那你昨天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梁之澄語噎,卻還是點了點頭。
葉青嬈長歎一聲:「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這就是傻。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有別的想法嗎?你對俞珧的心我們不是看不出來,但總是覺得你還小,所以不懂,只不過是一時的而已,誰知道……算了,今天的比賽你也別想太多,狀態不好拉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梁之澄點點頭,將臉埋進了葉青嬈的懷裡:「媽咪,謝謝你。」
葉青嬈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低歎:「其實,末末,我倒是希望你放棄的,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你無法想像這有多痛苦。」
「可是媽咪,你現在很幸福。」
「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幸運能遇到你爹地的。」葉青嬈說,「雖然我不願意這樣想,但是末末,俞珧是拿你當妹妹看的。」
梁之澄便咬唇不吭聲了。
梁子越站在旁邊,這會兒便勸道:「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才知道,青嬈,你這樣說,末末聽不進去的,既然她想做,那就放開手讓她做,她總有一天會知道什麼於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過了一會兒,於妍也比賽歸來,她同樣沒有發揮好,也表現平平,讓一眾對她表演充滿期待的觀眾失望而歸。
不過於妍表現得比梁之澄平靜多了,她彷彿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昨天的事情一樣,一如往常的淡然,只不過面色比平常差了不少。
她似乎是早就預見到了這樣的結果,也早就預見到了自己和俞珧不會有未來,所以對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於妍早就知道,有梁之澄在,她就不可能和俞珧在一起。
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明白,當然俞珧或許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在催眠自己那不是愛情而已。於妍太清楚梁之澄從小到大對俞珧的依賴,對俞珧的愛慕,也太清楚她的性格,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會有拿不到的。
於妍相信,就算是俞珧也一樣。
就憑俞珧從小到大疼她的那個勁,他就不可能不滿足她,更何況,於妍從來就沒有答應過他。
這樣的結果,有什麼不好呢?
反正她從來都沒有過期待,現在,也不算太失落。
只是,心裡到底會有些空落落,彷彿是冷風過境,陣陣寒意侵襲而來,她原本俞珧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陽光的,可現在,這陽光已經不在了,消失了。
梁之澈本來在梁之澄那邊,這會兒看到於妍過來,便默默地站到了她身旁,安慰道:「以後還有很多比賽了,昨天發生太多事情,發揮得不好也常有,末末也沒有拉好。」
梁之澈對她的關心,於妍從來都沒有忽略過,這會兒也覺得他這樣看似笨拙的安慰顯得特別能讓人心暖,好像是剛剛冷冷的胸前回暖了不少,她笑:「謝謝你,阿初。」
梁之澈便靦腆地笑。
於妍忍不住就想揶揄一下:「說起來,你該叫我姐姐的,怎麼從來都不叫?」
梁之澈的臉哄得紅了起來,囁嚅:「我……你……只比我大一歲而已……」
「我開玩笑的。」於妍笑。
梁之澈默默地應了一聲,臉上的紅暈依舊在。
出了這麼多的事情,眾人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在日本玩,早就訂好了當天傍晚的飛機票回n市,俞珧沒有回去,作為大賽的評委,接下來還有一場獲獎選手紀唸經典音樂會需要在場,所以他和沈維時留在了日本。
梁之澄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好像這樣的安排讓她更能透得過氣一點。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將這兩天的事情好好思慮一下。
在飛機上的時候,梁之澄靠在葉青嬈的肩上,微微地瞇眼,然後就聽到葉青嬈說:「末末,你和俞珧,沒有……吧?」
梁之澄沒有說話。
葉青嬈歎了聲:「算了,說這個也沒意思,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吧,幸好當初俞珧沒有轉到我們家的戶口,你們也不算兄妹,只是你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她頓了頓,「昨天晚上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想去國外進修的嗎?那就先去把學業完成了,然後再回來結婚,怎麼樣?」
梁之澄只是點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當初說讓俞珧娶她,她根本沒有什麼考慮,甚至沒有考慮到自己不過十八歲,還不到法定的結婚年齡。
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不僅沒有因為她的魯莽而發怒,反而還為她想好了往後的路……
梁之澄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葉青嬈的胳膊,將腦袋湊進了她的肩窩:「媽咪,我愛你……」
葉青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怎麼就愛我了?你愛我還能給我惹這麻煩?」
梁之澄不說話了,只是又往她身上湊了湊。
這是她的母親,她的家人,最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