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太子、珍妃和皇后齊排站,身後跟著隨從一大堆,皆冷眼看著岸下。
唐奕淳診清楚了脈,便不敢再耽擱,將宸嬪弄上了岸,唐菁月已奔過來,急忙抱住宸嬪的身子,宸嬪被嗆了河水,昏迷不醒,飄飄抱住宸嬪的雙腿,蘇雨涵指揮著其他侍衛,「快將娘娘抬上去!」
宸嬪被抬起,唐奕淳一身濕透,抖著身上的水珠,本想尋機告訴唐菁月診脈結果,但一瞟岸上那幾道鋒利的目光,便不敢冒險,裝著不識的樣子,隨著眾人一道上岸。
「快傳太醫啊!」踏上最後一級石階,唐菁月見沒人去尋太醫,當下凶巴巴的朝皇后吼,朝蘇振軒吼,用了不知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讓自己一掌拍爛這兩張臉。
「傳太醫!」蘇振軒冷凝著唐菁月,朝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
「是,太子殿下!」隨從立刻領命,往太醫院而去。
唐奕淳默不作聲,很低調的歸了隊,蘇雨涵被皇后扯了過去,狠狠的瞪著她,蘇雨涵癟癟嘴,沒敢當眾和她母后吵架。
蘇振軒盯向滿面蒼白的宸嬪,緩緩道:「抬娘娘回宮,好生侍候。」
「是!」五宮人福身,跟著抬人的大內侍衛而去。
唐菁月欲走,卻被蘇振軒喊住,「絳婷,你現在精神正常了吧?」
「太子殿下,你什麼意思啊?我精神本來就正常啊,你說我不正常?」唐菁月回頭,捏緊了拳頭,佯裝正常人的疑問道。
哪知,蘇振軒卻順了她的話,接道:「那既然正常了,就搬回安陵王府去吧。」
「不要,我要跟母嬪在一起,你們這些壞人,都欺負母嬪,小心我會法術,把你們都變成大烏龜!」唐菁月反應極快,轉瞬間便半真半假的裝起了瘋傻,一步跳進蘇振軒,眼睛卻一瞅旁邊的皇后,笑瞇瞇的指著兩人,「你們一個是男烏龜,一個是女烏龜,好好看哦!」
「你才是烏龜!」皇后氣的鼻子都歪了,一指頭戳在唐菁月的額頭上,「你和你母嬪都是烏龜!」
唐菁月忍不住大怒,「你——」
「皇后!」
一聲厲喝,來自身後不遠處,隨著一干人的請安聲,所有人扭頭看去,赫然是顧陵堯!
皇后心下一緊,強撐著扳起了臉,待顧陵堯走近時,率先開口,「原來是安陵王啊,這是要怎麼著?來斥責本宮嗎?」
「臣不敢!」顧陵堯眉色清冷,朝皇后和蘇振軒、珍妃一拱手,「見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珍妃娘娘!」禮畢,顧陵堯抬著下巴看向皇后,「絳婷瘋傻,娘娘何等身份,至於跟她計較嗎?」
「大膽!」皇后被激怒,對眼前英俊男人的所有恨意一齊湧上心頭,她咬牙切齒的道:「你敢質問本宮?蘇絳婷是瘋子,她就能隨意辱罵本宮嗎?」
「那皇后娘娘預備怎樣?」顧陵堯墨眸一挑,逼視上皇后的目光,俊容肅寒,氣勢迫人。
皇后一凜,怨毒的瞪視著他,這麼多人在場,想要盛氣凌人的拿出皇后的威風來,可這念頭才起,又被她果斷的放下,要是真惹到了他,興許他會抖出他們之間的事,跟她來個兩敗俱傷,那她就完了,所以,權衡之下,她說道:「得了,本宮就當被狗咬了,還能反回去咬狗不成?」
甩下這句挽回面子的話,皇后扭身走人。
蘇振軒皮笑肉不笑,道:「安陵王好本事,連皇后娘娘都能被你氣走,本太子似乎也該走了,但是奉勸安陵王,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上演第二遍,如果宸嬪再踏出宸棲宮一步,本太子不能保證她還會不會活著回去宸棲宮!」
顧陵堯淡笑,「太子放心吧,有了今天的閃失,宸嬪娘娘要臥床休養一陣子了,就是太子讓她出去,她也不會出去了!」
「最好是這樣!」蘇振軒冷睇一眼,前行離去。
只剩下珍妃,顧陵堯斜睨向她,連招呼都懶的打,朝唐菁月道:「絳婷,我跟你一道去看看宸嬪娘娘怎樣了!」
「好。」唐菁月點頭應下。
看著那兩道離去的背影,珍妃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這個蘇絳婷,當真有些奇怪!水楚脈站。
……
宸嬪昏迷不多久,吐了水便醒了過來,太醫開了藥,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有一堆人看著,顧陵堯也沒說什麼,只和唐菁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告辭而去。
唐奕淳的消息,很快就送了過來,顧陵堯看著手中的秘條,眉心倏蹙。
宸嬪中的不是毒,而是服用了大量傷胃的藥物,導致脾胃不調,吃不下飯,故而身體每況愈下,出現胃疼等症狀。
如此,不傷性命,倒是不打緊了,再堅持一陣子,等救出來再調養身子也行。
顧陵堯暗暗鬆了口氣,於次日又去了一趟宸棲宮,將唐奕淳的診脈結果暗示給了唐菁月和宸嬪聽,倆人跟著放下心來。vuwb。
蘇振軒提了那一句讓唐菁月搬回安陵王府的話後,當時被打斷,也就沒再提起,只是對她們的警惕監視仍舊沒有放鬆一分。
……
三日後。
蘇絳婷和唐七一行人順利出境,到達烏蘭的邊陲小鎮梅城。
依著陸銘幽給的信裡的地址,他們入住在四海客棧,當夜三更時分,唐七點了紅燈籠掛在房簷上,一刻鐘後,便有人來取走,然後隔了小半個時辰,一位公子模樣的男人匆匆而來,半夜敲響了蘇絳婷的房門。
「討厭,誰啊?」蘇絳婷連續趕路多天,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覺了,正睡得香,便被敲門聲驚醒,出門在外,她自是又作男裝打扮,唐七為保護她,和她住一個屋,兩人睡覺自是和衣而眠,只是蘇絳婷睡床,唐七睡在椅子上。
聽到聲響,唐七下地,朝蘇絳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戒備的打開門,門外立著一名年約二十七.八的俊朗男子,互相打量一眼,男子率先抱拳,含笑道:「深夜打擾,真是抱歉。敢問此間住的,可是一位姓唐名蘇的少年公子?」
聞言,唐七一凜,窩在床帳後的蘇絳婷激動的一跳下地,連鞋也沒顧得穿,就跑到了門上,雙目放光道:「你是季寒靖嗎?」
「在下正是,公子便是唐蘇唐公子嗎?」來人眸光一亮,凝視上蘇絳婷的臉龐,緩緩詢問道。
不錯,這趟出去,蘇絳婷的身份自然是完全保密的,所以顧陵堯給她取了一個化名,將她應該的兩個姓合在了一起,取名唐蘇,以男子而居,而這位季寒靖,則是烏蘭人氏,是陸銘幽的表兄弟,在梅城經商,是位地道的商人,但與陸銘幽兄弟情份極深,是以托他來照顧蘇絳婷一段時日。
「我就是唐蘇,這位是我爹,你可以稱他為唐伯,陸銘幽是你什麼人?」蘇絳婷在介紹他們自己時,不忘多了個心眼兒,詢問一句,以此來確定眼前這人不是冒充的。
似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季寒靖輕輕一笑,「陸銘幽是我娘家表兄,唐公子這下放心了吧?」
「呃……」蘇絳婷頓時尷尬,乾嚥了下唾沫,「咳咳,我也是為了大家都好嘛,不要弄錯了人就好了嘛。」
「呵呵,出門在外,唐公子有這份警惕心自然是好的。」季寒靖笑容溫和,一點兒譏諷的意思也沒有,隨之看向唐七,抱拳道:「唐伯,我莊上已備好屋子,趁著夜深,唐伯就帶著人跟我趕快過去吧。」
「好。」唐七點點頭,還以一禮,然後出門朝暗中守衛的眾侍衛打了個手勢,眾人明白,便各自收拾。
蘇絳婷也忙回身去收拾包袱,這一走路,才發覺她沒穿鞋,不由尷尬的暗吐下舌,豈料,這樣的小動作,及她小巧的腳,卻落在了季寒靖眼中,後者眸中不禁多了抹興味,也多打量了幾眼這位表兄再三囑咐,一定要好生照顧的俊俏小公子,只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
駿馬奔馳在茫茫夜色中,馬蹄聲響,驚醒了沿途經過的百姓人家,時不時的有人出來看看,見十幾匹馬呼嘯而過,當即嚇的又縮回了腦袋。
四更三刻鐘,眾人終於停在了一處闊氣的大莊院之外,季寒靖下馬,已有下人迎了過來,季寒靖朝眾人朗聲道:「此處就是我的莊院,請諸位隨我入內吧。」
眾人依言,馬匹被下人們牽走,抬步入莊,在無數盞燈籠的映照下,莊園景色甚是怡人,蘇絳婷好奇的左右瞧,季寒靖見狀,揚眸微笑道:「天沒亮,現在看的不是很清楚,唐公子明日可以大肆瞧瞧,我這個莊子佈景不是傳統的那種園林,是依照各地不同的民族建築仿造的,一共有六種不同的風格。」
蘇絳婷聞言驚訝,「真的啊?那我明天要好好欣賞啦!」
「好啊,明日季某一盡地主之誼,親自帶公子遊玩。」季寒靖含笑點頭。
蘇絳婷豪邁的擺擺手,眉眼彎彎,「哎呀,既然相熟了,就不要叫我公子了,直接叫我名字吧,要不聽著怪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