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絳婷被換了地方關押,一個秘密的任誰都不知道的地方,連她自己都沒有去過,而她也從來不知道,皇宮中還有這樣一個廢棄的宮殿。
身邊,換了一茬人,全是生面孔,真把她當犯人一樣對待,冷言冷語,不過好歹吃住起居還算不差,沒有虐待她,所以,人在屋簷下,她也就沒怎麼理會了,為了安胎,她一天什麼也不幹,只是吃了睡,睡了吃,能不下地,就絕不下地,一副乖巧絕不會逃跑的模樣,因此也讓那些看守她的人放下了心?
也幸虧這個孩子爭氣,很少有害喜的症狀,她基本沒什麼妊娠反應,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而且她極度擔心的見血流產的事,也沒有發生,孩子好好的在她肚子裡存活了下來,這是她午夜夢迴,最為激動高興的事,不止一次的幻想著,顧陵堯的兵馬打進來,救回她,知道她有了孩子,然後興奮的摸著她肚子,親吻她的場景……
日子,一天天滑過,在她獨自靜好的安寧裡,並不知道,外面已然天翻地覆?
金殿上,蘇振軒又一次怒極摔了茶盞,可噩耗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報——」
「嘉海關失守,敵軍已入關,攻破四城,往京城方向靠近?
「報——」
「梅城關失守,鐵嶺關失守,烏蘭新君率軍二十萬,御駕親征,邊關盡失,汾州四軍主將帶兵投敵,敵軍勢如破竹,幽州、徑州、寧昌等江東十一城失守,敵軍已距京畿防線不過百里?」
蘇振軒被震的跌坐在了龍椅上,如遭雷擊……
百官惶恐,驚懼萬分?
「那烏蘭新君到底是何人,烏蘭先太子無才,怎麼換了個人,竟會如此厲害,讓我汾州軍不戰而降,簡直豈有此理?」蘇智宸翻看著士兵呈上的奏報,臉色烏青,雙手不住的抖顫不停?
「回肅王,前線交戰,根本見不到烏蘭新君,都是在後方指揮的,我軍沒有人知道那新君是何模樣?」士兵灰頭土臉的回答著,神色有些遲疑,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蘇振軒驀地一聲吼,「還有什麼,說?」
「回……回皇上,據我軍各地守將說,不知怎麼,敵軍的作戰策略,看起來竟不像是楊騫平常的打法,很有些像……像是我.朝前元帥安陵王的用兵手段?」士兵支吾著回道。
「什麼?」
滿朝震驚,蘇振軒從龍椅上下來,急喘著氣息,「難道顧陵堯投敵了?敵軍幕後是他在指揮嗎?」
士兵搖頭,「不確定,但是敵軍顯然對我軍的軍事要塞的地形、駐軍人數,任何防禦進攻時的擅長之處、缺點短處,都瞭然的一清二楚,所以如入無人之境,攻下一座城,只用半天時間?」
「如果……如果敵軍幕後主將真是顧陵堯,那麼他對京畿佈防何等清楚,京畿很快不保啊?」
「是啊,我盛世天.朝眼看就要承受滅國之災啊?」
「完蛋了?國破家亡啊?」
「都怪先帝和皇上猜忌安陵王,致使釀成今天之大禍啊?」
殿上,眾臣亂成一鍋粥,武將都被派出去打仗了,剩下文臣被嚇破了膽,一個個怨聲載道?
「大膽?」
蘇振軒一聲厲喝,朝外吼道:「來人?將辱罵先帝,亂我軍心者,推出去斬立決?」
「皇上?」
「皇上?」
眾臣驚呼,御林軍進來,不由分說便押住剛剛說話的幾人往殿外拖去,手起刀落,片刻之間,剩下了幾具屍首?
其餘眾臣,再不敢言語,一個個跪在地上,渾身打顫?
「為今之計,是探聽清楚敵軍主將是否顧陵堯,如果是,那麼將蘇絳婷送出,以示我.朝誠意,進行談和?」蘇智宸不太睿智的腦子,關鍵時刻,總算想出了主意。
「對,此法甚好,臣等贊同?」其餘臣子,紛紛同意,絕望中又燃起了希望。
蘇振軒震怒,「如此,我天.朝顏面何存?」
「顏面不存,但可保祖宗江山,孰輕孰重?」蘇智宸反譏,眼中亦是熊熊怒火。
蘇振軒斥道:「你以為,將蘇絳婷送還給顧陵堯,他就會退兵談和嗎?他既派了人入宮營救,便是打著救走蘇絳婷後,再無任何顧忌的進攻目的,盛世大好河山,他怎麼可能為了個女人輕易放棄?」
蘇智宸不死心,「那不管怎麼,也總得試一試?」
「好,朕可以試,但是朕也不會把寶全押在蘇絳婷身上?」蘇振軒說著,扭頭揚聲道:「朕發一道詔書給敵軍,蘇絳婷在朕的手上,三天後蘇絳婷和鄭如風成婚,如果想要蘇絳婷活著,並且停止婚禮,烏蘭就得退軍,讓顧陵堯一個人來京城見朕?否則,蘇絳婷要麼死,要麼於他人?」
「皇上英明?」眾臣聞聽,頓時由驚.變喜,高呼萬歲?
……
京畿百里外,烏蘭大營帝帳之中,楊騫將一封信雙手呈上,「皇上,盛世皇帝差人送來的?」
顧陵堯接過打開,速閱一遍,神經頓時繃緊,寒著雙眸將信遞給楊騫,「大哥看看。」
「皇上,這該如何?」楊騫看完,震驚倉皇的捏緊了信紙。
「大哥莫急?」顧陵堯沉吟間,額上青筋根根冒起,「由蘇振軒並不知朕是烏蘭皇帝就可看出,他根本不能確定我烏蘭幕後主將是朕,所以,不過是試探,猜測朕是主將,以為朕會答應,那麼,朕偏偏反其道而行,由大哥你回他一封信,說烏蘭軍中並無顧陵堯,三日後,烏蘭大軍必至盛世京城,盛世子民軍隊,包括百官皇室,凡是投降者,一律免死,反抗者,格殺勿論?」
「皇上,此舉不擔心蘇振軒會真的殺了娘娘嗎?」楊騫目露憂色,關於蘇絳婷,朝中知情人直接尊稱為了娘娘。
顧陵堯篤定的道:「他不會?只要他知道顧陵堯不在烏蘭軍中,那麼他就不敢殺絳婷,他還怕顧陵堯在另一處突然冒出殺他呢,所以,他見不到顧陵堯,是不會殺掉他手中的底牌的?」
……
蘇振軒接到烏蘭主帥楊騫的信,已是三天之期的前一夜。
閱後,一掃龍袍袖子,案几上的奏報茶盞全部砸落在地,他猙獰了臉,「顧陵堯不在烏蘭軍中,那麼,明日……明日定然也會出現,朕腹背受敵?」
「皇上,那怎麼辦啊?」小魏子焦急道。
蘇振軒沉沉的閉上眼,「傳令下去,明日皇城之上,蘇絳婷和鄭如風的婚事如期舉行,讓珍太妃去給蘇絳婷打扮打扮?」
「是?」
小魏子離去,覃嫻而至,蘇振軒捏著她的手,沉目道:「嫻兒,朕已安排下去,你和皇后帶著朕的皇子皇女們,連夜離宮,逃出一個算一個,朕已無力保住這江山了?」
「皇上,臣妾不想離開皇上啊,臣妾不走?」覃嫻痛哭,伏在了蘇振軒懷裡。
蘇振軒嚴厲的低吼,「你必須走,你還懷著朕的龍種,想一屍兩命嗎?」
「皇上——」
「保住朕的龍種,保住我盛世的龍脈,記著復國大業,一有機會,就復國,記下了嗎?」
「是,臣妾記下了?」
覃嫻哭著,猛的抬頭看著蘇振軒,「皇上跟臣妾們一起走,保命要緊,好嗎?」
「朕不能走,朕的目標太大,也根本走不了?」蘇振軒深吸口氣,無力的說道。
「報——」
有侍衛衝進來,單膝一跪,「稟皇上,肅王和一眾皇親國戚,還有朝中官員挾私逃跑了?」
蘇振軒久久的沒有回話,待回過神來時,只擺了擺手,讓侍衛下去,然後催著覃嫻,「你趕快去皇后宮裡,快走,天一亮就來不及了?」
「皇上,臣妾叩別?」覃嫻最後磕了一個頭,起身離去。
起身出去,蘇振軒在明清宮外,看著天上冷月,整整站了一夜。
他,究竟是不是錯了?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去爭奪那把龍椅,如果他沒有奪,如果今天做了皇帝的是蘇智宸,一切是否就會變得不一樣?
百年基業,一朝斷送在他手上,他就是死後,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
天亮,珍太妃到來。
身後跟著一眾宮女嬤嬤,端著的紅漆盤子裡,是鮮紅的鳳冠霞帔,還有兩杯酒。
「絳婷,更衣。」
沒有溫度的聲音,神色清冷,這樣子的珍太妃,完全在蘇絳婷的意料之中,她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仇敵。
「好。」沒有任何反抗,蘇絳婷順從的點頭。
看著鏡中美麗的新娘,沒有人誇讚,連蘇絳婷自己都覺得好笑,欲起身時,門被推開,鄭如風邁了進來,一襲紅衣,新郎倌的打扮,看起來神采奕奕。
「請新郎新娘分別喝下盤中酒,拜別娘家?」珍太妃一瞥身後,嬤嬤端了盤中的兩杯酒過來。
看著那澄澈的液體,蘇絳婷沉默了稍許,搖頭,「我不能喝酒,身體不適。」
無論是因為她懷孕著,還是擔心酒裡有毒,保險起見,她都不能喝?
珍太妃眸色一閃,「這是規矩,必須喝?」
「我不喝?」蘇絳婷下巴一抬,倨傲道。
「我替她喝?」鄭如風平平吐出四個字,在珍太妃還不及反應時,雙手各端起一杯酒,仰頭,毫不猶豫的灌入喉嚨?
珍太妃身體聳動了下,用力擠出一個字,「走?」
……
京城最後一道防禦城門,在黎明破曉時分,全面崩潰?
烏蘭大軍如洪水般湧入京城,但恪守軍規,不燒殺搶掠,不行兇禍害,只殺抵抗的盛世官兵?
太陽完全升起時,大軍已將皇城團團包.圍,旌旗獵獵,迎風招搖?
皇城頂上,弓箭手蓄勢待發,之後五排御林軍,刀全部出鞘,隨時準備應敵,再往後,蘇絳婷和鄭如風並排而立,蘇振軒一襲龍袍,昂身靜望。
兵臨城下,三軍待命?
楊騫騎在高頭大馬上,身旁是一眾將領,還有他的次子楊旭,全部威風凜凜,個個是為虎將?
「亡.國.之君,還不大開皇城投降,更待何時?」楊騫仰頭高喊,氣勢如宏?
「放箭?」
皇城上,弓箭手數箭齊射,城下舉著盾.牌的烏蘭士兵抵擋防禦,箭矢只有少部分射中了士兵,其餘紛紛掉落,絲毫沒有傷到烏蘭主將半分?
「蘇振軒?給你一盞茶的時間,如果再不投降,本帥就下令進攻了?」楊騫二度高喊,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顧陵堯?」
城上,蘇振軒陡然高喝,嗓音透過前方擋著他的御林軍,清晰的傳透四方,「你的女人在此,你還不現身?朕給你半盞茶的時間,如若不來,朕就割掉她的腦袋扔下皇城?」
聞聲,楊騫目光微動,將劍柄握的更緊?
烏蘭大軍,嚴陣以待,未有任何騷.動,人人緊盯著城上?
天地間,靜默無聲,似乎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
蘇絳婷屏息而立,神色平淡若水,也未有任何異常。心,卻幾乎跳出了喉嚨?
鄭如風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悄然抬手,按緊了心口之處,那裡,劇痛無比?
蘇振軒扭曲著俊容,從身邊人手中猛的奪過劍,高指向天,用著全身的力氣,大吼而出,「新人拜堂——」
蘇絳婷和鄭如風被押在了蹲在地上的弓箭手之後,蓋頭蒙住了她的雙眼,透過一片紅,她尋找著城下熟悉的那抹身影,可惜……什麼也看不清?
小魏子抖顫著聲線,扯著嗓子喊,「一拜天地——」
「蘇振軒?」
楊騫猛然又喊出聲,「你在搞什麼鬼?蓋頭下的女人是誰?」
他必須確認那是真的蘇絳婷?
「哈哈?天下鼎鼎大名的顧陵堯愛妻,你們誰想看?朕突然想到了一個有趣的玩法,三拜之後,顧陵堯若還不現身,朕數一聲,就剝掉他女人的一件衣服,直到剝完為止,讓你烏蘭將士好好一飽眼福?」此時的蘇振軒,已經完全瘋了,猖狂的大笑著,面目猙獰的可怕?
鄭如風心中發緊,喉嚨發緊,心口更是疼的無以復加,他悄悄碰了一下蘇絳婷的手臂,趁著蘇振軒瘋狂顧不得他們時,輕不可聞的說道:「如果萬不得已,我制住他,你伺機逃跑?」
蘇絳婷一震,緩緩扭過頭去,隔著蓋頭楞楞的看著鄭如風……
「無恥?」楊旭按耐不住激動的大喊,「顧元帥之妻乃你盛世公主,你身為皇帝,竟辱沒自家人,真是無恥的可恨?」
蘇振軒一揚手,扯掉了蘇絳婷頭上的紅蓋頭,「什麼公主?不過是個野種,無資格載入我盛世皇室玉碟?」
似乎是他記憶中的臉,就是那晚在已故太子府看到的女扮男裝的和唐菁月一樣的臉,楊騫驚怔了稍許,可以確定這位是真的娘娘了,便道:「蘇振軒?兩國交戰,我烏蘭新帝才智雙絕,用兵如神,你想不想見見我.朝皇帝?讓你死時,也能知道敗在誰手?」
蘇絳婷看著城下三軍林立,隱忍著心中的激動,一個個望過去,默默的尋找著……
「縮頭烏龜才躲在後面不敢見人,你朝皇帝,和顧陵堯一樣是鼠輩?」蘇振軒狂吼著,一副瘋了的模樣?
「我皇是不屑見你,他是何等人物,你蘇振軒給他提鞋都不配?」楊旭嗤道。
楊騫接道:「但為了讓你死個明白,我皇已到此,讓你親眼看看——他是誰?」
話音落,身後三軍整齊劃一的讓出中間一條道來,步兵連綿跪地,齊聲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喊三遍,聲震九霄?
兩名戎裝男子仗劍而出,那令人眼熟的相貌,赫然是安陵王兩大近身侍衛——墨天與穆羽?
皇城上,唏噓聲頓時一片,蘇振軒幾不可見的晃了下身體,瞪大了眼睛朝後面看去——
一騎高頭大馬,被一名士兵牽出,沿著中間那條道緩緩而來,馬上那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在午時金色的陽光之下,耀眼而奪目?
那一張英俊的容顏,一如往昔,沉靜大氣,那一雙諱深的墨眸,灼灼其華,似能容納天地山川,一覓蒼生萬物?
聚天下王者之氣,集一統山河之魄?
「安陵王?」
「顧陵堯?」
皇城上,無數道驚呼聲,此起彼伏,弓箭手軟了弓,御林軍紛紛後退,無人不面如土色,無人不倉皇失措?
鄭如風按著心口的大手,不斷的收緊,再收緊……
蘇絳婷驚怔數秒後,喜及而泣,果真……果真是她的男人?
那麼剛毅,那麼英俊,那麼迷人,那麼讓人看了心潮澎湃,任何時候,都矚目的勝過全世界?
蘇振軒身體搖晃的更加厲害,臉色蒼白,嘴唇發抖,隨著顧陵堯越來越近,他猛的提劍指向蘇絳婷,張狂的叫囂道:「顧陵堯,你潛伏我盛世十幾年,竟早存了滅盛世之心,你居心叵測?朕命你退兵,否則就讓你的女人不僅毒發身亡,還血濺當場?」
聞言,城下大軍皆是一驚?
顧陵堯寒眸微瞇,心中波濤駭浪,表面卻鎮定自若,他陰冷而笑,「蘇振軒,你沒有跟朕談判的資格?你以為,你手中一個絳婷,就能威脅得了朕嗎?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們是誰?」
語落,他大手一揚,後方便一陣騷.動,只見五六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及兩個女人,還有一群男女由士兵押了上來,最後面跟著一群人,有戎裝打扮的,有普通衣衫的,人人拿刀或拿劍,滿面肅殺?
到了近前,前面一撥人,被後面的踢著跪下,一把把劍架在了他們脖子上,女人小孩兒哭成一團,小孩兒們紛紛哭叫著,「父皇?父皇救我們?」
蘇振軒看清了這一干人,急怒攻心,一口血噴了出來,由身邊的人緊著扶住了,他不敢相信,出逃的皇后、覃嫻及他的皇子皇女們,還有蘇智宸等皇親國戚竟會落到顧陵堯手中?
蘇絳婷凝神看去,站著的那一群人,赫然是大內天字.號地字號侍衛長,還有唐奕淳唐七等人,而且還有……還有和她在烏蘭共患難過的六個美少年?
她頓時激動的連心都跳出來了,大喊著,「相公?我好愛你呀?」
顧陵堯俊容一抽,眼角隱隱泛起水光來,這麼嚴肅的場合,這女人竟然……竟然膽大到當著數萬之人對他言愛?
而烏蘭三軍聞之震動,齊聲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呼聲過後,顧陵堯揚聲道:「蘇振軒,你想不到-?你以為你聰明,殊不知,你早在朕算計之內?時至現在,朕不妨告訴你,天字.號趙松和地字號龍達從來都是朕的人?你命他二人護送家眷出逃,那就是送到了朕手裡,還有這旁的蘇姓皇室人,以為能逃脫得了嗎?現在,由朕命你,馬上放了絳婷,否則,朕的心狠手辣,你是明白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振軒晃動著身軀,突然「哈哈」癲狂的大笑起來,「遲了?太遲了?朕給絳婷的酒裡早下了毒,這交易做不成了,哈哈哈——」
「什麼?」
顧陵堯本就揪心著這一點,此刻聽蘇振軒如此說,當下心涼了一大半,厲聲一喝,「快給解藥?」
「沒有解藥,那是最毒的藥,世間無解?」蘇振軒笑聲不止,手中的劍,開始胡亂砍.殺,「既然都活不了,乾脆全部死了算了?」
身邊兩個御林軍被砍到,小魏子也受了傷,皇城上,頓時亂成一團,不知哪個御林軍喊了聲,「皇上瘋了,大家投降保命-?」
一眾御林軍和弓箭手都扔下手中兵器,往城樓下奔去,無人再理蘇振軒?
「絳婷?」
顧陵堯大喊一聲,前後左右無數道身影,已運起輕功飛向城樓?
而鄭如風一直警覺著蘇振軒,在他的劍揮過來那一刻,就一扯蘇絳婷,往一旁避去,再見到御林軍投敵,趁亂之時,拉著蘇絳婷也跟著往城樓樓梯口處跑,可才沒跑幾步,身體便陡然一軟,趴倒在了地上,口中黑血狂吐?
拉扯著她的重力消失,蘇絳婷一震,待回頭去看,大驚失色,匆忙回去一步扶起鄭如風的頭,恍惚間明白了什麼,她淚如雨下,「鄭如風,那兩杯酒裡有毒,你替我喝了毒酒,是不是?」
「絳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帶你回來,不該逼你……我猜皇上不會留你姓命,就……就猜給你的酒裡,可能會有毒,所以,我替你喝,如果有毒,那麼該死的人是我,只要你能活著就好……絳婷,我錯了,只是我太愛你,太想跟你在一起,可惜……可惜我們這輩子是拜……拜不了堂了……」
鄭如風用力的睜著雙眼,抬起的手,幾次想撫上蘇絳婷的臉,卻怎麼也探不到,最後無力的緩緩垂落……
「鄭如風,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我早就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你了,不喜歡的……你怎麼不狠心一些,讓我自己喝下毒酒,你這是讓我內疚,是不是?」蘇絳婷搖著頭,半跪在了地上,扶抱著他的身子,肩頭聳動的厲害。
鄭如風蠕動著唇,扯出蒼白的笑容來,「你會內疚,那麼……那麼就能記著我,對嗎?絳婷,你會記得我嗎?會一直記得嗎?我……我好想摸摸你……」vgiu。
「鄭如風,我讓你摸,讓你摸……」蘇絳婷胡亂的抓起他的手,擱在自己的臉上,淚水模糊了視線,「會記得的,我一定記得你,鄭如風,謝謝你……謝謝你救我……」
「絳婷,你曾給我下輩子的機會,我放棄了,可是……這輩子,我也沒爭取到,我好後悔……」聲音越來越弱,鄭如風嘴唇蠕動,卻幾乎再發不出聲來,那溫潤如玉的笑容再也不見,炯亮的眼眸,漸漸黯淡無光,直至失去了全部的光亮……
「鄭如風?」
看著懷中的男子,緩緩的闔上雙眼,蘇絳婷抑制不住的嘶喊著,「鄭如風——」
不知何時,皇城上已無一名盛世官兵,張楓揚、墨天、穆羽、唐奕淳、唐七、陸銘幽等數人圍在了她身旁,安靜的站立著。
一雙溫暖的大手,攬抱住了她的雙肩,顧陵堯下顎抵上她的髮絲,喃喃低語,「絳婷,都過去了,有我在你身邊,不怕……」
唐奕淳踱步過來,一聲不吭的把上她的脈,許久,朝顧陵堯點點頭,「無事。」
聞言,所有人都把心放回了肚子裡,顧陵堯抱起如木偶般只剩下哭泣的蘇絳婷,剛轉身,只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頭在起風。
「依影?」
陸銘幽低呼一聲,眾人驚楞,只見依影一口氣衝上來,撥開人群,撲到了鄭如風的屍體旁,緊緊的抱起他,「你怎麼不等我?怎麼不等等我?哥哥……我來陪你,好不好,讓我陪你,我怕你一人太寂寞了……」
「依影?」
眾人聽出不對,搶著過去,可依影早就抱了求死之心,腰帶上插的匕首,在眾人搶奪前的一刻,精準的插入了心臟?
「依影?」
眾人難過的呼喊,依影身體軟下,抱著鄭如風雙雙躺在了地上,嘴角卻掛起幸福的笑容……
「朕早就告誡過依影,她不聽,最終被情所誤?」顧陵堯低歎一聲,緩緩道:「厚葬二人。」
「是,皇上?」墨天領旨。
看著這一幕,蘇絳婷急急的喘著氣,雙目大睜,腦中剎那間,嗡嗡作響,天際一抹異樣的白光突然射到她臉上,她心跳一滯,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