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天命,乃竊日月之精華,奪天地之造化,與日月星辰,自然萬物息息相關。要知天命,必先通天地之變,曉陰陽八卦。
前八個等級以八卦命名,分別是:兌,巽,艮,震,離,坎,坤,乾,再加上最後的神,構成九個等級;而每個等級分三階:入門級,專家級,大師級。
而這九個等級如何辨別呢?最直觀的就是天命容器的容量,對應地分為九級:命井,命池,命泉,命湖,命河,命川,命江,命海,命穹。
對修命者而言,這九個等級,分別對應九種稱呼:天命徒,天命者,天命士,天命師,天命王,天命皇,天命聖,天命尊,天命神……」
趙宗陽認真地聽大哥講述了一番,歎道:「彎彎繞繞的,還真是複雜。」
「廢話,有資格修天命的人萬中無一,只要完成天命覺醒,哪怕是最初級的階段,都會立即成為萬眾矚目的翹楚,猶如一步登天。
修天命,怎麼可能會簡單得了?我說的這些,都是皮毛中的皮毛而已。說起來可能有點枯燥,但實際上不難理解。比如徐熙辰,他的天命容器僅僅達到生命之井的容量,是入門階的兌級天命徒。」
趙宗平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嘀咕著:還在這裡裝模作樣說複雜,你比徐熙辰強那麼多,天命容器至少是命池或者命泉規模了,還敢說不懂?分明是在考我嘛!
雖然修為是拍馬也趕不上了,但是做兄長的,總不能在兄弟面前太丟面子,這些粗淺的理論,總還是能夠應付的吧。
「那在每一個等級,所有人是否都是千篇一律呢?有沒有什麼各自的特點?」趙宗陽繼續問道。
「當然各有不同了,每個人的命元都有不同的屬性,因而構成了各種不同的命格。大體上來講,有四大屬性,以四種圖騰作為標記。
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分別對應四季之氣春夏秋冬,代表的是:生,長,收,藏四大命勢。同理,還對應四方:東南西北,四象:少陰,少陽,太陰,太陽……」趙宗平侃侃而談:「不過,這些都是一些最基礎的理論,難免覺得繁雜晦澀;在實際運用中,倒是有另一種說法。」
「簡而言之,命元是一個修命者生命的根本,也是他攻擊的本錢。而四種不同的屬性,則是四種不同的攻擊方式和風格,我們習慣用兵法來類比:風,林,火,山。
極速如風,代表著速度和敏捷;
其徐如林,代表著恢復和治癒;
爆烈如火,代表著攻擊和爆發;
不動如山,代表著防禦和反擊……
當然,這都是一個大致的分類,肯定不能包羅萬象。不過我這個級別,懂得的也只有這個層次,你姑且聽之。」趙宗平說道:「還是以徐熙辰為例,他的命元就是火屬性,攻擊方式是主動入侵,燃燒爆烈,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了。」
「我還是有一點疑惑。」趙宗陽問出了一個思索已久的問題:「命元是一個人生命存在的根本,像徐熙辰那樣以燃燒自己的命元為攻擊方式,豈不是也在耗損自己的生命?」
「你說得對,所有的戰鬥,說到底,就是用自己的命元,消耗別人的命元,拼的是誰的本錢更深厚。
但是從本質上來說,殺了別人,就是在損耗自己的天命。所以從道德層面來說,上蒼是不主張殺人的,要放下屠刀;用因果循環的學說,這就是所謂的損陰德。所謂的「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很大程度上也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誰還講什麼道德呢?如果你和敵人生死相爭,你是否會為了保存自己的命元,而放下屠刀呢?那樣只會死得更快。」趙宗平歎了一口氣,說道:「只要人活著,繼續修煉下去,有的是辦法補充命元,甚至更上一層樓;況且,戰鬥本身也是突破境界的最好途徑,比閉門造車勤修苦煉,效果好上十倍……
哎,修天命,表面上講究的是無爭,戒殺;本質上,卻又是鼓勵戰鬥,很複雜,很矛盾……以吾輩愚鈍資質,實在難以參透。」
趙宗陽沉默了片刻,應了一句:「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人生本就是風風雨雨,荊棘蹉跎。這修天命的本質,是否應證著生命的過程:在糾結中摸索,在矛盾中徘徊,在鬥爭中歷練,在血火中前行……」
趙宗平猛然間閃過一絲明悟:對,就是這樣!
哼,這個兔崽子,還一直在這裡賣關子,居然悟地這麼通透!難怪這麼厲害……不過這小子夠壞的,故意消遣我這個半桶水,看猴戲麼?
宗陽如此出息,他感到很驕傲;但這種拿兄長尋開心的做法,實在是……太無恥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趙宗平轉移了話題,認真地說道:「宗陽,以前是大哥看錯你了。你韜光養晦多年,今朝一鳴驚人,我很高興。不過,你要記住,這不是終點。
我們已經與徐家結了血仇,不死不休。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遠離京城,到一個好的環境中潛心修煉。這裡的爛攤子,交給我好了。」
「大哥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打算,明天就會親自去徐府一趟。」趙宗陽心裡有一股暖流在湧動,他怎麼可能再讓大哥擋在自己身前?已經為自己死了九世,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該由自己為他遮風擋雨了!
趙宗陽的語氣並不重,顯得有些平淡,但趙宗平卻能感受出那不可辯駁的霸道之氣。他知道自己已經是無法左右這個兄弟的決定了,既欣慰又擔心。
但他終歸還是不忍心,猛然間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道:「對了,下個月,就到了巡天宗在開元國收徒的大日子。這可是十二年才有一次的機會,據說這一次,巡天宗對開元特別重視,將由副宗主風落九天親自主持,還有小道消息,說三癡道尊也會來……你好好把握,要是能夠選上,那就一步登天了。從此之後,看誰敢說我們是無能之輩,靠著皇族的餘蔭做吃等死?」
「皇族餘蔭?好深厚的餘蔭!讓我們兄弟被陰了十年之久!是誰在對我們瘋狂打壓?又是誰,恨不得將我們除之而後快?」趙宗陽疏忽間冷笑一聲,他想起了這十世輪迴中,無數的前塵往事。
「或許,在這個世間,所有人都可以通過奮發圖強,而飛黃騰達,唯獨你我兄弟不能!」
趙宗平楞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這話太沉重,也太殘酷,但偏偏是那麼真實!
宗陽對世事的認識,竟是如此透徹!
其實,他並非不懂這些,但他作為長兄,肩負著這個家,使他不願意,也不敢想得那麼殘酷,那麼絕望……寧折不彎,固執到極點的性格,讓他寧願相信:努力就會有機會。
這不僅僅是一種心裡麻醉,更是他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但在這一刻,他清醒地意識到,希望幻滅了……
「不,不能這麼想,你如果繼續呆在京城,或許真是永無出頭之日,但是如果能去巡天宗,那就絕對不同了。」趙宗平還在做最後的努力,拚命想要說服宗陽。
「巡天宗,我是肯定不會去的。」趙宗陽頓了頓,說道:「不過,我覺得大哥你完全可以去啊!」
為了超脫輪迴,自己的目標是求死,不過若是在死之前,沒能把大哥的後路給安頓好,反而給他引禍上身,那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安心的。
恩,還有心煜……巡天宗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最好的歸宿!
「我去?」趙宗平的苦笑中,有一絲荒唐的戲謔:「你覺得令無數天才趨之若鶩的巡天宗,會收一個廢人麼?」
「十二年前的那次,我由於在外帶兵而錯過了。十年前,我被人偷襲,斷了雙腿,經脈循環由此斷裂,天命容器從此形同虛設,失去了一切修為。現在回想,人生如夢啊,除非我的雙腿能夠復原,否則,十二年前的一次錯過,就是永遠地錯過!」
「如果你雙腿復原,是不是就能回復當年的修為?」趙宗陽的語氣有些急切。
原本他以為命運天盤賦予的任務完成後,贈送的回光術能使斷肢重生,就能讓大哥重新站起來。但現在卻是多了一層意外之喜,居然還能回復修為!
「如果雙腿復原,重塑天命容器,那的確是能恢復的,不過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和痛苦。」趙宗平雖然不知道宗陽提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做什麼,但還是回答道。
「那你願不願意付出這百倍的努力和痛苦?」趙宗陽語氣凝重地問道。
「如果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別說百倍,就算千倍,萬倍,又算得了什麼!」趙宗平的眼中驟然爆出無盡的渴望的光芒,但旋即又黯淡無光:「算了,談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幹什麼?我的雙腿已經斷了,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話裡行間,充斥著無盡的蕭索和絕望。
「要是我說,能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