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彼此緘默無言,她無聲的難過,一下下的撞擊著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情不自禁的收緊雙臂,緊的想要將她揉捻進自己的身體,從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他竟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了,深的那麼卑微無奈,那麼小心翼翼。
蘇絳婷由他的動作,細細感受著他內心的波動,此刻,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聽到他心跳不穩,那麼急促,那麼凌亂,顯見他正經受著怎樣的激動,而她……不是煞風景,實在是被擠壓的要窒息了!
「起,起來些……」
懷裡悶弱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顧陵堯,他一怔鬆手,才看到她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抓著他兩臂貪婪的呼吸著,他不禁訥訥的低語,「絳婷,對不起,我……」
「顧陵堯,我生氣了!」蘇絳婷氣息漸穩,看著他終於無法淡定的動怒道。
「絳婷……你,你別生氣,我……」顧陵堯不知所措,前後都有侍衛等待著,天又漸黑了,他一急,復又將她抱住,貼著她的耳畔低語,「回去,等回去後我任你處置,好不好?」
「顧陵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生氣什麼!」蘇絳婷窩在他懷裡,朝他悶悶的低吼,「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這麼卑微,我喜歡那個霸道傲氣的顧陵堯,不要再跟我用那種祈求的字眼,我承受不了的,你知不知道?」
「娘子,抱歉,是我不好,我瞭解了,再不會了,我信你,真的信你……」顧陵堯忍不住又將她抱緊,內心波濤洶湧,千言萬語,一齊擠在喉嚨,最後只擠出了這麼幾個凌亂的字……
「安陵王爺!」
「安陵王爺!」
有雜亂的急喊聲,突然入耳,穆羽動作快一步的尋聲而去,不久便有大批人馬尋來,為首的正是御林軍劉統領,及圍場守將,後面還跟著那位侍衛長,見到顧陵堯無恙,所有人都表現的高興不已,剛欲行禮,蘇絳婷的臉,卻從顧陵堯身後探了出來,驚的眾人大驚失色,尤其是侍衛長,一下子死灰了臉……
「八公主,您不是掉進山洞了嗎?還有一條大青花蟒在山洞,奴才們遍尋附近,卻都沒找到您啊,您這是被王爺找到了嗎?那條蟒蛇呢?」劉統領驚愕的問題一連串,滿眼的不可置信,但也止不住的狂喜,因為蘇絳婷無恙,他們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呵呵,本公主福大命大啊,那條青蟒非但沒吃本公主,還救了本公主,所以嘍,我就找到了駙馬,然後一起回營。」蘇絳婷輕笑,明媚的眸子,在侍衛長的臉上輕輕掃過,笑意深濃了幾分,「這還得多謝侍衛長呢,若沒有侍衛長領路,我就不會滾下山去,不會掉進山洞,更不會有這麼奇葩的命運了!」
「八公主,奴才罪該萬死……」侍衛長「撲通」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唇齒不清,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劉統領眸中閃現出複雜之色,抿了抿唇,沒敢再插話,混官場最該學習的,就是察顏觀色,不該趟的混水,一定不要趟!
顧陵堯淡漠而立,那雙眸子深邃如純墨,卻沒有一點的光芒,宛如隕落的星辰黯淡隱去,有的只是深不可測,及無形中匯聚而成的沁冷的寒意,他雖未開口,卻讓侍衛長已癱軟在地,根本不敢去看他一眼,直覺他的死期到了!
「劉統領,前面開路吧!」沉聲開口,顧陵堯再次彎腰,將蘇絳婷輕巧的背起。
「是!」劉統領恭敬的拱手,帶著兵馬大步躍前,雖奇怪怎麼安陵王空手而回了,卻不敢多問一個字,尋了一個下午,直到這會兒才尋到兩人,他唯一慶幸的是,那兩個可以主宰他性命的人,還都活著!
侍衛長欲跟上劉統領,才邁出一步,顧陵堯卻喊住了他,「慢著,隨本王一起走!」
「安陵王爺……」侍衛長開始喘氣,臉上的死灰色又深了幾分,明知他留下會面臨著什麼,卻沒膽忤逆,只有強裝鎮定,想著打死也不能承認。
「你叫什麼名字?」顧陵堯目視前方,邊走邊隨口而問。
蘇絳婷趴在他背上,舒服的半瞇著眼,她知道,憑她男人的聰明,不用她多說,已聽明白了她的暗示,過程不知,詳情不知,卻知害她的人是誰了!
「回王爺,奴才賤名陳大富。」侍衛長答的心驚膽顫,頭快杵到了地上。
「家裡幾口人,還有什麼人在世?」顧陵堯又問,語氣依舊平淡無波,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王爺饒命!」侍衛長也非純笨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搶在前面,跪在了地上,頭磕得「咚咚」直響。twpu。
顧陵堯勾唇,「饒你什麼?你犯了何錯?」
「奴才……」侍衛長被堵了喉嚨,嘴唇抖動,卻不知該怎麼開口,更不敢貿然認罪,而僵在了原地。
「本王的脾氣,你多少該聽聞一些,腦子發昏的時候,該先想想全家人的性命。坦白從寬,是想你一人死,還是全家陪葬?」顧陵堯淡漠而道。
「王爺饒,饒命啊,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侍衛長完全亂了分寸,恐懼害怕的渾身顫抖。
顧陵堯眼眸驟然一冷,「不要讓本王重複第二遍,不想全家死,就老實的招供!」
「是是,奴才招供,是……是皇后娘娘指使奴才在給八公主的蜂蜜水中放了四葉草之毒,想讓八公主毒性發作,雙目失明,然後讓奴才挑個恰當的時機,扔下八公主,讓她被豺狼虎豹吃掉……」侍衛長斷斷續續的說著,說到後面,嗓音裡已帶起了哭腔,「求王爺饒命,奴才真的是被逼的,若奴才不答應,皇后娘娘同樣要拿奴才全家人性命相威脅啊!」
「哎,我明明看著你從一個壺裡倒出來的蜂蜜水,我和五公主、七公主都喝了,那她們中毒了嗎?」蘇絳婷插話進來,滿腹疑問。
「回公主,那個壺是內設機關的,壺把就是機關,壺的內裡分成了兩塊,一塊是有毒的蜂蜜水,一塊是沒毒的,其他兩位公主喝的自然是無毒的。」侍衛長答道,說完又求向顧陵堯,「王爺,奴才所言句句是真,不敢有一句哄騙王爺,若非皇后娘娘威逼,就是借奴才一千個膽兒,奴才也不敢啊!」
「好,那就隨本王回去,當面指證皇后,這你敢嗎?」顧陵堯垂眼看他,語氣森然。
聞言,侍衛長一震,幾乎沒有考慮的搖頭,「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個小小的侍衛長,如何敢指證皇后娘娘?娘娘只要一句一面之詞,血口噴人,奴才還要承擔誣告陷害之罪,那就真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那你不怕本王誅你九族麼?」顧陵堯突然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王爺饒命,求王爺饒了奴才一家,奴才給您磕頭了!求王爺大仁大量,奴才家人是無辜的,奴才也是被逼的啊!只要王爺能手下留情,奴才願意……願意為王爺粉身碎骨!」侍衛長語無倫次,滿頭大汗,連心都跳出了胸膛,此刻,只要能保得住他家人性命,讓他做什麼都可以的!
「是麼?那好,你就為本王做件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具體如何做,你等待通知。」顧陵堯挑眉,抬步向前走去,在侍衛長震驚之際,又森冷的甩下話來,「若敢背叛出賣本王,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什麼是生不如死,你會體會的很清楚。」
侍衛長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墨天帶人經過他的身邊時,將他一把拎起,譏誚的冷嘲,「我主子是什麼人,你竟敢下手他的王妃,真是沒嘗過凌遲的滋味兒!」
侍衛長被駭的連一個音都擠不出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墨天冷哼一聲,甩手幾個巴掌摑醒他,扯著他跟上大隊……
「相公,你要替我報仇嗎?」蘇絳婷貼著男人的耳朵,輕問。
「嗯。」顧陵堯應一聲,道:「你從山上滾下來,身上傷的怎樣?毒是姓唐的解的,是麼?」
「身上還好吧,沒有感覺擦傷,就是酸疼不已,說來也巧,我剛好掉進了小青所在的山洞,虧得小青經過上次認識我,非但沒吃我,還把我帶給了唐大哥,然後唐大哥給我解毒,又帶我來找你的。」蘇絳婷說道。
「我不是讓你乖乖等我回來嗎?你怎麼會在山上?」顧陵堯蹙眉,語帶責怪道。
好到這山。蘇絳婷歎氣不已,「我聽說深山又出現了一條蟒蛇,青色的,就盤算著會不會是小青,如果真是小青,那麼唐大哥肯定也來了,看在我的份上,唐大哥興許會幫忙抓巨蟒啊,所以,我就跟著五公主七公主一道上山了,沒想到會在半路出事。」
「蘇絳婷,你還能再笨一些嗎?既是皇后安排陳大富毒害你,那麼你會上山也在她的預料計劃之中,你說,是不是五公主誘你上山的?」顧陵堯氣怒,額間青筋直跳。
「呃,相公,雖然我是跟五公主上山的,但她……她肯定不知道她媽要害我的,因為我要去找你,她死活不讓,擔心我會有危險,這點我能肯定的!我一心著急你,也沒想到皇后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毒害我啊,相公,你說皇后至於這麼恨我嗎?我不過就是打了她女兒,那也罪不至死吧?」蘇絳婷頻頻皺眉,疑惑不已,這是她和唐奕淳研究之後,怎麼也得不出結論的事情。
顧陵堯沉默,深邃的眸子,如化不開的濃墨,斜飛入鬢的眉緊蹙著,抓著蘇絳婷雙腿的大手,不自覺的收緊,原因為何,他不消多想就能明白,他亦是沒想到,那個女人竟能瘋狂到如此地步,以前的種種糾纏恩怨,他都可以不予計較,但現在她竟敢朝他喜歡的女人下手,他豈能姑息?
「相公,你怎麼不說話?」蘇絳婷歪過腦袋,看著他的側臉繼續疑惑。
「娘子,皇后的事,你不要多管,交給為夫處理就好,回去後,也莫要提一個字,姓唐的那男人,你也不要提,都交給我來說,知道嗎?」顧陵堯避開她的疑問,換了話題叮囑道。
蘇絳婷還是不解,「為什麼不能說唐大哥呀?」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讓皇上知道唐奕淳的存在,不會是件好事。」顧陵堯淡淡的道。
「哦,那我就不說了。」蘇絳婷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她男人不會做對她不好的事。
「娘子,那唐奕淳待你……很是關心過度,你可要記住,你是有丈夫的女人,不論什麼情況下,都記得考慮下我的感受。」顧陵堯糾結著神色,很隱晦的提醒,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喜歡,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若不是那獸醫救了他老婆,單憑敢碰觸他老婆身體這一點,他就想廢了那人!
蘇絳婷黑眸一轉,嘴邊揚起愉悅的笑,「我怎麼啦?相公,你這是吃醋啦?嘿嘿,你想多了,我和唐大哥清清白白哦,他待我是很關心,就像大哥哥一樣關心我,因為我們很有緣分哪,是好朋友了!」
「對,我是吃醋,不許你和他走太近,記下了嗎?」顧陵堯黑沉了俊臉,沒好氣的承認警告道。
「相公,你真應該感謝唐大哥,男人要胸懷大度,我也知道分寸的,你得對我有信心啊!不是,你更得對你自己有信心啊!」蘇絳婷皺眉,不滿的嘟唇。
顧陵堯扯了扯唇,卻沒再接話,他就是對她沒信心啊,她說過好多次的,看到他就噁心,根本不想嫁給他的……
大營遙遙在望,隱約可見大旗招展,人影攥動,在聽到號角吹響後,所有人加快了步伐,劉統領快馬先回,一番稟報後,最先激動的迎上來的,竟然除了宸嬪外,還有五公主蘇雨涵,七公主蘇落薇,倆丫頭大喊著,「絳婷!絳婷!」
「母嬪!」
「五皇姐!七皇姐!」
蘇絳婷在驚愕後,笑顏盡展,朝她們直招手,這一番歷經磨難生死後,能得已重見親人,怎能不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