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張臉,梁宇琛永遠都不會忘記,華櫻的照片,他曾看過無數遍了,這麼絕美而特別的少年,誰見過一次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梁宇琛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華櫻……華櫻啊,那是何等人物,7311的前任組長,要說到殘忍,這幫小混混跟7311簡直沒法比,以華櫻的能力,輕易就能殺人於無形,可是為什麼他卻如此狼狽?
梁宇琛來不及想那麼多,吩咐手下先將其餘人帶回局子裡,至於華櫻,由他親自處置。
梁宇琛腦子裡閃過無數道細微的光亮,心念電轉之間已經想到很多可能,但究竟這是怎麼回事,還需要進一步審問。
能抓到7311的前任組長,梁宇琛應該高興得蹦起來才對,可是,他現在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刀刻般的俊臉上儘是凝重之色……翁少說得一點都不誇張,華櫻這個人,實在讓人難以產生憎恨的念頭,太招人憐惜了,儘管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可梁宇琛依舊忍不住心頭在微微顫動,隱隱泛堵。聽說這間洗浴中心的老闆「鱷魚」有些異於常人的嗜好,看來並非虛言。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華櫻將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梁宇琛這麼一想,只覺得頭皮在發麻……
梁宇琛想不通,華櫻為什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與此同時,在這座美麗的城市,某個醫院特護病房裡。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味,是肉香和玉米的味道。文菁今晚特意熬了瘦肉玉米粥給乾繽蘭送來。
乾繽蘭的傷勢恢復得不錯,加上有人精心地護理著,現在她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等兩天就能出院了。
乾繽蘭這次出事,雖然說差點喪命,但她內心卻是欣喜的。因為她覺得自己和兒子之間的關係或許有轉折的契機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她慶幸的呢。每次看到文菁和翁岳天一起來醫院看望她,她就會覺得自己還沒有被人遺忘,哪怕是孤獨一人沒有老伴兒,可至少文菁是孝順她的,翁岳天的態度也比起她受傷之前有了那麼一點轉變了。即使他仍然不會跟她多說話,沒有叫她一聲媽,但她已經看見了曙光。兒子興許是繼承了她的脾氣,某些方面會十分隱忍,不輕易表露情緒,這不要緊,乾繽蘭也想通了,既然能大難不死,她不能再繼續撐什麼面子了,在兒子面前,她還要面子做什麼,她欠他太多,她應該要用餘生來補償。等出院之後,她就要像兒童節去翁家別墅那次一樣,主動跟兒子接觸,希望能早日冰釋前嫌,早日獲得兒子的諒解。那是她心中所刻畫出來的幸福生活。
文菁見乾繽蘭在出神,不禁呆了呆,柔美的小臉上露出溫婉的笑意,輕聲說:「媽,您趁熱再吃一點吧。」
這柔軟如棉絮的聲音,格外悅耳,乾繽蘭的心神被拉回來,發覺自己竟然走神,不由得略帶歉意地說:「我剛才在想事情……」
「媽,我給您再盛半碗?」
「嗯,好……」乾繽蘭蒼白的笑容透著親切,她每次聽著文菁喊她「媽」,就會感到無比溫暖,窩心,她就會覺得自己沒有因為文菁是阿芸的女兒而討厭,實在是明智的選擇。
阿芸……啟華……一想到文啟華,乾繽蘭不由得又想了那個與文啟華長相有幾份相似的少年。
乾繽蘭心裡驀地一動:「文菁啊,我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教堂看那個叫華櫻的孩子。」
文菁端著碗的手微微一滯,隨即笑著點頭:「好。」
華櫻麼,文菁最近之所以沒有去找他,一是因為太忙,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需要最後下個決心,是否前去教堂見他就把他認下當弟弟了,她知道那是他一直的願望。文菁心裡的念頭一天天清晰,長期以來的掙扎總算是有了撥雲見日的感覺。
文菁和翁岳天是一起來的,現在,那男人在病房外的過道上抽煙呢。其實他能來醫院看望乾繽蘭,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是經過艱難的思想鬥爭才做出的行動。這還得歸功於他在乾繽蘭遇襲當天,在手術室外那一番提心吊膽的經歷。
翁岳天時常在想,算算日子,他活到現在,真正享受母愛的時候有多久?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而已。乾繽蘭在搶救時,翁岳天忽然間意識到,她始終是一個人啊,不可能長生不老的,她也會有旦夕禍福,如若她真的死去,他心中,不論是愛還是恨意都無處可寄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翁岳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跨出了關鍵的一步,他和乾繽蘭始終是母子,恢復關係,並不是不可能。
想得入神,翁岳天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拿著煙……
「嘶……」翁岳天驚了一下,煙頭燙到手指了。
這一點疼痛原本不算什麼,很快就過去了,但翁岳天不知怎的會感到心緒不寧,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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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
今天局子裡挺熱鬧,晚上了都還不清靜,剛抓回來的一批人正在被警員們問話,尤其是鱷魚和水牛兩兄弟,此刻坐在梁宇琛面前,大氣都不敢出,心裡早就哭成一片了……時運不濟啊!平時洗浴中心還算太平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事先聽到風聲,所以至今為止還沒有像今天這樣被抓包過。
這次對「仙瑤」洗浴中心的突擊檢查,當場抓獲了十幾對正在進行不正當交易的男女,就因為這樣,鱷魚和水牛這次再也輕鬆不起來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嚴厲的制裁。
「梁警官,您老這是……」
「閉嘴,我還沒問你話呢!坐好!」梁宇琛兩眼一瞪,威武的氣勢立刻震住了鱷魚。
鱷魚和水牛互相對望一眼,扁扁嘴,縱是不悅也不敢鬧騰。
梁宇琛的視線落在旁邊那清瘦的身影上,暗暗歎氣……這個華櫻啊,真是讓人頭疼!
梁宇琛何來如此感概呢,那全是因為,他先前想要將華櫻送去醫院,但是華櫻張嘴就咬他一口,到現在他胳膊還留著牙印。
梁宇琛早就聽翁岳天說了關於華櫻再次出現的事,當然也知道華櫻被洗去了記憶,知道華櫻救了乾繽蘭,知道文菁在猶豫要不要認下華櫻當弟弟……
這種種,使得梁宇琛暫時將華櫻的事壓下來,沒有向上級匯報。一旦華櫻的身份被揭穿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梁宇琛一大頭兩個大,深深地吸了幾口煙,凝望著華櫻慘白的面容,沉聲道:「你……先說說為什麼會在洗浴中心?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華櫻垂著眸子,一言不發,空洞無神的目光沒有焦距,如失魂的木偶般漠然……
梁宇琛心裡一凜,氣不打一處來啊,怎麼忘記了,華櫻曾是7311的組長,要想從華櫻嘴裡套話,除非是他自己願意說,否則,那得費多大勁啊!
梁宇琛頓時有種無力感,好嘛,華櫻已經傷成這樣了,可他不肯去醫院,現在又不肯說話,完全不配合,這不僅讓人窩火,更讓梁宇琛為難,辦了這麼多的案子,此時此刻就是他最為矛盾的,怎麼處置華櫻,成了一個異常棘手並且刻不容緩的問題。
即使是在警局,鱷魚仍然色膽包天,他在盯著華櫻,目光癡癡地落在華櫻臉蛋上,捨不得移開,那猥瑣而邪惡的眼神,這傢伙在想些什麼噁心的東西!
梁宇琛也是男人,對於鱷魚這種人,他心裡是一萬個鄙視到底的,就算鱷魚是對華櫻下手,梁宇琛還是極度厭惡鱷魚的做法。
梁宇琛冷冷橫過來一記鋒利的眼刀,森森的語氣說:「鱷魚,把臉轉過去,面向牆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等一會兒,把你洗浴中心裡所有非法的勾當全給我老實交代了。」這看似平淡的幾句,卻是讓鱷魚心頭發毛,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十分不甘地轉過臉去對著牆壁。梁宇琛是出了名的鐵腕,犯罪分子的剋星,鱷魚曾被他送進監獄呆過幾年,現在又落在他手上,想不溫順點都不行。
梁宇琛的視線轉回到華櫻身上,見他還是一副雕塑似的樣子,梁宇琛就算再怎麼好的耐心也要被磨光了。華櫻嘴角和雙臂都有血跡,特別刺眼,梁宇琛見過比這血腥n倍的場面,但像現在這麼揪心的感覺卻還是十分少有的。華櫻……華櫻真是天賦異稟嗎,明知道他的背景,可這人活生生在眼前時,卻無法提起對他的恨……到琛忘永。
幾分鐘後,翁岳天的電話響了,是梁宇琛……
翁岳天的臉色越來越沉,褐色的眼眸裡醞釀出凝重之色,顯然,梁宇琛帶來的消息太過震撼了,縱然是處變不驚的翁岳天也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華櫻的事,該不該告訴文菁?(先更一章,今天萬更以上,白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