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就算再有權,也救不了一個死刑犯。更不要說,是販毒這樣的大罪了。
他不說,不代表左盼晴不問,抓緊了他的衣服,她的神情十分失控:「你說啊。如果今天我真的把東西帶回去了,我是不是就死定了?是不是?」
顧學文的神情很凝重,會議室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凌角分明,深邃闔黑的眸定在她的臉上,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輕歎。
「是。如果今天我稍有遲疑。今天的你,就不是在這裡了。」
「在哪裡?」左盼晴的聲音嘲諷:「在牢裡?還是在刑場上?」
腦子裡閃過剛才那些混亂的聲音,理智回歸,從來沒有此時這樣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情:「不對,剛才你們開槍了。有可能,我在激戰中,死了,也不一定。」
「左盼晴。」顧學文不喜她此時的模樣,握著她揪著自己衣襟不放的手,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冰冷。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沒事了。」他在,護了她周全。她此時已經安全了。
左盼晴聽不進去,身體靠在了顧學文胸前,身體依然帶著微微的顫意。那是一種後怕。對自己命運的恐懼。
她從來沒有如今天夜裡這樣接近過死神。
那個男人,有槍。如果剛才交易的人是她,如果她沒有準備,她真的可能已經死了。
退一步說,如果今天顧學文不出現,如果沒有他及時阻止,那麼她現在又會是什麼下場?
害怕,恐懼,心驚,各種情緒湧上,讓她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慄得更厲害。無助的她,十分想抓住一根浮木。抬頭,滿是淒然的眸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顧學文。如果我真的販毒了,你會怎麼做?」
如果今天,他沒有在場,如果今天她被抓了,他會怎麼做?
顧學文沉默,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左盼晴搖了搖頭,眼裡已經有隱隱的瞭然。再一次攥緊了他的手,十分堅定的要一個答案。
「告訴我,如果我真的販毒了,犯罪了,你會怎麼做?」
「抓你歸案。」顧學文看著她,聲線沒有一點起伏,用十分平靜的口吻開口:「然後再幫你找最好的律師。」
「也就是說,你不可能因為我是你妻子而包庇我?」
顧學文沉默,眼神卻已經流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左盼晴笑了,那個笑十分苦澀,突然伸出手摟住了顧學文的腰,將臉緊緊的埋進了他胸前,淚水快速的落下,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不管,眼前一片黑暗,似乎看不到光明,可是內心卻是無比的清明。
「顧學文。」壓抑的聲音,帶著幾分痛意。撕扯著她的身體,她的靈魂,還有她的內心。
「你是一個好警察。」
顧學文的身體僵硬,站著不動,立場的對立,讓他不可能給左盼晴完美的,她想要的回答。他只能遵從於自己的職責,還有心。
左盼晴沒有哭,只是不停的流淚。那些淚水似乎流不盡一樣的。很多的傷感,很多的委屈,讓她的心痛到了極點。
她不怪顧學文,他給的答案是她想要的。如果顧學文說他會放過她,那他就不是顧學文了。
他不會,她清楚。所以,她很高興。
「顧學文。」雙手緊緊的攀上了他的脖子。出口的話,幾乎有破碎不成語:「帶我回家。我好累。」
她不想呆在這裡,她很蠢,很笨,很無知。她差一點就要成為一個毒販。差一點就死了。而這一切竟然是她的生母帶給她的?
顧學文看著懷裡的左盼晴,她從來沒有這樣過,他的心軟了。內心很明白今天這一切帶給左盼晴的衝擊是多麼的大。
帶著她離開了會議室,下樓。回家。
深夜的c市街頭,安靜,沉寂。馬路上少有車輛。
左盼晴的身體縮在座椅上,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冷。明明滅滅的路燈在車廂裡晃過,她的眼睛開始閉起來。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覺得無盡的冷。顧學文察覺到她的動作,眉頭緊鎖,卻是用力踩下了油門。
悍馬在疾馳中在公寓樓下停住。左盼晴想下車,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後是顧學文抱著她下了車。
上樓,一進門,她就在往床上一躺。顧學文因為她的動作皺眉,轉身進了浴室。放好熱水。
再出來的時候看左盼晴。她睜大了眼睛在那裡,一動不動。
「盼晴?」伸出手想抱起她,左盼晴卻揮開了他的手:「不要碰我。我去洗澡。」
一臉茫然的進了浴室。顧學文要跟進去,發現她把門鎖上了。
「盼晴?」她的樣子,顧學文很擔心。敲了敲門:「讓我進來幫你。」
「不用。你去用外面的衛生間。我想安靜會。」
「盼晴?」顧學文想說什麼,可是裡面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離開了房間去客房的衛生間。
左盼晴泡在水裡,溫熱的水絲毫不能溫暖她的身體,她覺得冷。很冷。那種冷讓她忍不住縮起身體,一直縮著,最後將身體沉入水中。
直到再也喘不過氣來,她才浮出水面。卻因為嗆到水,不停的咳著。
這樣還不夠,她又將身體放下去。感覺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了才離開水裡。
近乎自虐的行為,卻沒有平復內心的難受跟痛苦。無力的躺在浴缸裡。她閉上眼睛,讓自己不看不聽不想。
門口傳來敲門聲,她沒有聽到。似乎有人在叫她,她也沒有感覺。
如果就這樣睡過去,似乎也不錯——
顧學文洗過澡,發現左盼晴還沒有了來。浴室裡已經聽不到水聲了。他有絲擔心,不知道左盼晴在裡面做什麼。
「盼晴?」
敲了幾下門,都沒有聽到聲音。他皺眉,找到衛生間的備用鑰匙。進門才發現,左盼晴在浴缸裡睡著了。
鬆了口氣,眼裡浮出淡淡的擔心。
任誰都沒辦法這樣容易接受吧?被人陷害。尤其是那個人還是生自己的人。
抱起了左盼晴,將她的身體用浴巾擦乾淨,發現左盼晴沒有一點要醒來的跡象。今天一天,可真夠她受的了。
抱著她回到床上睡覺。蓋好被子。顧學文將她小心的摟進懷裡,抱著她睡著了。
………………
顧學文醒來的時候,左盼晴還在睡。閉著的眼睛,微微蹙起的眉心,似乎是睡著了也不安穩。
輕歎了口氣。他輕輕的起床。去廚房做好早餐。想了想,寫了張紙條放在餐桌上。這才離開去上班了。
抓到了吳達,要寫報告。還有周七城,這一次讓他跑掉了,下次只怕沒那麼簡單了。
顧學文還要想一下,下一輪的計劃,要怎麼樣把周七城給抓捕歸案。不等他想清楚,內線響了,杜興華叫他上去。
顧學文上樓進了辦公室室的門,就到看杜興華一臉嚴肅的看著手上的報告。
「杜總,什麼事?」v6oe。
「這個。」杜興華放下手中的報告,指著桌上的那個黑色箱子:「哪來的?」
顧學文愣了一下,那一箱錢是昨天溫雪嬌讓左盼晴拿去交易的。
「錢。」
「我知道是錢。」杜興華有絲不解:「學文,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不是讓周七城的人去交易?如果只是要抓吳達,早在他剛入境的時候,我們就把他抓了。你要知道,我們的目的不光是吳達,還有周七城。」
「我知道。」顧學文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當時情況有點特殊。我怕吳達跑了,所以才決定提前交易。」
「那錢哪來的?」這麼大的一筆錢,杜興華要知道這錢的來路。
顧學文的唇角緊緊的抿起:「我已經寫了報告了。」
「可是你的報告裡,並沒有提到錢是哪來的。」
顧學文沉默,眼裡閃過一絲猶豫,最後看著杜興華:「杜叔。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
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左盼晴跟溫雪嬌的關係,還有左盼晴在無知的情況一被溫雪嬌利用來販毒。
杜興華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錯綜複雜。左盼晴他只見過一面,在顧學文跟她的婚禮上。她竟然是溫雪嬌的女兒?
目光流轉幾圈,抬頭看著顧學文眼裡的遲疑跟擔心,他明白了什麼,不過————
「學文,你確定左盼晴不知道嗎?」
「我確定。」左盼晴絕對不可能知道昨天要交易的是毒品。
「可是我懷疑。」杜興華是站在一個老偵察的立場來說:「那麼大一筆錢,一個女人深夜拎著去酒店,難道她一點也沒有起疑?她的生母,你說是剛剛跟她相認,既然是這樣,她為什麼要幫她?學文,我說這個話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是我覺得你妻子完全是知情的。」聲文要就。
「不可能。」
顧學文搖頭,左盼晴絕對不會去做犯法的事:「杜叔叔,她真的不知道昨天交易的是毒品。」
「你這個報告上面,連她的關係提都沒提。也沒有提錢是哪裡來的。學文,這樣的報告,我看了就算了,可是我怎麼跟其它同志交代?」
…………………………
盼晴會有事嗎?下一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