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語曾有言,培植一個人需要千句話,毀滅一個人卻只要一句話。
江漠遠,早就練就了喜怒不言語色、脾氣秉性收放自如、沉穩內斂的溫潤男人,卻在今天徹底暴露原本遮藏在文明外衣下的霸道冷鶩本性。成功如他,向來習慣了掌控和運籌帷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所以一旦觸犯底線,他的怒火遠勝於其他人。
冰冷的牆壁緊貼著莊暖晨的背,窗外明明就是夏夜,樹枝上的鳥兒還因空氣中浮蕩的餘熱驚叫不安無法入眠,她卻覺得猶若墜入臘月冰窟,背後牆壁上的涼迅速蔓延,於頸椎直接擴散到尾椎,她被他死死按在牆上,他的最後一句話也如利劍般刺破她的喉嚨,令她嘗到了什麼叫做刀鋒舐血。
她的眼充滿驚恐,緊跟著又是鋪天蓋地的悲廖侵染,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他的一貫溫潤、他的微笑溫柔早已被冰冷的黑眸收斂一乾二淨。
「你說什麼……」強忍著手腕和背部上的痛,莊暖晨顫抖開口,喉嚨依舊有若刀切般火辣辣的痛,「江漠遠……你剛剛在說什麼?」明曾文喜。
男人瞳仁深處透著冷冽的寒,大有一副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殘虐,俯下頭,貼近她的英俊臉頰如死神厥冷,「你和顧墨那小子很恩愛嗎?在我眼裡也不過如此,你不過就是我隨手得來的商品!顧墨那小子當你是寶,是寶又怎麼樣?你不還是一樣在我身子底下供我發洩?哦,忘了問你一句,你那個老情人知不知道你在床上有多風騷,嗯?」
「江漠遠……」莊暖晨以為自己聽錯,恍惚間眼睜睜看著他的薄唇一張一合,這些話便像是密密的尖針刺進了她的心臟,那麼痛啊……
「你說的是人話嗎?」她使勁全身力氣用力掙脫,全身的痛促使她像發了瘋似的推搡著他,「江漠遠你混蛋!」
江漠遠寒著臉,手勁倏然加重。
她只覺得胳膊被擰得巨痛難忍,額頭泛起密密細汗,在本能反抗下終於將他推開後力量也終於耗光,雙腿一軟,失去控制的身體一下子跌倒在地,胳膊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擦得光亮的地面映出那張近乎慘白的臉。
頭嗡嗡作響,不停竄蕩著男人剛剛劍過寒風的話。
她以為,在終於了卻了顧墨這件事後終於可以向江漠遠敞開心懷,她覺得,卑微如自己已經開始做好了等待他、眷戀他的準備,回家的路上她回想種種,在這場婚姻裡江漠遠是始作俑者,但她的心還是無法控制得向他靠攏了,她知道,一旦真的愛上江漠遠這樣的男人,一旦真的將愛說給他來聽,就已經意味著她不再去迴避愛情中的種種問題,她要將自己這顆隱形的卑微的心狠狠踩碎,她要拔去身上所有的刺、要磨光身上所有的稜角、要準備好人生開始的蒼老來愛他。
她是那麼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沒落了,被這個溫柔體貼的卻又霸道強勢的男人給俘虜,她知道自己完了,縱使之前他為了一己私慾徹底毀了她幻想中的愛情,她還是那麼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愛上這樣的男人,相當於愛上了一場災難。
因為霸道如他,強勢如他,驕傲如他,要的便是不容有失的愛情,在這之前,她不確定,在這之後她已經完完全全要建立起與他平等的愛情平台,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面前昂首說那麼一句:江漠遠,你知道嗎,我愛上你了。
回家的路上,她打過他的手機,甚至在按鍵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她是那麼渴望想要聽到他的聲音,但,他的手機關機。她以為他在忙著開會,沒成想,等待她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心靈徹底被摧毀的浩劫。
莊暖晨趴在地上,紗裙下的雙腿瑟瑟發抖,她看著地面倒映出來的那張蒼白的臉,頭頂上是男人投落的身影,高大、壓抑……
擦得光亮的男士高級手工皮鞋也隨之映入了她的眼,狠狠踩在她眼前的地面上,倒映中的那張悲傷臉頰被徹底踩碎……
緊跟著,尖細的下巴被男人用力捏起,她被迫仰頭對上江漠遠那雙早已沒了感情的眼眸,眼前恍恍惚,卻那麼清晰感覺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如蟲子般蜿蜒於鎖骨上。
江漠遠冰冷的嗓音打落在她頭頂,近乎一字一句道,「莊暖晨,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好,一分一毫都不會!」
莊暖晨看著他的眼,被冰冷的光刺得全身劇痛。
他卻絲毫沒給她喘息的機會一把將她扯起來,已然沒了以往對她的溫柔疼惜。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莊暖晨一激靈,全身發抖。
他卻冷笑將她拉緊入懷,薄唇狀似曖昧地貼靠在她耳畔,「我想看看你跟那小子有多鶼鰈情深!」
她差點窒息,還沒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便被他的大手直接拉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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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人會說,如果你想任性,那就先學會承受,能承受後果才可以任性。如果你想獨立,那就先學會堅強,能忍住傷痛,才可以獨立。如果你想放肆的愛,那就先學會遺忘,忘掉失戀痛楚,才可以大膽愛。你可以去做一切事情,但前提是不會為結果傷悲。一個人真正的強大,並非看他能做什麼,而是看他能承擔什麼。
這原本就是前人走過的經驗,但莊暖晨真正明白這個道理,全都是因為江漠遠。
當她被江漠遠直接拉進醫院的住院大樓時,她才明白激怒江漠遠的後果。
夜,遂黑的可怕,卻也不及江漠遠的臉色,就連窗外的月亮也似乎感覺到了這份危險嚇得躲進雲層,一時間烏雲遮住了月,連同大片的星子也失去了光亮,黑暗,降臨,如同地獄。
醫院的整條走廊都安靜得嚇人,頭頂上一豎排的白熾燈照得令人無所遁形,現在是午夜,就連值班大夫都沉沉睡去了。
莊暖晨被一股不知名的驚恐籠罩,也意識到了處境的危險,不用說還可能要發生更可怕的事情,只是她猜不出更可怕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事情,只是江漠遠的神情告訴她,她,不可原諒!
她不敢大叫,一旦掙扎只會換來男人更強勁的手腕束縛,腳底的平底鞋在光潔的走廊上蹭得吱吱作響,直到,江漠遠伸手「彭」地推開顧墨所在的病房大門!
莊暖晨難以置信地盯著江漠遠的行為,他難道要帶著她見顧墨?他到底要做什麼?
顧墨所在的病房屬於私人高級病房,私密性極強,所以在沒有需要的情況下不會設值班醫生守著,再加上顧墨原本就明天準備出院,所以沒有醫生和護士在也實屬正常。
卻不曾想,方便了江漠遠的直接進入。
這一刻莊暖晨才知,原來江漠遠早就清楚顧墨是個什麼情況!
病房分外室和內室,推門進來屬於外室的範圍,作為用餐和會客方便,內室則是休息診治的地方,中間隔著一道厚厚的門,便於病患休息。
心急如焚的莊暖晨用力掙扎,「江漠遠你瘋了?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她生怕江漠遠真的一把推開內室的門將顧墨驚醒,他們兩個再大打出手。
江漠遠卻不再盛怒了,英挺眉梢換上殘冷笑意,結實的左臂圈住她的兩臂和身子,一個用力將她推在內室的房門上,只隔著一層玻璃,正對著裡面寬大的病床,病床上,顧墨睡得很沉,淡淡的光在他臉上流轉,沉睡中的他怕是死也沒想到莊暖晨跟他只是一門之隔。
最外層的那扇門無聲無息關上了,像是城堡厚重的大門,徹底遮住了走廊的光,將莊暖晨與外界隔絕。
外室,黑暗一片。w2vq。
內室,有微弱的光亮。
莊暖晨整個人被江漠遠抵在門玻璃上,呼吸急促,心臟被他的行為狠狠捏碎、疼痛不已,一陣陣強烈的頭暈目眩襲來,緊張達到了極點,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我真是後悔當初給他安排了這麼個高級病房。」身後,江漠遠壓低的嗓音襲過來,如同磐石般壓在她的耳側,伴隨著溫熱氣流滾落她的頸部,「這麼私隱真是有利於你們兩個偷情。」
「我沒有……我跟他沒有。」莊暖晨拚命搖頭,嗓音無力柔軟,不是她怕太大聲會驚醒顧墨,只是因為真的沒力氣了,從一路的掙扎到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力氣殆盡,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樑的軟骨動物,身子軟軟地癱在身後江漠遠的懷裡,眼睛緊閉臉色慘白,只剩下痛苦抽搐的氣力。
「你們背著我偷情了幾次?」江漠遠再也不相信她的話了,對她青白的臉頰也視而不見,嗤鼻冷笑,「你跟他廝混的時候是在裡面的那張大床上還是外面這張沙發上,還是你們喜歡玩刺激,裡外全都搞了個遍,嗯?」
莊暖晨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昏昏漲漲,嘴唇也拚命在顫。
「從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近五個小時,他滿足你了?」江漠遠見她不語心頭的怒火燒得更旺,從未有過的嫉妒如火焰般吞噬理智,將他一貫的沉穩燒之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