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診室一大早就忙開了,因某個劇組在拍戲時有工作人員受傷,一下子送了十幾個傷者,受傷最嚴重的那個女人此刻正在手術室裡,門口圍了一群黃皮膚的中國人,也是劇組的,只是他們比較幸運,沒有傷著。"
乾廷在急診室看見不少傷員頭上手上都纏著紗布,有男有女,可就是沒見著周蓓蓓,他心裡更慌了,情急之下隨手抓住其中一個傷者……
「你認識周蓓蓓嗎?她在哪裡?」乾廷緊張的樣子很凶悍,人家本來就受了驚嚇,被他這麼一抓,更是緊張。
被乾廷抓住的這個年輕男子抬起手往某個方向一指:「周蓓蓓……她在……手術室……」
乾廷一聽,撒腿就跑,別人的話還沒說完呢……
乾廷急匆匆跑到手術室門口,只見那道門開了,護士推著一個人出來,全身蒙上了白布……
「這女人死了真可惜,這麼年輕,長得也漂亮……聽說是個華人。」
「……」
護士在用英語交談,這些話聽在乾廷耳朵裡無疑是晴天霹靂!
轟隆隆……彷彿一道一道悶雷劈下,乾廷整個腦瓜子都炸開了鍋,俊臉瞬間煞白,魁梧的身軀禁不住微微晃了晃,緊接著,猛地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乾廷佈滿血絲的雙眼看上去特別恐怖,盯著眼前這一片白布,半晌他都沒出聲……驀地,這男人喉嚨裡猛然發出一聲嘶吼:「周蓓蓓,你給我起來!」
護士懵了,搞不清楚狀況……
「周蓓蓓,我不准你死!」乾廷沙啞的聲音聽著就像在你心裡揉進了無數的瓦礫,磨得發疼……他不敢相信,不能接受,不久前他還跟她通過電話的,怎麼現在她卻突然死了!
死亡,以後再也不可能見到,再也不能聽到她的聲音,再也沒有周蓓蓓這個人了!
「你說話啊,你起來!」
「周蓓蓓你要是敢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周蓓蓓你不是暗戀我嗎,我現在來找你了,你要是敢死,你就沒機會了,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你給我起來!」
「……」
乾廷沉浸在極度的悲痛中,渾然沒留意到旁人有多詫異。
男人悲憤的吼聲震耳欲聾,發瘋一樣扯掉了蒙在那人身上的白布!
於是,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居然不是乾廷預想中該見到的面容,而是一張陌生的東方女人的臉!
這是什麼情況?乾廷還在呆滯中,卻聽得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女聲……
「小乾子,你這是……這是在做什麼吶?」
乾廷在驚駭中回頭望去,視線裡出現了一個穿著淺綠色衣服的小女人,手裡還拿著一瓶水。
「你……你沒死?」
蓓蓓美目圓瞪:「很明顯我沒死,不然你以為你是在跟鬼說話啊?」
「你……剛才有人說你在手術室,我跑過來就看見……看見……」乾廷腦子裡快速回想著一些鏡頭,似乎,自己確實因為太心急而忽略了某些東西,導致了誤會。
乾廷略顯急促,嘴角犯抽,他能感到自己耳根在發燙,**!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麼就會搞錯了呢,剛才他都說了些什麼話來著?蓓蓓有沒有聽到?這回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原來乾廷在急診室遇到那個人,人家是想說蓓蓓在手術室那邊,可動手術的人是徐導,不是蓓蓓,乾廷聽了一半就開跑,跑到手術室外,碰巧有另外一個死者被護士從裡面推出來,她們的談話也誤導了乾廷,他只以為這就是蓓蓓……
徐導還在手術室裡,門口有人在等,是劇組的同事,他們也都看見了剛才那一幕,此刻正好奇地望著乾廷和蓓蓓……原來這就是周蓓蓓暗戀的男人啊,確實有著禍國殃民的資本,渾身充斥著妖孽的氣息。
蓓蓓先前是去買水了,回來就看見乾廷在那大喊大叫……
護士走了,可乾廷還僵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十幾雙眼睛都在盯著他,活像是他身上有什麼寶貝一樣,他知道,那些人心裡準是取笑他剛才誤將陌生人認錯成了蓓蓓。哼,笑吧,笑不死你們!乾廷心裡腹誹,臉色十分難看。
蓓蓓就站在他面前,這貨沒了那股子激動的勁兒了,淡定得很,只是那雙深邃的桃花眼緊緊鎖住蓓蓓的娃娃臉,飽含著複雜的意味,假意咳嗽幾聲,悻悻地說:「你……你沒事吧?」
「嗯,只是皮外傷,不礙事。」蓓蓓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這男人真會裝,剛才不是一副霸道又深情的樣子麼,現在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了,他反而如此淡然,真是……氣死人了!
「沒事就好,我先走了……我……還沒睡醒呢,很睏,我繼續回去補眠,拜拜……」乾廷腳步倉促,急於離開那些火熱的視線,不等蓓蓓回答,趕緊地腳底抹油,溜!
蓓蓓狠狠一咬牙,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乾廷,你回來!」
乾廷硬生生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嘀咕了一句:「有事啊?」
蓓蓓聞言,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男人究竟是要哪樣,突然一下子空降在她的視線裡,卻又急著要跑,憑什麼每次都是被他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而她永遠都只能是任由他在支配著情緒麼?
蓓蓓來氣了,心裡酸得要命,天知道她是有多辛苦才忍著沒有衝上去緊緊抱著他……
「我問你,你來做什麼?」蓓蓓清冷的聲線裡透著幾分痛惜。
乾廷臉一僵,吞了吞口水,訥訥地說:「我是聽文菁說你拍戲受傷了,她擔心你的情況,叫我來看看。」
蓓蓓繞到他身前,大膽地對視著他的目光,讓他無處可避。氣鼓鼓的小臉上露出鄙視的神情:「只是文菁擔心我,你一點都不擔心我嗎?你的激動和悲痛都是假的嗎?」
乾廷眸光一閃,滿臉黑線,他居然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女人給逼問了,而最讓他惱火的是旁人那一道道火辣的目光……出於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是不會承認什麼的。
「呵呵……我當然擔心了,你是我朋友嘛,要真是死了多可惜。」這貨就是嘴硬慣了……
蓓蓓的心在抽搐,彷彿一把鈍器在割著她的心臟……他為何要這樣,明知道她愛他,愛得那麼辛苦,他就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肯說嗎?哪怕是他敷衍地說一句,裝裝樣子也好啊,可他每次都是只會讓她的心流淚,疼痛……
蓓蓓微紅的眼眶裡氤氳著霧氣,略帶哽咽的聲音說:「如果是這樣,你剛才誤以為死的那個是我,為什麼你還要叫我別死?為什麼要說你不准我死?為什麼要說我如果死了就沒機會了?你說,為什麼,你說啊!」
蓓蓓從沒有這麼咄咄逼人過,一連串的質問讓乾廷說不出話來。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尖銳敏感的話題,可她現在就是激動了,內心好像有團岩漿在湧動,從她聽見乾廷在誤以為她死了的時候喊出那些話,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乾廷被問得傻了,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自己說不清……是的,在他誤以為周蓓蓓死的時候,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傷心和悲痛,好想抓住逝去的生命可他無能為力,那種恐懼感,至今還在血液裡藏著,久久未曾散去……幸虧那不是她,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有多重的心理陰影,他的生活會不會就此失去一種顏色……
乾廷冷硬的面部線條柔軟了下來,目光褪去了偽裝,跟隨著心情而流露出淡淡的痛惜和深沉,凝望著眼前這個讓他揪心的女人,她氣憤的樣子,生動的表情,還有她淺淺的呼吸,都觸碰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緩緩伸出手,卻在距離她的臉頰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低聲說:「我……」
「抱我。」蓓蓓唇間溢出兩個含糊的字。
嗯?乾廷以為自己聽錯了,整個人呆住。黃早某就。
蓓蓓眼底的濕意更重了,泫然欲泣的眸子盯著他:「抱我……我想抱你,可我……我的手臂受傷了,疼……」
蓓蓓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她已驚覺自己被一雙臂膀擁進了寬厚的胸膛,熟悉的男子氣息瞬間充斥著她的呼吸,刺激到她的淚腺,隱忍已久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胸口悶悶地哭出聲……
「你知不知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我真是差點死了……要不是我命大,我就……我就……嗚嗚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會緊張啊……你怎麼這麼壞……你就只會讓我傷心,安慰我一句都不會嗎,嗚嗚嗚……」蓓蓓在乾廷懷裡低低的啜泣,像個無助的孩子在控訴,深深地刺痛了乾廷的心。
她差點死了?她手臂受傷了?
男人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什麼攥著,撕扯著,他強健有力的雙臂緊緊抱著她,心裡有股潛伏的東西在蠢蠢欲動……(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