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皇上,太子所言甚對,如若不戰,議和之時必當受屈辱,微臣草擬出的條約未必能讓烏蘭國滿意,國威喪失,國將不國,我天朝再無立足之地!而魯王的提議亦對,單敵對一國,天朝何懼?而偏偏敵方兩國聯軍,我朝兵力糧草皆無法比擬,國也將失!所以……」顧陵堯說到此,淡掃一眼屏息緊張的群臣,驀地勾唇低笑,「若天朝能策反烏蘭,以我兩國攻東魏一國,情況會如何?」
「啊?這怎麼可能呢?」
「根本不可能的事,烏蘭仇恨天朝非一日兩日,這是十數年積下的怨恨啊!」
「就是,烏蘭恨不得一口吞掉我天朝,怎麼能答應反過來和天朝聯手,簡直是笑話嘛!」
「東魏和烏蘭有往來貿易合作,關係甚篤,如何可能反目為敵?」
群臣大驚,立時議論紛紛,看著顧陵堯的眼神,滿目不可置信,年長的內心不禁暗叱,真是年少輕狂,異想天開!
然而,太子卻不這樣看,瞳仁炯亮,若有所思的頷首,「我相信安陵王言出必有理,請安陵王賜教!」
魯王亦是,抱拳作出恭謹之態,「安陵王請詳說!」
聽此,皇帝一抬手,群臣安靜下來,目光全落在顧陵堯臉上,顧陵堯錦袖一展,朝皇帝一揖,劍眉揚起,氣勢自然流瀉,眸中盡染從容,「皇上,諸位大人,天下看似不可行之事,往往換個角度便為可行,人與人之間尚有朋友之義,而國與國之間,卻只有永恆的利益,而沒有永遠的朋友,要策反烏蘭,摸清烏蘭最需要什麼,最害怕什麼,我們供其所需,要談判倒也不難!」
「哦?看來安陵王已是胸有成竹,知烏蘭底細了,是嗎?」聞言,皇帝立刻激動的問道。
顧陵堯點點頭,「是,微臣以為,現三國還未到決裂一步,還可拖一段時日,而我們便趁著這期間,爭取與烏蘭達成共識,恐怕得暗中出使烏蘭一趟了!」
「那這出使烏蘭,派何人去合適?去烏蘭又與何人聯繫,還是直接朝見烏蘭王?」皇帝緊著問道。
顧陵堯道:「烏蘭國現在太子監國,為表天朝誠意,恐得派出我朝皇子,方能與烏蘭太子身份對等,進行商談,具體如何談,怎樣說服烏蘭太子,容後微臣會呈上折子,以供皇上參考!」
「太好了,若此法成功,我天朝就化被動為主動了,拿下東魏,只剩烏蘭一國,日後能有何懼?」皇帝龍顏大悅,一掃太子和魯王,道:「你二人誰願出使烏蘭?」
「稟父皇,兒臣願意擔此重任!」太子拱手道。
「稟父皇,兒臣也願意!」魯王也不甘示弱的立刻請命。
顧陵堯卻一笑,「此行出使烏蘭,卻是要擔風險的,如若暗商無果,烏蘭太子又不守為君之道,那麼,我方之人便有性命之憂!」
「什麼?」聞言,所有人頓抽一氣,剛才只顧著高興,竟忽略了這一茬!
太子抿唇,眉間有了憂色,「那可真是深入虎穴,兵行險招了!」
魯王不語,卻同樣眉峰緊蹙,現出猶豫之色。u4xd。
眾臣竊竊低語,那會兒兩難,現今又陷入兩難之地。
顧陵堯神色未有何變化,淡掃一眼眾人,緩緩道:「太子殿下自然不合適出使,如若太子有何不測,我天朝社稷動盪,民心更是不穩,那麼……」
話未果,魯王便出言,語帶冷誚,「既然這策略是安陵王提出的,而安陵王身份也不低於皇子,又為天朝駙馬,那麼,這人選豈不是安陵王最合適嗎?」
聞言,顧陵堯面有難色,道:「魯王說的是,只是我欲請旨去汾州練兵,秘密備戰,以待商談一旦成功,便可隨時揮軍攻魏!」
「汾州駐軍離東魏甚遠,長途跋涉耗費糧草,似乎不宜出戰。」兵部尚書徐達插話進來,發表自己的看法,似對顧陵堯的提議有微詞。
顧陵堯劍眉一挑,神色不豫道:「這領軍打仗,可不得本王親自上陣麼?不調汾州大軍,那調何處?」
「王爺,調兵自然是調近途的,嘉海關駐軍十萬,就在天朝與東魏交界線上!」徐達不卑不亢的答道。
顧陵堯冷嗤,「可嘉海關的大軍,本王怕是統率不了!」
聽此,眾臣緊張,暗自出汗,這是要收魯王的兵權啊!
果然,魯王臉色已鐵青,極力隱忍著怒氣道:「如若攻魏,並非只有安陵王能出戰,嘉海關守將便可!」
「魯王所言及是,嘉海關守將朱檢驍勇善戰,定能為天朝揚我國威,軍機處可立發下備戰密涵送往嘉海關,不知皇上以為如何?」朝魯王淡淡一笑,顧陵堯眸光偏轉,拱手向皇帝說道。
冷眼瞧著這暗波洶湧,皇帝微瞇了瞇眸,思慮半響,才擲地有聲的說道:「依安陵王所奏,發公涵予朱檢,及早做萬全準備,十萬大軍攻魏,兵力不足,只能為先鋒軍,屆時安陵王出任元帥,由京畿和汾州各調十萬,集中統率出征,我朝若是落於烏蘭,大半由烏蘭攻下,那麼,戰果分配可想而知,魯王,這不是意氣之時!安陵王,出使烏蘭一事,朕便定為你了,詳情待你呈上折子再議!」
「微臣遵旨!」顧陵堯跪地。
「兒臣遵旨!」魯王壓抑著內心的不平,亦撩袍跪下。
「皇上英明!」
眾臣叩拜。
……
這世上,有那麼一個人,想要的奪取,不愛的摧毀,從來不在乎用何手段,他最終要的,便是向另一個人證明,向全天下的人證明,他不是滅國災星,而是這天下之主,王朝的興衰,只在他一念之間。
他笑,他們欠他的實在太多了,他不過是一點一點向他們討回來而已,只是,後來又加倍了。
色了氣臣。步出宮門,翻身上馬,三道人影,疾馳遠去。
熱鬧的城裡,一家主營海鮮的大酒樓裡,主僕三人進入,墨天跟老闆低語了幾句,那老闆便立刻取了大量食材送過來。
三人再入皇宮,且再入御膳房。
因為前車之鑒,因為想炒一盤最好吃的大龍蝦,總歸也丟過人了,顧陵堯便留了御司長在旁指導,又炒壞了三盤後,在第四盤終於成功了,他眉眼漾起淺淺的笑意。
到達宸棲宮的時候,天色已晚了,星子透亮,大地銀暉鋪灑。
彼時,已是十日之後。
自那晚被趕,次日又聽說皇后去探了她,且事務纏身,他便沒再去看她,不是不想,而是怕見了面之後,他控制不住想要她的念頭,惹她更加恨他。
今日去,自有目的。
掀起屏風處的厚簾,一眼便瞧見她正趴在床上,手中編織著什麼東西,很是聚精會神的樣子,連他進來都沒注意到。
終於熬到她快出月子了,他內心隱隱泛起激動,將食盒放在桌上,輕步過去,俯身摟住她的雙肩,她一驚,扭頭看他,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怔訝,隨即便冷冷一笑,「原來是安陵王啊,好久不見,有何貴幹?」
「娘子!」顧陵堯眼尾揚起一抹柔笑,自動忽略她的暗諷,目光落在她手中紅色的絲線上,輕語道:「在弄什麼呢?」
「學著編劍穗呢。」蘇絳婷也不瞞,平平淡淡的應道,說著又去搗鼓手中的東西。
顧陵堯俊眉一揚,有喜悅從嘴角漫開,激動的更加摟緊她,「娘子,是給我的佩劍編的嗎?我可捨不得你受累,別瞅壞了眼睛。」
「我有說要給你的嗎?」蘇絳婷扯唇,好笑的斜睨著他,「我就是給宮裡的侍衛編,也輪不到你的,王爺自戀也要有個度!」
「呃……」顧陵堯臉上的笑容僵住,默了好一會兒,才訥訥的問出,「那給誰的?」
「唐大哥!」
話才出去,手中卻一鬆,蘇絳婷眼睜睜的看著編了一小半的劍穗,被顧陵堯奪去扔進了角落裡的痰盂盆,而來不及阻止,她立刻氣血上湧,咬牙低吼道:「你發什麼瘋?那是我辛苦了幾天才編的!」
「除了我,不准你送別的男人東西!」男人霸道沉穩的回道,深眸中一片清冷之色。
「你——」蘇絳婷氣的渾身發抖,盯著他半響說不出話來,驀地猛的將他一推,扯了被子背過身去,恨恨的給出一句,「滾,別在我面前出現!」
顧陵堯握了握拳,自床沿上坐下,傾身又抱住她,語氣柔了幾分,哄道:「小祖宗,不跟我生氣了,好不好?你從沒送過我東西,卻要先送旁人,我這心裡能好受嗎?咱不惱了,你先起來看我給你帶什麼吃的來了,保準兒你喜歡!」
「別碰我!」蘇絳婷甩了甩肩膀,怒氣絲毫不減。
「呶,我不碰你,再碰誰啊,你可是我唯一的老婆呢!」顧陵堯厚臉皮的磨蹭上蘇絳婷的臉頰,愈發的溫柔似水,語調竟還有幾分撒嬌!
蘇絳婷卻聽的胃裡犯噁心,又一手肘子戳過去,冷嗤道:「其中之一還在排隊呢,王爺可不敢給我戴唯一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