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自然是極為熱鬧的,既是梁之澄的生日宴,也是俞珧的歸來宴。
席間,俞珧成了大家討論的熱點。
俞珧今年也三十了,他的婚姻大事便成了大家最關心的事情。
俞珧也曾經談過戀愛,不過都是無疾而終,當然這只是大家所以為的,真相是每次他有女朋友被梁之澄知道之後,就不可能長久了。
梁之澄是很霸道的孩子,再加上從小被家裡人寵著愛著,俞珧對她也是百依百順,所以她從來就不覺得什麼是可怕的。
有一次,俞珧還在大學的時候,梁之澄打電話給他,結果從他室友處得知他和女朋友出去了,她那時候她才12歲,竟然獨自一人去了俞珧的大學,找到了他,然後當著他女朋友的面一字一頓地說:「你選她還是選我?」
最後自然是梁之澄全勝而歸,不過也遭受了一個禮拜的緊閉,她爸媽說她太不知險惡了,所以必須得懲罰一下以儆傚尤,最後還是剛剛失戀的俞珧趕回了家,幫著她求了情,這才讓她出緊閉。
所以梁之澄為所欲為,不知道害怕也是有理由的。誰讓俞珧自己就那麼寵溺著她呢?比葉青嬈和梁子越更甚。
在她的心裡,俞珧就是她將來的丈夫,也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她也想當然地以為俞珧也是這麼想的。
當她往後在愛情的路上摔得渾身傷痕時,她才恍然頓悟,原來有時候寵溺並不代表愛情……
俞珧在長輩的追問之下只說:「現在沒這個意思,慢慢來。」
蘇婉便嗔道:「你這孩子,也三十了,怎麼還這麼想呢,可別學你爸和你叔叔,總是不上心,多看著點,有好的就處處。」
梁之澄見俞珧應了,心裡就不爽了,高聲道:「奶奶,他不想找你幹嘛逼他啊。」
子上澄眼。「什麼他他的。」蘇婉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沒叫他幾次哥哥過。」
「他都不在意。」梁之澄癟著嘴說。
俞珧果然替她解圍:「沒事,末末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你啊,就知道寵著她,也不看看她多大了。」蘇婉歎氣。
梁之澄聽言就湊過去抱著她的胳膊撒嬌:「奶奶,您不疼末末了嗎?末末好傷心啊。」說著果然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蘇婉見她這個樣子哪裡還會說什麼別的話,當下就笑著摸她的腦袋:「瞧瞧你,哎呦,還真的掉眼淚了,是要心疼死奶奶啊?」
梁之澄嘻嘻地笑,同時衝著俞珧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她是在說禮物。
俞珧表示聽到了,點點頭。
晚飯過後,梁子越和葉青嬈又例行地散步去了,蘇婉年紀大了,便窩在客廳裡聽昆曲,幾個小孩坐在一旁。
最先走開的是梁之淩,他打了幾個哈欠,然後對著蘇婉說了句困了,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蘇婉早就見怪不怪,也沒說什麼。
接下來走的是俞珧,他接到了電話,禮貌地說了句抱歉之後就出去接電話了。
梁之澄看了,怎麼也坐不住,蘇婉見她心不在焉的,當即就讓她走了,她求之不得,說了句晚安就跑了開去,最後留在蘇婉旁邊的就只剩下梁之澈了。
蘇婉問他:「阿初,嫌悶的話回房間去吧。」
梁之澈乖乖搖頭:「不悶,我陪奶奶。」
蘇婉頓時老懷安慰,還是他的阿初貼心啊。
梁之澄跑到屋外的時候,剛好看到俞珧掛斷電話,他臉上還停留著一股暖暖的笑容,那笑容深入眼底,不知道為什麼讓她有點不舒服。
她警鐘頓起,過去就說:「你有女朋友了?」她皺著眉頭,面色不豫。
俞珧愣了一下搖頭:「沒有。」
梁之澄不信:「真的?」
「我騙你幹什麼?」俞珧又掛上了笑,他的笑容不多,對著外人更是冷冰冰的一張臉,只有對著親近的人才會柔和了臉色,而對著梁之澄的時候,他幾乎都沒有過冷淡的表情。
聽了這話,梁之澄才算滿意,便笑著抱住了他的胳膊,道:「送我禮物好不好?」
「還想要什麼?」俞珧問。
「去你房間。」梁之澄說,一邊去樓上,她一邊埋怨,「家裡不是挺好的嗎,你不要住外面,搬回來好不好?」
「傻末末。」俞珧道,「我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能住在家裡?我不是時常回來的。」
「哪裡有!之前出去就是半年,我那麼久都沒見到你。」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咽,「我很想你啊,很想很想你。」
俞珧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等你長大了,就不會這麼想了。」他道。
「我滿18啦,已經長大了!」梁之澄拍拍胸口,說。
「好好好,我們末末長大了。」俞珧無奈。
俞珧雖然不在家裡住,但是還是經常打掃的,尤其這次早就知道他會回來住,早早地就清掃過了,梁之澄拖著他進去,也不開燈,踮起腳捂著他的眼睛說:「等下再睜開眼睛好不好?」
俞珧點頭。
梁之澄知道他從來都不會騙自己,便很放心地鬆開了手,跑了開去。utdx。
俞珧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她笑吟吟的聲音響起:「好啦,睜開眼睛吧。」
俞珧緩緩睜眼。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面前那張小桌上點著的蠟燭散發著氤氳的光亮,小桌上放著一個小巧的蛋糕,還有一瓶紅酒,而梁之澄站在一邊,頷首輕笑,本來就漂亮的臉蛋上蒙上了一層光輝,攝人心魄。
俞珧早就知道梁之澄很漂亮,可這樣看著,卻還是由不得在心裡讚了一句,她完全繼承了葉青嬈和梁子越的所有優點,小時候的她像個洋娃娃,而現在,則是美麗地讓人心悸。
他忍不住暗歎,他的小末末,也長大了啊……
他朝前走了幾步,聲音是他想不到的柔和:「不是說要我送禮物嗎?怎麼像是你給我禮物?」
梁之澄往前邁了一下,踮起腳,雙手抬起鉤在他的脖子上,和他的距離頓時湊得極近:「我要你陪我切蛋糕,還有,喝酒。」
原本梁之澄的生日宴上,蛋糕是必備的,這次她卻主動提出不用了,大家本來都還挺稀奇的,沒想到她是這麼打算呢,她想和俞珧兩個人切蛋糕,這樣對她的意義更大。
至於酒……家裡人對她雖然寵溺,但是這種東西還是不讓她嘗試的,有次她攛掇著俞珧陪她喝,他卻說:「等你過了十八歲,就陪你喝。」
梁之澄便就一直記到了現在。
應該說,只要關於俞珧的事情,她便會記得特別清楚,不管是什麼事情。
俞珧對這樣的動作不是很習慣,尤其是感覺到懷裡的末末已經長大了之後,這樣的動作更讓他覺得有點尷尬,他伸手將她的手臂掰了下來,讓她坐到一旁,自己則是在蛋糕上插了蠟燭點著,笑:「許個願。」
梁之澄抿著唇笑起來,微微瞇起了眼睛,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極為虔誠地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從她懂事起,她的生日願望便一直都沒有變過。
她唯一的生日願望就是,嫁給他。
俞珧低頭看著梁之澄微微顫抖的睫毛,心裡柔軟地一塌糊塗,這個女孩,他看著她出生,看著她長大,不知不覺,她經常就從襁褓裡的小霸王,長成了現在的小公主,唔,霸道的小公主。
他願意寵著她,疼著她。
在他孤獨的少年時期,是她的哭聲和笑聲,讓他逐漸走出了自己的哀傷,讓他真心實意地露出了笑容。
她是他想要保護一輩子的,妹妹。
梁之澄許好願望便微微抬頭:「和我一起吹蠟燭。」
俞珧微微躬身,和他一起吹滅了蠟燭,還沒抬起身子,就感覺梁之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了過來,親在了他的側臉上。
他愣了一下,卻看到梁之澄咯咯地笑:「生日禮物哦。」
俞珧無奈地搖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