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辰其實並不經常動手殺人,因為他自恃身份,覺得那些卑賤的生命,當不起那麼大的造化。但當他偶爾提起興致動手時,確實很享受那種絕望的眼神,很享受卑躬屈膝向他求饒的過程,將其視為一種樂趣。
當然,在享受完這樣的樂趣之後,他並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只會冷冷地說上一句「弱肉強食是天理,我殺你乃是合乎天道,替天行事」,然後理所當然地將其結果掉……
本來以為今天又能再次享受這樣的樂趣,但趙宗陽的舉動,卻無異於兜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讓他非常生氣。
不求饒也就罷了,偏要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以為我不敢殺你麼?在大庭廣眾之下,想讓我下不來台麼?
尤其是這該死的眼神和微笑,非但沒有一點驚懼,甚至還滿懷期待!
這是挑釁,還是嘲諷?
徐熙辰從沒想過,浮躁而弱小的敗家子,居然有膽量在自己面前玩這一出,這讓他嗅到一股侮辱的氣味,憤怒不已,一時之間也有些錯愕,手掌貼著趙宗陽的胸口,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徐公子這是怎麼了?」
「準備手下留情了?」
「可能是覺得殺一個瘋子,憑白污了自己的身份吧。」
趙宗陽有些不滿地加了把力,將徐熙辰的手掌更用力地貼在自己胸口上,語氣像是用糖果哄小孩子的前輩:「來,別緊張,不要有壓力。狠下決心,來那麼一下,一下就好。」
眾人徹底無語了。邋遢道士也很受打擊的樣子:「在這個小傢伙面前,老夫實在是太正常了!」
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要不是趙宗陽徹底沒了修習天命的機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收做關門弟子。
但人生總是充滿遺憾,這就是命啊……
「你在裝神弄鬼做什麼?以為這就能唬住我?」徐熙辰感覺到眾人怪怪的眼神,自己像是成了一個笑柄,不由得怒火中燒,一股殺意沖天而起。
趕緊殺了這個廢物,完成太子交給的任務,然後向林家提親,自己的時間很緊,沒空閒浪費在這瘋子身上一刻!
「你既然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徐熙辰猛然一喝,突然之間,全身似有光華流轉,迅速積聚到手心,使得手心淡紅氣體猛然間大盛,仿若凝聚成堅不可摧的利刃,狠狠地向趙宗陽的心口,刺了進去!
「住手!」坐在輪椅上的趙宗平絕望地看著這一幕,臉色蒼白如紙。這一刻,他的心潮澎湃起伏,腦中一團亂麻。
他不知這個不成器的兄弟,何以突然之間變得如此讓人捉摸不透,他只知道,為他赴死的是他的親兄弟,是父母最後的血脈延續。在他的心中,心痛的成分超過了感動。
相對於趙宗陽如此從容的赴死態度,他為自己先前的畏懼感到羞恥,如果自己堅決一點,宗陽就不會死!
但現在說一切都晚了。他雖然已經廢了修為,但很早以前曾經達到過那樣的境界,看著徐熙辰這一出手,他心裡就咯登一聲:完了,無藥可救!
徐熙辰手中的利刃,並非實質,而是命元凝聚而成,侵入趙宗陽的體內後,立即就會開始燃燒。趙宗陽還沒有完成天命覺醒,體內沒有命元,根本無從抗拒,生命的氣息會在片刻間焚燒殆盡……
一個入門的修命者,欺負一個未入門的普通人,就是如此予取予求。別看只有一線之隔,差距就是這樣的天壤之別!
圍觀的人群,目睹了這一場景,更是一個個目瞪口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命運之力是如何殺人的,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趙宗陽是自己在找死啊,非要挑釁徐公子。」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不是嘛,你看,他青筋爆出,臉色發紅,明顯已經受不了了!」
邋遢道士猛然間瞪大了眼珠子:「怪了怪了!生命氣息被命元侵入燃燒,應該是臉白如紙,直接軟到,變成一具乾屍才對。怎麼還青筋暴出,臉色發紅?更有生命的活力了!」
怎麼可能啊,這小傢伙絕對是沒有天命覺醒的,這是肯定的!那他怎麼會抵擋得了命運之力的衝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別人不知道,但徐熙辰自己卻察覺到了不對勁,與以往任何一次出手的感覺都不同。自己的命元,源源不斷地灌入了趙宗陽的體內,然後不斷地燃燒,但趙宗陽卻沒有像之前的死鬼一樣立即被抽成一具乾屍。青筋暴出,面色發紅,看得他非常痛苦,但卻沒立即死去……
怎麼回事?邪門了!
「你在幹什麼?沒吃飯啊?」趙宗陽看著徐熙辰,眼神中隱隱有些許失望:「用力一點,下手狠一點,拿出你的所有實力,不要考慮我的感受,一定要殺死我,求你了!」
所有人頓時呆若木雞,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尤其是徐熙辰,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當場噴血。
這是何等的侮辱和挑釁!
不可饒恕!
「去死吧!」徐熙辰勃然大怒,用盡了全力,將自己所能操控的命運之力達到了極致,淡紅色的氣體顏色瞬間變深。
或許是由於憤怒激發的潛能,他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這一次的出手,是有生以來最完美的一擊。已經到了極限,甚至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要是這次再殺不死,那自己就可以一頭撞死了。
哼,以如此雷霆一擊對付趙宗陽這廢物,算是殺雞用牛刀,也算是他死前最大的榮耀了!
他扭曲的面容帶著瘋狂的獰笑,眼看著趙宗陽的青筋以誇張的幅度爆出,並隨時有可能爆掉血管,看著趙宗陽的嘴角開始抽搐,繼而全身都開始抽搐,面部猶如變形一般,痛苦地無以復加。
他很享受欣賞趙宗陽這痛苦到極致的表現,他將自己的命元源源不斷地向趙宗陽的體內灌入燃燒,此時他已經不滿足將其抽成一具乾屍,他要讓其爆身而死,不留全屍!
全場皆是倒吸冷氣的唏噓,徐熙辰的手段,讓人看得心膽俱裂,尤其是趙宗平,眼睜睜看著親兄弟遭受如此虐殺,自己卻無能為力,只恨不得現在死的是自己。他無助地坐在輪椅上,咬牙切齒,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手心裡……
「這小傢伙,真是能忍,不對啊?」邋遢道士無比疑惑地瞪大了眼珠子:「他看起來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實際上……是在主動吸收對方的命元!」
「你到底行不行?」當徐熙辰正得意洋洋之時,趙宗陽冰冷的聲音,猶如當頭棒喝,使他全身發冷。
「怎麼回事?還沒血管爆裂?」徐熙辰無比驚訝地發覺,自己體內所有的命元不知不覺已經耗去了一半,但面前這廢物一直處在爆體的邊緣,卻堪堪沒撐破那層極限!
難道說,這個廢物,根本就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樣不堪,一直是在扮豬吃老虎?
怎麼可能!
一念及此,徐熙辰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額頭的冷汗,如雨般傾瀉而下。
「你不是很想殺死我麼?來呀,用盡全力,殺死我啊!」趙宗陽的語氣帶著無比的失望,以及一股子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連我都殺不死,你這個廢物!」
這句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風中凌亂了……
趙宗平已經看得傻了,但心中的狂喜,卻是不加掩飾。雖然他不明白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兄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他至少能看出,以徐熙辰的實力,怕是殺不死趙宗陽了!
「你……你……」徐熙辰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宗陽,心神俱亂,再沒有了先前的桀驁和囂張,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你什麼?你這個廢物,連我都殺不死,太讓人失望了!」趙宗陽狠狠地瞪了徐熙辰一眼,心中遺憾之極。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由於自身天命強化的緣故,使得自己沒有自我了斷的實力。見徐熙辰能使用命運之力,便取巧地想來一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沒想到,這廝吹的牛逼哄哄,真正實力卻是不上不下,堪堪到了自己天命強化所能承受的極限,卻又偏偏破不了這層防禦,真是急死個人!
更糟糕的是,自己承受的痛苦感,還是雙倍的。其結果就是,痛地欲仙欲死,最終還沒達到目的,受了冤枉罪,心中的鬱悶,那是可想而知。
「tmd,這是什麼世道,想死都這麼難!」趙宗陽仰天長歎,意境有些蕭索。
現場眾人的表情之精彩,已經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了。誰都沒想到,這個眾人眼中的廢物,居然是如此地深藏不露,現在卻是一鳴驚人!
重點是,一鳴驚人也就罷了,但這所作所為,是在**裸地羞辱徐熙辰,是面對面地打臉啊!
邋遢道士兩眼放光,不過卻是很不滿地嘀咕了一句:「見過裝逼的,沒見過裝逼成這樣的,老夫都自歎不如了,後生可畏啊!」
徐熙辰縱橫京城十載,何時受過這等侮辱,此時已經氣的面紅耳赤。
不過他還是不相信趙宗陽的修為已經高過了自己,這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廢物的天命星是無法覺醒的。或許是搞了什麼歪門邪道,承受能力比較強而已,但肯定掌握不了命運之力。
為了挽回丟失的尊嚴,徐熙辰怒喝道:「你也就是能挨打而已,有本事的話,你用命運之力打我啊!」
「居然提這種要求……我勉為其難試試吧。」趙宗陽正憋著一股悶氣沒發洩呢,當即便一個耳光揮過去。
「觸發技能:痛苦之源,所承受的痛苦暫時轉化為命運之力,使用後將耗費全身精力……」
趙宗陽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感是雙倍的,那轉化的命運之力,是不是威力也要更強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