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鳳笑了,那個笑很苦澀。左正剛伸出手跟她握在一起,用眼神支持她。
吸了吸鼻子,溫雪鳳目光盯著茶几上的相冊:「二十六年前,我跟我只相差一歲的妹妹,都被人上門提親。」
溫雪鳳比溫雪嬌大一歲。當時介紹人把左正剛介紹給了溫雪鳳。而另一個介紹人則把一個在機關單位上班的人,介紹給了溫雪嬌。
溫雪嬌是家中ど女,個性頗為嬌縱任性。那個時候電視裡播放了幾部關於軍人題材的影視劇。
她覺得不公平了,非要把介紹人換一下。要跟左正剛結婚。那個時候溫雪鳳跟左正剛都見過了,正要定親事。她一鬧,溫母沒辦法,只能順著她。
讓她嫁給了左正剛。新娘從姐姐抱成妹妹,左正剛並沒有多少意見,那個時候他還在部隊。成天忙著訓練,基本沒多少時間呆在家裡的。
兩個人結婚後,溫雪嬌嬌縱的個性開始顯出來了。她在家裡什麼家務也不做,也不會做。畢竟從小到大,事情都讓溫雪鳳做了。
左正剛回到家裡,經常飯也沒得吃,衣服還要自己洗。這些都算了。溫雪嬌喜歡玩,從那個時候開始,吃穿就要講名牌。
左正剛只是個當兵的,怎麼可能滿足她的這些條件?她就不肯了,天天吵著鬧著要離婚。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懷孕了。她不肯生下孩子,鬧著要打掉。左正剛只好答應她,只要她把孩子生下來,就同意跟她離婚。
眾所周知,軍婚是不能離的。溫雪嬌也明白,沒辦法,耐著性子把孩子生下來。本來,左正剛這個時候可以提干了。沒想到因為溫雪嬌生了孩子,他內心太高興了。
連夜請了假,從連隊回家,卻不想車子在半路發生了車禍。他的一隻腳被壓傷了。醫生說,恢復之後,只能正常行走,不能再進行強度大的訓練了。
一句話。左正剛是不能再當兵了。這下,溫雪嬌鬧得更厲害了。盼晴那個時候才過滿月,她就天天鬧。要左正剛跟她離婚。
左正剛腳受傷了,本來就要人照顧,她還要天天鬧。沒辦法,左正剛只好跟她離婚了。溫雪嬌沒有一點留戀的離開了左家。
溫雪嬌沒走之前,根本沒盡到一個當母親的責任。心情好的時候給盼晴喂點奶粉,心情不好的時候奶粉都不給她吃。母乳是一點也沒有給盼晴嘗過。
可憐小小的盼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被溫雪嬌餓得面黃肌瘦的。
那個時候,左正剛一個大男人,腳又受傷,又要帶孩子,是多麼辛苦。溫雪鳳看不下去了。主動接手了照顧盼晴跟左正剛的責任。
左正剛的腳傷養了幾個月,她就照顧了他幾個月。同時照顧了盼晴幾個月。慢慢的,左正剛跟她的心又走到了一起。
而溫雪鳳跟原來那個對象,自然也就吹了。
兩個人在盼晴一歲的時候領了結婚證。把戶口本上盼晴的媽媽改成了溫雪鳳。
左正剛腳好後,轉業進了修理廠。溫雪鳳在供銷社上班,兩夫妻照顧一個孩子。雖然經濟不至於拮据。可是卻並不寬裕。
盼晴小時候因為溫雪嬌的任性,身體一直不太好,沒事經常進出醫院。每次生病,溫雪鳳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照顧她。uwjo。
因為心疼盼晴小小年紀就沒有了母親,溫雪鳳這麼多年對盼晴一直很好。她甚至跟左正剛商量之後,沒有再要自己的孩子。
就是怕自己有了孩子之後,會分心。這樣的情,左正剛怎麼可能不感動?兩個人都決定了,這輩子,溫雪鳳就是左盼晴的生母。左盼晴也是他們兩夫妻唯一的孩子。
「事情,就是這樣。」溫雪鳳歎了口氣,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盼晴雖然不是我生的,可是這麼多年,我一直當她是親生女兒一樣疼。我不知道我那個妹妹最近發什麼瘋。這二十幾年她一點音訊都沒有,前幾天突然出現,說要跟我搶女兒。我——」
溫雪鳳說不下去了。哪怕盼晴不是她生的,可是二十幾年啊,她早已經對她有了感情。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手?
更何況,溫雪嬌那個人,從小自私自利,一定不會做沒有利益的事情。她突然出現說要認盼晴,一定有她的目的。
顧學文愣住了,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複雜的一切。看著溫雪鳳,他抽出張紙巾放進她手裡。
「媽,不要想了。我們把這些跟盼晴說清楚,我相信她會理解的。」
「她也許會理解,可是你讓她怎麼接受?她一出生就被自己親生母親拋棄的事實?」
溫雪鳳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第一次看到左盼晴的樣子,小小的身體,臉色發黃,頭髮簽稀稀拉拉的,瘦得一點肉都沒有。
她打開了相冊往顧學文面前一放:「你自己看,這是她一個月的時候的照片。」
顧學文拿過相冊。上面從左盼晴出生一個月的照片開始,到她一歲,上面都有標注。從一開始的黑白照片到後來的彩色照片。溫雪鳳收拾得很認真,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疼愛左盼晴。
這樣的母愛,連顧學文都為之感動。
「你是一個好媽媽。」世界上對自己的孩子好的人很多,可是能對別人的孩子也好的人,不多。
「也是一個好妻子。」左正剛這輩子沒有什麼大的成就,他最得意的,就是有一個好太太,一個好女兒。
「這件事情,我們都不想讓盼晴知道。可是——」一想到那天溫雪嬌的話,她就膽顫心驚。溫雪嬌從小任性,她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搶到。她好怕,真的好怕,怕會失去盼晴。
「我想,她可能已經知道了。」顧學文話一出,就看到溫雪鳳跟左正剛面面相覷然後變了的臉色。
「你,你說什麼?」溫雪鳳的聲音顫抖,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了:「盼晴,已經知道了?她怎麼會知道的?她——」
「那個女人,去找盼晴了。」顧學文歎了口氣,神情十分嚴肅:「我不知道那個女人跟盼晴說了什麼,只知道她昨天回來很亂,很煩。我想你們應該把真相告訴她。不要讓她從那個女人嘴裡聽到真相。」
對那個女人,雖然顧學文沒有正面見過,可是只憑著視頻上那短暫的一瞥,他就無法產生好感。明明是跟左盼晴相似的五官。可是眼裡的算計太過明顯。
一般一個愛好算計別人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那個司機——
「爸。媽。我建議你們跟盼晴先說一下。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顧學文坐不住了,他剛才只顧著留心那個女人,卻忘記了那個司機,也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顧學文步履匆匆的離去。留下左正剛跟溫雪鳳面面相覷,良久,溫雪鳳突然叫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正剛,盼晴知道了?盼晴知道了。我要失去她了,我就要失去她了。」
「不會的。不會的。」
左正剛拍著妻子的肩膀柔聲安慰:「你不會失去她的,盼晴是你一手帶大的,生恩不及養恩大。她一定會認你的,不會跟著那個女人走的。」
「沒用的,沒用的。」溫雪鳳很難冷靜下來:「她都已經去找盼晴了,盼晴一定會離開我的。」
「你想太多了。」左正剛握著她的手安慰她:「我相信盼晴會理解的。」
「不會的。」溫雪鳳搖頭:「她一定會跟著那個女人走的。一定會的。」
大門此時被人打開。左盼晴站在門口,神情十分複雜的看著溫雪鳳。目光掃過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父母二十幾年如一日的好感情她一直艷羨不已。可是她從來不知道,這樣的感情,竟然是建立在另一個女人的不幸上?
「盼晴?」
「盼晴?」
溫雪鳳兩個第一次看左盼晴這樣,一時都呆住,不知道要說什麼。
左盼晴一步一步走到溫雪鳳面前,掐進掌心的指甲,帶著十足的痛意,她感覺不到,她只想要一個真相。
「告訴我。我應該叫你媽?還是叫你阿姨?」
「你說什麼?」左正剛騰的站起身瞪著左盼晴:「你是怎麼跟你媽說話的?」
「媽?」左盼晴搖頭,一臉的嘲諷:「你真的是我媽媽嗎?是嗎?我不是那個女人生的嗎?」
「盼晴。」情緒已經激動的溫雪鳳說不出話來,此時淚流滿面,哭個不停。裡下那隻。
「告訴我。你是我媽。你說啊。」左盼晴抓著她的手,神情激動:「你告訴我,我不是那個女人生的。我是你生的。對不對?」
「不是不是。」溫雪鳳泣不成聲,說出的話都是斷斷續續的:「盼晴,你冷靜點——」
「冷靜?」左盼晴咬著牙,希望在溫雪鳳這裡聽到不一樣的答案:「你告訴我,你沒有搶你妹妹的老公,沒有搶你妹妹的女兒。你沒有當第三者——」
「啪。」一個耳光甩在左盼晴的臉上,左正剛打完,自己也呆住了。手舉在那裡,半天沒有動作。
左盼晴早已經呆住了,良久才不敢置信的看著左正剛,從小到大,她再任性,再調皮,左正剛手指都不捨得碰她一下,現在竟然甩她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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