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跟前這幅面孔,怎麼有點眼熟啊?」陳雲超肥碩地身材躺在地上,心中驚魂未定:「不會那麼巧吧,昨天才見了面,今天又撞上了?」
他疑惑地看著趙宗陽,但出於畏懼,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只能用眼睛的餘光瞄了瞄,但是當他發覺,趙宗陽正一臉平和的笑容,對自己點頭微笑之時,心裡的防線,徹底崩潰。
「又是這樣!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昨天就是這樣把我套進坑裡的!」陳雲超嚇得心驚膽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昨日那一幕幕人間慘劇。
被一個女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還是很沒有操守地打臉,打得自己沒臉見人。最關鍵的是,丟了三大家族的面子,可想而知,以後自己再想得到三大家族的支持,可就是千難萬難了。本來以為今天碰上白家公子被人廢了,正是自己出頭的好機會,沒想到,又是這個瘟神!
或許三大家族,可以不把眼前這人放在眼裡,但咱們這些做狗腿子的,要是沒上面的支持和暗示,哪敢如此托大。光是他的身份,就足夠壓死自己祖宗八輩了!昨天出頭,是以為有三大家族撐腰,結果呢,屁都沒放出一個。
現在再出頭強撐,那就真是傻子了!
「超爺,你怎麼坐下了?」衙役們趕緊七手八腳將陳雲超扶了起來,指著趙宗陽的方向,大聲喊道:「就是這傢伙,當場行兇,完全不把律法看在眼裡,超爺。滅了他!」
還有激進點,直接遙指著趙宗陽的鼻子。罵道:「讓你猖狂?現在超爺來了,還不速速受死?」
「啪」的一聲,這人話還沒說完,臉上又挨了重重的一下。趙勳搓著手,罵道:「居然敢指著侯爺的鼻子,簡直是不想活了!」
這一下,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在有高手坐鎮的情況下,居然還如此強勢,看來這外地來的人,真的是搞不清楚形勢啊。
曾經有過不少自以為是強龍的。到了雁北城吆五喝六。但下場都很悲慘,基本都被陳雲超帶人一鍋端了。陳雲超這人心狠手辣,絕不留情,所以得到了一個「陳閻王」的綽號。似乎他本人對這個綽號也非常滿意,並且一直在用實際行動。不斷鞏固。
現在碰到這麼一個不知深淺的年輕人,他要是不發作,都對不起他的綽號了。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陳雲超卻沒有出手,反而問了衙役一句:「對了,他有沒有交過橋稅?」
「沒有啊,就是因為他拒交稅,才打起來的!」衙役們七嘴八舌的,群情激奮。
「沒交稅。那按照規矩,是不能夠受理案件的。」陳雲超認真地說道:「我立下的規矩,總不能由自己打破吧。」
衙役們頓時目瞪口呆,就連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的百姓們,都摸不著頭腦:陳閻王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年了,啥時候見過他守過「規矩」?
「難道就這麼算了?不行啊。白公子在那裡躺著呢,就等著超爺你出手了。」一個衙役剛剛嚷了一句,立即就被一腳踹進了湖裡。
「老子的話,你們沒聽懂?老子自己定的規矩,說破就破?」陳雲超怒不可遏地吼道:「誰tmd再唧唧歪歪,別怪老子不客氣!」
無數的目光,呆呆地直視著陳雲超,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似的:這句話說的倒是霸氣凜然,但這作風,還有半點陳閻王的風範麼?
「我家公子怎麼辦啊,難道白白吃虧了,你這差是怎麼當的?」這時,白家的侍衛們不幹了。
白旭躺在地上,雙眼圓瞪著,嘴唇開開合合,像是想說什麼話,但巨大的痛苦卻讓他說不出來,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趙宗陽,眼中充滿了無窮的仇恨。
「吃什麼虧,簡直是佔大便宜了!」這時,趙宗陽開口了:「這種小螻蟻說了也白說,去把白晟叫來,我要當面給他上上課!」
在場的人一聽,全都楞了:這人真是狂妄地沒邊了,這麼大的口氣,張口就直呼白家家主的名諱,在雁北郡,沒幾個人敢這麼叫。而且直呼名諱也就罷了,傷了人家的兒子,居然還說要當面「上課」。
見過不怕死,但沒見過如此不要命的,實在是太彪悍了!
「嗯,這個辦法好,我這就去白家通知。」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陳雲超居然忙不迭地滿口答應下來,然後飛一般地就溜走了。
他原本正為難著呢,與趙宗陽正面對抗,那是自尋死路;但是要得罪白家,那也不是什麼輕鬆的事,在這麼兩面夾著,要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置身事外了,讓他們神仙打架,別波及到我這凡夫俗子。
陳雲超的這幅態度,讓在場的人,都感覺莫名其妙:橫行霸道的陳閻王,看這意思,好像是怕了?不可能啊,這個外來的年輕人,看這穿著,也就是一般的富貴人家吧,在雁北城這個地頭上,怕是連個屁都算不上。
而且他惹上的,是白家的公子,於情於理,陳雲超都應該第一時間出頭才是,今天這太陽,難不成從西邊出來了?
沒等多久的功夫,就聽見狂亂的馬蹄聲響起,白家的一大票人馬,很快出現在了這裡,把現場團團圍住。
而當中的,正是白家的現任家主,白晟。
還真來了!
白晟的出現,讓現場的氣氛變得越發地凝重,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將要窒息的氣息,就連福伯都有些不自然了:侯爺今日是微服私訪,侍衛們都沒跟在身邊。白家在雁北城一手遮天,侯爺可別吃虧才好啊!
「父親,就是這傢伙砍了我的腿,要給我報仇啊!」白旭一見到父親的身影,就像打了雞血,忍著劇痛,大聲嚷嚷開了。
白晟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個不學無術的兒子,有一絲絕望的感受。接著走上前,在眾目睽睽下,一腳就踹在了白旭的身上,立即就響起一聲痛苦的嚎叫。
現場所有的人,都看得完全呆住了。
「父親,就是這個混蛋廢了我……一定要把這個混蛋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白旭滿眼儘是震驚之色,但還是沒壓住他的憤怒和狂妄。
「廢了你的腿?廢得好!沒有廢掉你的小命,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像你這樣,胡作非為,魚肉鄉親,早就是萬死莫贖了!」白晟破口大罵:「你這個不爭氣的混賬東西,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真是作孽!」
原本還很喧鬧的廣場,這一刻安靜地針落可聞,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久居雁北的人,誰不知道白晟是多麼護短的一個人?白旭這麼多年來,在雁北胡作非為,惹是生非,還不就是仗著他白晟的名號?以前那麼多爛攤子都收拾過來了,何曾像今天這樣,向著外人說話了?
要說他真的是良心發現,為百姓們說話,有人會信麼?
「令公子好大的威風啊,當街收稅,與打劫何異?」趙宗陽臉上帶著嘲諷的冷笑,說道:「而且還是打著順侯的名義,白家真是夠仗義夠貼心的啊。」
這語氣,太彪悍了吧。在雁北這麼多年,有誰敢這麼對堂堂白家家主如此說話的?這個年輕人,真是不知輕重……
很多人都在心裡為趙宗陽捏一把汗。
「什麼?這孽子,居然打著侯爺的旗號搶錢?」白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陰沉地嚇人。但他還是裝作第一次聽說此事的模樣,咬牙切齒地用鞭子狠狠地抽在白旭的身上:「畜生,敗壞了我白家的門風。要不是今日被侯爺撞見,真不敢想像你還會做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侯爺慈悲,只打斷了你的腿,我今天就要用家法處置!」
所有人都懵了:侯爺,哪個侯爺?
能夠讓白晟都如此忌憚的侯爺,莫非是……
一念及此,所有人看向趙宗陽的眼光,立即都不同了。
這就是大家千等萬等,卻無緣相見的順侯?
傳說中,順侯揮金如土,脾氣暴虐,但今日看來,哪有這回事?
「一句簡簡單單的家法處置,就想把人帶走?白晟,你的家法如何,本侯不知道,也不關心;本侯只知道,有人打著本侯的名號為非作歹,這事就交由官府審判。」趙宗陽衝著早已嚇得雙腿篩糠的衙役喝道:「本侯沒錢交過橋稅,今日這狀,還能不能告了?」
衙役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死罪,死罪啊!」
「侯爺駕到,有失遠迎,小人罪該萬死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湖對岸的衙門裡,飛速衝過來一個大腹便便的身軀,像圓球一樣滾了過來,納頭便拜。
「本侯沒錢過橋,索性就不去衙門了,就勞煩大人在這廣場上,當庭審案吧。」趙宗陽淡淡說道:「通知下去,大人要開堂了,這次不收錢,對所有人開放,百姓們想看的,都儘管來看。」
這是要當眾立威了?踩著白家的屍體!
什麼叫彪悍,侯爺這才是彪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