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有生氣。」貝兒蹲下來看著女兒。眼光不著痕跡的瞪了顧學武一眼，看向貝兒時一臉的溫柔：「貝兒去玩吧。媽媽呆會陪你。」
貝兒看了顧學武一眼，幾個月不見，貝兒對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大眼睛瞪了顧學武一眼，然後又去玩洋娃娃了。
「顧學武。」喬心婉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出去。」
顧學武站著不動，喬心婉伸出手想推他，手機卻在此時響了。
喬心婉只能先去接手機。她看了顧學武一眼，相信他不懂丹麥語，對著電話那邊的人輕聲開口。
只是很快，她眉心就擰了起來。她不擅做飯，好吧，是不會。來丹麥之前，請了一個保姆。這個保姆是在網上挑了很久才聯繫。會做中式料理，也會西餐。
可是今天保姆說有事，臨時說不過來了。要後天才能來。
這樣算來，有一天的時間，她跟貝兒要在外面解決三餐。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貝兒不太喜歡去外面吃飯。
掛了電話，喬心婉才想著還在想著晚上要吃什麼。卻看到顧學武已經脫下了外套，走到茶几前跟女兒一起玩了起來。
除了那個會說話的娃娃。他還帶了另一個兒童語音故事機，會說兩種語言的對話。可以聽歌，還可以講故事。
貝兒一下子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小手拿著那個小熊維尼造型的故事機，不停的按著，聽著裡面發出的聲音，邊按邊咯咯的笑。
一時也忘記了，她以前可是很討厭顧學武的。
喬心婉來了丹麥之後，也是每天陪女兒玩，不過今天女兒這麼高興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孩子的快樂多麼容易啊。
一個玩具，就可以讓女兒笑得開心。大人的快樂就複雜多了，要想的問題也多，這樣那樣，每一種糾纏著。
很多片段很多回憶湧上腦海。心口泛起陣陣針刺般的痛。
那些痛讓她的身體定在那裡不能動，想趕顧學武出去，卻突然想起來，這麼久的時間，還是貝兒第一次接受顧學武。
以前，哪一次看到顧學武都是轉開臉，要不就是哭個不停。
明天是貝兒的生日，她知道。顧學武也知道，他跑這麼遠來給貝兒慶祝生日……
心裡湧起的苦澀，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喬心婉不想看了。轉身進了廚房。來了幾個月，做飯依然不會。
她一直不喜歡進廚房。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貝兒不喜歡去外面吃飯，拿出手機要打電話叫外賣，只是看了眼呆在房子裡的顧學武。
拿著手機去廚房裡了。一邊打電話，一邊翻廚房裡還有什麼吃的東西。她記得上次自己有買方便麵，至於貝兒，把原來買的罐裝八寶粥出來給她吃。明天再帶她去外面吃好了。
剛把方便面拿出來放在料理台上，電話也在此時接通，不想顧學武進來了，看到料理台上的方便麵，眼裡閃過一絲不贊同。
「你讓女兒吃這個？」
「你好。」電話那邊的聲音讓喬心婉的身體怔了一下，不等她反應過來，手上的手機被顧學武拿了去，看著方便面一臉不贊同的瞪著她。
「這個是我吃的。」喬心婉可不想讓他以為，自己虐待女兒：「女兒喝粥。晚上我有準備奶粉。」
而且她找不到了，正打算叫外賣。伸出手想拿過自己的手機，顧學武卻將手機隨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她才想說什麼，他卻已經越過了她進了廚房，站在那裡目光隨意掃了眼，廚房不算小，不過很乾淨，被人收拾得不錯。只是看喬心婉找東西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這個廚房有多陌生了。
長臂一伸，將她拉開。顧學武高大的身影往冰箱面前一站。打開了，看著裡面的食材。又把冰箱關上。
找出了電飯煲，看了喬心婉一眼：「米放在哪裡？」
「呃……」喬心婉也不太清楚，看著廚房裡的正面的兩個櫃子：「不是這個就應該是那個吧。」
顧學武也不問了，自己動手，先找出了米，算了一下三個人的量，淘米，把飯做上。
然後打開冰箱。將裡面的食材拿了一些出來。
心見呆向。也不看喬心婉，他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洗菜，切菜。找出鍋鏟。動作利落而迅速。
喬心婉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似乎是在那個小島上，顧學武也是這樣，每天動手為她做三餐。
外面客廳裡，貝兒還在玩著那個兒童故事機。顧學武已經將第一個菜放進了鍋裡，很多片段在此時閃過腦海，鼻子突然酸得難受。
剛才心口針刺般的痛又擴大了，她看不下去了，呆不下去了，轉身，離開，又去了客廳。
「馬麻。馬麻。」貝兒舉著那個小熊維尼，往她面前一放：「唱歌，唱歌。」
「貝兒喜歡聽歌？」故事機裡在放兒歌，童聲童氣的聲音讓貝兒十分喜歡。喬心婉揉著女兒細細的頭髮，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好，媽媽陪貝兒一起聽。」
甩開那些思緒，教貝兒拍手，跟著兒歌一起哼唱。
貝兒很喜歡這個遊戲，小手拍得更歡了。才玩了沒有多久，顧學武出來了。看著喬心婉跟貝兒在一起玩的情景，臉部的線條柔和了不少。
「吃飯了。」
喬心婉坐著不動。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
她跟顧學武，明明什麼關係都不是，卻要去吃他做的飯？還有跟他一起吃飯？
不，她做不到。她坐著不動。顧學武也不管，轉身進廚房將飯菜全部端上餐桌。又擺好碗筷，動作熟悉得像是以前在島上每一天一般。
出來的時候，發現喬心婉還坐在客廳裡沒有動作。他走上前，看著貝兒玩得正開心輕輕開口。
「就算你想餓肚子，也不至於讓女兒也餓肚子吧？」
喬心婉終於有了動作，目光看著女兒，她拿著小熊維尼還在按著，聽歌。顧學武大手一伸，將貝兒手上的維尼拿掉。抱起了貝兒。
「貝兒，乖，我們去吃飯。呆會再來玩。」
「我，熊，歌。」貝兒不聽話的扭動著身體，想再去玩。顧學武卻不給她機會，強勢的抱著她進了餐廳。
在那裡，有一張專門的兒童椅。
把貝兒在兒童椅上放好，拿起貝兒專用的碗，剛才在廚房裡就看到了，上面畫著很可愛的米奇的圖案。為貝兒盛好飯。
她的小手還在揮著：「熊，唱歌。」
「貝兒。」顧學武將碗放在女兒面前，握著貝兒的手，彎下腰對上她的眼睛：「小熊餓了，他要吃飯。貝兒也吃飯。貝兒乖乖的吃飯，那麼呆會小熊又會陪你玩了。」
貝兒噘著嘴，看著顧學武，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了喬心婉。喬心婉第一次看顧學武這一面，握了握貝兒的手。
「貝兒吃飯。吃完了，小熊就會陪你玩了。」
貝兒不高興了，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喬心婉看女兒哭了，一下子就心疼了，伸出手要抱女兒下來，讓她繼續去玩，顧學武阻止了她的動作。
「這個時候如果不讓孩子養成好的習慣，以後你就麻煩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不帶一絲起伏：「她要哭，讓她哭，我們吃飯。」
「顧學武。」喬心婉沒想到他對女兒這樣心狠：「女兒在哭。」
「我知道。」顧學武的聲音淡淡的，看了喬心婉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心狠？我告訴你。你要是現在哄她，由她去，不給她養成好習慣，你是在害她，不是愛她。」
喬心婉咬著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來丹麥這幾個月，因為她剛好有時間，所以都陪著女兒。vexp。
有時候貝兒不想吃飯，她也由著，晚點再給女兒吃奶粉或者其它的。覺得貝兒還小，這些習慣後面慢慢改。
心思流轉間，顧學武已經為她盛好了一碗飯。遞到了她的面前。
那香噴噴的米飯，跟記憶中曾經的過往重疊。她咬著唇，粉拳攥得緊緊的，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吃飯。
她不吃，顧學武也不勉強，只是看著她淡淡開口：「材料是你的，你確定你要跟肚子過不去？」
喬心婉覺得難受得緊，有一種情緒十分壓抑，堵在那裡，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發脾氣，想吼人，想叫顧學武滾蛋，可是女兒在這裡，那些事情，她一樣都不可以做。她只能淡淡的看著顧學武。最後將拳頭握得緊緊的。
「顧學武。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跟你一起吃飯，請你離開。」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說得十分吃力。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沒有。
有一種感情，是深到骨血，一點一點滲入到了每一處血液，每一個細胞。
長久以來，愛顧學武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就算真的說不愛，可是又怎麼可能不愛？
不看到他，痛。
看到了他，更痛。
那種種的情緒糾結。聚集。她抗拒不了，到了最後，只覺得無奈，還有疲憊。
極度的累，身心交瘁，極累。累到只想讓顧學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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