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越在一旁等著岑月睡著,依舊坐在床邊沒有動彈。
看著「葉青嬈」熟睡的面容,他的眉心輕皺。
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如今的「葉青嬈」,總有些奇怪的感覺。
要是說來,她並沒有什麼不對的狀況,唯一的就是對他的態度變了,從前都不肯和他多說幾句話的她如今卻是和不再迴避,而且她給他的感覺也有點不對勁,但是那張臉,分明就是葉青嬈無疑。
梁子越緩緩伸出手去,隔空放在她的臉上,想要觸上去,卻不知道為什麼又縮回了手。時青沒的。
他無端端地伸手觸上了自己的胸口,平靜無波,甚至比不上他面對cyan的時候來得有動靜。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他便先是一愣,怎麼會無意中就將她和cyan比?tmq0。
梁子越不喜這種念頭,但又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在病床旁坐著,他的腦中,竟是想著cyan比較多。
怎麼可能!
他和cyan接觸不過沒多久,除卻那一次荒唐以外,幾乎就沒有過別的親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取代「葉青嬈」在他心裡的位置?
如今的梁子越只覺得腦中的思緒全都被捲成了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楚,也或許是,剪不斷,理還亂。
梁子越深吸了一口氣,煩亂不堪,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他忽略了,可卻怎麼也想不到。
因為最近有些忙碌,梁子越並沒有整晚留在醫院,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等房門被輕輕闔上,分明已然熟睡的岑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黑黢黢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間裡似乎在發亮,可她面無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並不能瞧出她是什麼心思。
好一會兒,岑月忽然輕輕勾了勾唇角,似是輕輕笑了一下,而後又閉了眼睛,微微蜷了身體,似是入睡了。
梁子越大步走了出來,卻沒想到會看到葉青嬈。
葉青嬈的車就停在路燈旁,所以很引人注目,他只不過抬頭一看,便看到了她正站在車旁,本來應該進車的,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頓在那邊沒有動彈。
梁子越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心猛然一跳,似是活了過來一樣。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就已經大步往她走了過去了。
這是毫不猶豫的,由心而發的行為,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是為什麼,可他的心告訴他,要走過去,必須走過去!
葉青嬈本想進車的,可也不知為何沒有動作。
不過一會兒,梁子越就已經站在了車頭的位置,停住了腳步看她,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猶豫了一下,卻是說:「你白天來過?」
他想到了之前在草坪上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背影。
葉青嬈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衝他笑了笑。
這樣一來就有些尷尬,可梁子越卻有種不想她離開的情緒,便有點沒話找話:「不是白天來的嗎?怎麼這麼晚才回去?」
「有些事情耽擱了。」葉青嬈只是說。
「是嗎?」梁子越應了一聲,腦中忽然就想起了她在床上的樣子,他心頭猛然一滯,極力地將那場景排出腦外,嘴裡卻已然說道,「那天……」
「只是意外而已,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葉青嬈急忙說道,怕他說出什麼讓她心裡不舒服的話來,她沒法否認他對自己還是有很大的影響的,不管在什麼方面。
她這樣一說,梁子越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搭話,只是覺得尷尬得厲害。
葉青嬈或許因為今天被華靖看穿了,所以總覺得有些心虛,不敢和他待得久,便說:「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梁子越看著她急匆匆要開車門,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等一下。」
葉青嬈身子一僵,也沒有回頭:「幹什麼?」如果她還理智,應該是在這個時候取得他更多的信任,那她或許還有可能完成江彥的任務,可這會兒她心裡頭亂得厲害,哪裡還想得那麼多。
「對不起。」梁子越卻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他又重複了一遍。
葉青嬈聽見他這句話,卻是忽然鎮定了下來,他已經不知道對她說了多少對不起了,這件事情對不起她,那件事情對不起她,她真的是已經太厭煩這三個字了,這會兒她寧願他是冷冷地對她說以後再無關聯,也不要這似是而非的對不起三個字。
「對不起?」葉青嬈回身看他,「對不起什麼?你什麼地方對不起我了?」她斜睨著他。
梁子越忽然覺得一種熟悉的感覺由心而生,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竟一時間沒有答話。
葉青嬈便順勢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冷哼了一聲:「我還有事,再見。」
她毫不猶豫地開門上車,打火啟動,很快就離開了。
只是她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梁子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她的方向。
她壓下了心裡詭異的感覺,狠狠地踩下油門,飛快駛離。
她忽然就厭煩了這一切,她這樣糾糾纏纏究竟得到了什麼?好像傷害到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或許,不要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遠遠地離開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葉青嬈不得而解,只是開車的速度越來越快,風馳電掣一般,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裡的混亂得以暫時的開解。
岑月醒來之後在醫院休整了一個多月之後便準備過些時候出院了,因為躺得太久再加上之前的傷,所以她的雙腿並不能馬上行走,要進行一段恢復訓練才行。
這天晚上,岑月本微瞇著眼睛,聽到聲音還以為是梁子越去而復返,便道:「怎麼又回來了?落什麼東西……」她話還沒說完便對上了江彥那張妖嬈的面孔,怔了一下之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是你啊,我等了很久了,比我想像得來得更晚了一些。」
江彥兀自坐在了病床旁,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又將視線停留在了她的臉上:「你這日子倒是過得挺舒心的,實在是讓我羨慕得很呢。」
岑月但笑不語。
江彥也不急,看著她不說話。
最後還是岑月先出聲了,她說:「怎麼,是她用得不順手,還是需要我嗎?」
「難道你打算用這個身份繼續下去了?」江彥冷笑,「老人們可能看不出來,你當真以為,梁子越是個傻的嗎?難道你果真對他用了情?這可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吶,再說了,他以為你是葉青嬈,才對你這般好的。」
「這樣看來,怎麼像是你在為她說情了?」岑月緊盯著他的眼睛,「是你對她,動了情吧。」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互不相讓。
江彥先笑了笑:「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葉青嬈沒和你說嗎?我覺得這樣下去也不錯,為什麼一定要去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岑月表情淡然,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那人不會放過你的。」江彥斬釘截鐵地說道。
岑月抿了唇不說話。
「我倒是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不過小心些,梁子越可不是吃素的。」江彥站起身來,說,「什麼時候有了打算了就和我聯繫,如果到手了我立馬接你離開。」
岑月並不言語,看著他轉身走到了房門口處。
江彥的手已經放上了門把,忽然又停了下來,也沒有回身,直接說:「jason來看過你好幾次,人有時候,也該知足一點才好。」說罷便開門離開。
岑月的心頭卻湧起了無名的怒火!
他讓她知足?
他居然讓她知足!
他不是不知道她過去究竟過得是什麼日子,他居然也說得出這種話來。
她憑什麼?
她憑什麼不能讓自己活得安穩一些,幸福一些,有人疼愛,有人關心……
憑什麼葉青嬈能得到的,她得不到!
憑什麼受苦的,只有她!
這叫她怎麼甘心。
她一把將桌上的玻璃杯甩到了地上,看著那無數的碎片,眼中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