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之後的北京城靜謐了很多,空氣中夜的味道重了些,尾氣的刺鼻氣息少了些,只是,蟬還在沒命的叫著,路上的車輛偶爾也會扯破街燈的光影。
莊暖晨站在影訊屏幕前看了大半天,就在售票人員以為她快石化的時候慢慢走了上前,掏出錢包淡淡說了句,「十一點十五的那場。」
「小姐,那場已經開始十多分鐘了。」
「沒事。」
售票人員查看了一下,「只有vip的情侶包廂了。」
「可以。」
「一張?」
莊暖晨將鈔票放到她面前,輕聲道,「一張。」
售票人員抬眼看了她一下沒說什麼。
選座位的時候她看到包廂裡只售出了兩張票,加她三個。莊暖晨心裡苦笑,她似乎永遠是多出來的那一個。
這是一場愛情電影,剛上映那天她就很想看,一直到了今天總算趕上個末班尾巴,這還要多虧了江漠遠和沙琳成雙成對出現在夜總會,敬完江漠遠那杯酒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將車子扔給艾念送同事們回家,她一個人像抹幽魂似的在街上亂轉。
不經意走到曾經和江漠遠一起看電影的影院是偶然,進了曾經被江漠遠整場包下的情侶包廂也是偶然,想看這場電影卻是真的。
走到門口還沒等進去,裡面出來一對情侶,她苦笑,那兩名觀眾走了,包廂裡又只剩她一個。按照票面的座位號坐下後才愕然察覺,她坐的這個位置正好就是上次與江漠遠一起的位置。
人生無處不巧合。
上一次,江漠遠就坐在她身邊,電影放到一半的時候他睡著了。莊暖晨看著旁邊空出來的大片位置,螢幕的光映著她眸底的脆弱和寂寥,從什麼時候起,她和江漠遠之間就只能用「痛苦」來形容了?難道,她和他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
從夜總會出來的時候,艾念就在她耳邊碎碎念,第一句就是,剛剛坐在裡面的那人是江漠遠嗎?連莊暖晨自己都情願是認錯了人。
「你和江漠遠是不是有誤會?雖然之前我老是擔心他太優秀你看不住他,但後來幾次接觸我覺得他不是一個輕易出軌的男人,看得出他眼裡有你。」
艾念的話始終在腦海中徘徊,撞得她的腦筋都一挑一挑的疼,鼻頭酸酸的,抬手輕輕一擦卻發現早已淚流滿面,這場電影她連開頭都不曾參與過竟然也能流淚,是影片太感人了嗎?
電影裡女主角的眼淚伴著花飛而落,莊暖晨透過淚霧看著女主角的眼睛,是她太入戲了嗎?她竟覺得人生如戲了。看扯一偶。
待淚水擦乾後她再看,卻被屏幕上的一道身影嚇了一跳,愕然起身,現實中的那道身影走出了光影之外,像是看到了她,竟朝這邊一步步走過來。
莊暖晨第一個念頭就是逃,但雙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似的一動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偉岸的身影離她越來越近。
直到,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臉;直到,近到想她能輕而易舉呼吸到他身上的氣息,淡淡的,曾經帶給她溫暖和安全,如今卻讓她迫不及待想去逃的氣息。
身子一軟跌坐在軟座上,她仰著頭,驚愕地看著這個意外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不是應該在夜總會嗎?不是應該和沙琳在一起的嗎?
男人居高臨下盯著她,深邃的眸偶爾閃過屏幕上的光亮。莊暖晨的雙腿終於可以動了,剛準備起身離開他卻一聲不吱地坐在了她的身邊,伴隨呼吸的是他身上好聞的麝香和淡淡酒香交織的氣息,在這個只有兩個人的小小空間裡形成異樣的氣流。
莊暖晨的脊樑挺得很直,很僵,她知道,這個時候她再想逃是不可能的事,只好淡淡說了句,「你坐這兒可以,但別影響我看電影。」
身邊的男人動了動,頎長的身子略顯慵懶地倚靠在後座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察覺到後背的緊繃感,是他在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
她何錯之有?犯得上他要追她到電影院裡來一副討債的模樣。
電影屏幕上的男女不知因為什麼誤會分開,女孩兒哭得稀里嘩啦的,莊暖晨卻沒了淚意,全部的神經都集中在突然出現在影院的男人身上,其實情侶座的空間很大,可她總是沒由來地感到窒息。
半晌後男人才開口,「剛剛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直到現在你連半點感謝的意思都沒有,這種不近人情的做法似乎不像是你的風格。」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低沉渾厚的,像是帶著點疲倦又有那麼一點點歷盡滄桑的寂寥,就這麼幽幽地在她身後響起,彷彿是跨越千年從遠方而來似的。
亦真亦假,像是他說的,又像是電影裡說的,可在她耳畔卻格外清晰。
「我說過請不要耽誤我看電影,否則,請你換個位置。」莊暖晨想起夜總會的一幕心裡就生了寒,語氣也冷到了極點。
腰肢卻在下一刻被他摟住,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回頭盯著他,「江漠遠!」
他卻微微用力一把將她拉懷裡,任她如何掙扎也不放手。
她累了也倦了,他是個男人力氣永遠是大過她的,乾脆也就停止了掙脫,抬頭對上他的眼色厲內荏,「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問你句話。」他低低說了句,這句話是他一直想要問的。
莊暖晨微微一愣,看著他泛起疑惑。wi1e。
隱隱的光亮在江漠遠五官上流轉,勾勒英挺的輪廓,他的眼卻漸漸變得輕柔,見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抬手輕撫她臉頰的動作也變得溫柔。
粗糲的指肚在她的臉上滑落溫熱的輕觸,直到緩緩下移,停在她的脖頸。
他也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手指下是跳動的脈搏,他似乎都能感覺得到血管中血液在溫熱的流淌。
「你真的想過要好好愛我嗎?」他的一聲深歎落在她的頭頂。
她在懷裡輕輕一顫,半晌後開口,「是。」
江漠遠將她微微拉開,看著她的眼眸,眸底深處是令人不易察覺的低柔。
「可是,這種念頭早就被你掐斷了。」莊暖晨與他平靜對視,話鋒一轉,嗓音沈冷。
他的眼眸倏然一沉。
「我不是沒給過我們兩人機會。」她忍著心疼一字一句道,「你傷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不管是為了顧墨又或者是沙琳,你每次都將我逼到了絕地,每次都在我很想忘記過去試著來享受和你的日子時你就狠狠補上一刀。江漠遠,這樣的生活難道你不累嗎?」
「你想說什麼?」他的濃眉悄然染上一絲戾氣。
莊暖晨沒有聲嘶力竭,更沒有絲毫的冷言諷語,微微斂下長睫淡淡說了句,「江漠遠,也許,我們真的完了。人有的時候經歷過才會發現,有些感情總會在還沒有機會努力過就會走到盡頭。」
「我說過,這輩子你都別想著要跟我離婚。」江漠遠蹙緊眉頭,眸光轉為嚴苛。
「你的商業地位當然需要一個美滿的家室環境來鞏固,所以我不會提出離婚,但我想,我和你的夫妻關係也只能是這樣的貌合神離吧。」莊暖晨盯著屏幕幽幽道,「其實我們都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捏合在一起?就是因為彼此都覺得還有那麼一點的可能才會使得今天的你我走到這一步。你累了,我也累了,雖然不能離婚,但我們至少可以做到彼此不再干涉吧。」
江漠遠盯著她良久,情不自禁抬手輕撫她的髮絲,「只可惜,我做不到。」
「那沙琳呢?」她轉頭看他,「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你們還是那麼要好。」
「你在乎嗎?」江漠遠沒解釋卻反問。
莊暖晨的呼吸有那麼一瞬的窒息,良久後費力開口,「在乎。但現在,我已經沒力氣去在乎了。」別開臉,微啟紅唇,「其實說心裡話,沙琳待在你身邊看上去更登對,如果你對她還有感情真的就不用一次次騙我。」
「莊暖晨!」江漠遠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強迫她對上他的眼,「我愛的始終是你。」
莊暖晨淡淡笑著,「你做過的事就是愛我的表現?江漠遠,你的愛,能讓人徹底失去了對愛的正確定義。」
江漠遠伸手便將她的頭壓住懷裡,緊緊摟著,她的神情令他悵然若失。她沒掙扎亦也沒再開口出聲,靜靜地像是早就碎了心的兔子。
「沙琳的事,對不起。」他低頭,在她耳畔低喃,「我會跟你解釋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只需要再試著相信我一次,好嗎?」
「夠了,我已經不想再聽任何的借口。」莊暖晨推開他,蒼涼地看著他,「是你不想解釋還是解釋不了?其實你心裡清楚得很,我和你之間早就失去了信任,我們之間的信任早就在婚禮那天就分崩離析,而顧墨的再次介入也令你對我的信任降到了極點。你和沙琳的事我不想再聽,無論是她主動纏著你也好,還是她有什麼苦衷必須要你去照顧她也罷,我都不想再去知道。江漠遠,從今以後我們就別再干預彼此的生活和自由了吧,否則連最後這個婚姻空殼子也會崩潰。」
「暖暖——」他伸手拉住她,卻被她再次甩開。
「別碰我。」她心煩意亂,他的靠近會讓她更亂。
奈何江漠遠卻誤會了她眉心的緊蹙,一股子寒涼竄到了心頭,緊跟著莫名的怒火終於將耐性燒之殆盡,伸手便一把鉗住她,低低冷喝,「你厭惡我碰你?」
「是啊,我很討厭你碰我!你喜歡看這電影就看吧。」莊暖晨口不擇言,一把撥開他的手後拿起包起身。
江漠遠一向強勢,哪會這麼輕易讓她走?眉心蹙得更緊,伸手一把扯住她一用力。莊暖晨整個人身心不穩撲在他身上,他的氣息落在她的頸部,語氣生冷,「我是你丈夫,怎麼還不配碰你嗎?」
「你放開——唔!」她大驚失色出聲,卻沒等說完雙唇便被男人擄獲。
這是一個迫切而激烈的吻。
兩人的唇甫接觸,江漠遠的舌就迫不及待的探入,搜尋到她驚愕的舌,緊緊交纏翻覆,不願有絲毫的分離。
她抗拒,卻從交纏的唇舌間感受到一股難以明瞭的深深痛苦,還有等待了太久而幾乎癲狂的情愫,讓她心中猛然一痛。
從背後將她摟住的大掌是如此的有力,兩人的身體間沒有一絲空隙,彷彿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裡。
江漠遠的吻和擁抱讓她幾乎窒息、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從唇中逸出微帶著抗議的低鳴。半晌後他才眷戀不捨地放開她,螢光下,她的眼充滿怒氣,如熊熊烈火,卻美得令人窒息,這樣的她又讓他想起在夜總會的時候,她像是刺蝟似的豎起全身的刺來攻擊他,令他一貫強大自傲的男性尊嚴得到了重創,骨子裡天生的征服**強烈地灼燒,痛得他近乎蝕骨。
她的眼,充滿了對他的抵抗和牴觸!
修長的指撫過眼前細緻小臉,他微微瞇眼,強壓下心頭揮之不去的強大征服**和不悅,低低說道,「暖暖,你又是何曾認真去體會,我是真的對你動了心,真的很想好好疼愛你。」低下俊顏,細碎的吻落在白皙脖頸上。
她一顫,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他的唇游移在敏感的脖子上,往上移到耳垂,溫柔輕含舔弄。其實,她認真體會了,只是老天給了他們太多阻礙,他的愛變成了毒死了她信心的毒……
「別再說了。」她的胸口有種凌遲般的隱痛,死命將他推開。
江漠遠見她急於脫離,那種隱隱的失去感再度蔓延,最後一絲耐性也徹底喪盡,直接將她箍住壓在軟椅背上,嗓音沉冷眸光陰霾,「莊暖晨,你還在期待什麼?你告訴我你在期待什麼?在夜總會的時候你是那麼理直氣壯拿著華報來做你的靠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給彼此自由還是還你自由?許暮佳的事又讓你看到了希望是不是?曾經你為了顧墨可以跟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現在為了他你就可以不在乎這段婚姻了是不是?你別忘了,你是我江漠遠的女人,別說我死都不會放手,就算我真能跟你離婚那天,你也是我江漠遠玩過的女人、用過的東西!你——」
「啪!」狠狠一記耳光扇在了他的臉頰上。
周圍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樣。
只剩下電影屏幕裡的歇斯底里。
莊暖晨紅著眼盯著他,打過他耳光的右手火辣辣的疼,氣得手指顫抖不已,「江漠遠,當初我嫁給你,真是個錯誤!」
江漠遠的臉鐵青到了極點,瞳仁深處的鋒利和冰冷近乎將人凍結,他一手倏然攥拳,另一手猛地捏住她尖細的下巴,冷笑,「好,很好。」她打了他兩次耳光,兩次全都是為了該死的顧墨!
莊暖晨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但還是倔強地與他對視。
「嫁給我是個錯誤是嗎?那我就來清清楚楚告訴你,什麼叫做錯上加錯!」話音落下,江漠遠的頭便低下,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大手攀附了上來毫不客氣地扯開了她的襯衫扣子。
她瞪大雙眼死命推搡著他,好不容易避開他的吻後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混蛋!」只可惜,她的歇斯底里與影片中的男女爭執混在了一起。
「這麼後悔跟我在一起,我又何必憐惜你?」他冰冷的語氣落在她的耳畔頸部,伴著他的吻同時滾落。
新生的胡茬扎得她頸部和鎖骨處一片生疼,想要反抗,兩隻手腕卻被他騰出的一隻大手牢牢反扣在頭頂。凌亂不堪的襯衫再也無法遮擋她的身軀,很快大片肌膚光裸在空氣中。
男人的大手直接侵入腿間,她全身一涼,想要收腿已經來不及了。
「莊暖晨,你的身子永遠比你嘴巴誠實,它根本就離不開我。」江漠遠壓著她勾唇狀似調笑,大掌一抓就扯下了蕾絲布料,被接去面紗的神秘沼澤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她驚叫,他卻又在她耳畔輕輕漾開低喃,「晚了,已經濕了……」
少了阻礙,他的長指更長驅直入。
突來的刺激令她身子馬上一僵。
毫無隔閡的觸碰令她想死的心都有。
淚沿著眼眶垂落胸前,浸濕了長睫,細汗鋪滿了額頭,卻勾魂地再也讓他按捺不住了。
如果得不到心……
他不在乎一輩子用強勢的手段來套住一個女人!
水氣氤氳。
被悲傷糾纏的何止是影片中的男女?
「江漠遠……你今天敢在這碰我,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莊暖晨全身的力氣都被殆盡,她像是被獵人刺傷的小動物似的只能苟延殘喘,眼裡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江漠遠伸出長指攀在她的臉頰,唇邊的淡笑卻遮不住眼底深處的孤寂,「莊暖晨,我已經沒了耐性,如果能讓你用恨來記住我也可以,至少,你這輩子都不會輕易忘了我!」
伴著話落,他伸出大掌握住兩隻小巧精緻的足踝,略微用力分開她的腿,趁著她還在震驚中,結實的勁腰猛地一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