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頭不識星宿,低頭不識文字。不得放肆,坐回去!」毛騰怒喝一聲。彭天護雖然自恃又帶來精兵,可他每次看到毛騰都由不得就腿軟,只得縮了回去。毛騰這才恭敬地走到賈疋面前,說道:「請軍司上座!」
賈疋遲疑片刻,這才略一停頓,慢吞吞地起身上座。
「軍司覺得,如何自稱,最為妥當呢?」毛騰有意問道。
賈疋有些傲慢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沒有理會毛騰,只是慢吞吞地坐了下去。毛騰緊緊盯著他,過了一會賈疋才說道:「此事有諸王暗中支持,稍有僭越,倒也無妨,反倒還是個毛府君加官進爵的好機會。可要是貪得無厭,只怕事成之後,府君不免就做了烹死的走狗,閣藏的良弓。所以這件事,確實要好好斟酌。」嗯哼了一聲,卻不再言語。
彭天護看到賈疋如此傲慢,不禁有些恚怒,但礙於毛騰不敢發火。一個勁地踢著侯脫,侯脫也早就忍不住了,忽然就起身道:「府君,這儒生慢吞吞地,懂個屁。還聽他胡說,不如轟出去,我們自個商議!」
「胡說八道,再對軍司非議,我轟你出去!」毛騰斥責一聲。侯脫這才做個鬼臉又縮了回去。
「還請軍司指點。」毛騰這才笑著對賈疋說道。
賈疋這才說道:「麴兄提議的太子少保,再是合適不過。而府君的安東太守領撫夷護軍、關內侯的官爵也必須留著,以示我們忠於朝廷。但不遵從賈氏亂黨的亂命。其實如今缺的便是一個調度兵馬的實職罷了。我朝掌兵之任,都督諸軍事為最上,非宗室勳貴不能任,而且往往都會有節鉞之賜,說句實話,都督諸軍事若非宗室勳貴,其他人出任不免有非人臣的嫌疑。所以在勢單力薄之際萬萬不能妄稱。除了都督諸軍事之外。還有監軍和督軍二職,其中監軍常有,職權亦是過人。而督軍呵呵。大伙都知道督軍職權太小了,往往只是一縣之督或者一部一曲之督,當然也不可能用了。所以依賈某看。自稱監軍為最上,而監軍常規,是監半個州的軍事,所以不妨就稱為監雍州以北諸軍事,如何呢?」
「好,正和我意!」毛騰聽畢,頓時豁然開朗。
晉朝雖然刺史和太守都掌兵,可並非律令中的制度,只是習慣和權宜。真正有權節制掌控兵馬的,只有都督、監軍、督軍三個職位。都督一般節制一州或者數州,譬如都督雍涼二州諸軍事,或者還可能節制全國所有的兵馬,譬如都督中外諸軍事,不過這裡的中外不是中國和外國。而是中軍和外軍,也就是宿衛牙門軍和州郡兵的區別。而監軍也不是唐宋以後宦官太監充任,來監視將帥的那種職位,而是和都督一個性質,只是只能節制一個郡或者幾個郡的兵馬,並不常設。譬如毛騰即將要自稱的監雍州以北諸軍事,還有三國時期袁紹謀士沮授的監軍之職都是如此。至於督軍,則是最次,自然也不是北洋軍閥時期一個省軍政長官那樣重要,而是只能節制一個到幾個縣的兵馬,或者節制小部分的軍隊,譬如馬敦曾經擔任的汧縣督,還有宿衛那些督將,以及撫夷軍中宋配擔任的牙門督、彭天護擔任的騎督等。
麴允郭文等豪族出身的佐吏,紛紛喝彩。賈疋卻又潑來冷水,說道:「只是我們殺了閻瓚,又要監雍州以北諸軍,只怕反賈氏沒反成。反倒先將河間王得罪了,河間王雖然也是反賈之人,但一定容不下我們,需要早作準備啊。」
侯脫立即道:「河間王手下,不還是夏侯駿的那些兵。怕他個甚!如今夏侯駿死了,夏侯奭也失蹤了。誰又能統領安西軍,他們雖然有五萬,可我們現在也有一萬多人,要敢攔路,我們殺進長安去!」
宋配立即道:「侯脫兄弟,夏侯駿雖然死了。可是聽說河間王又招了個人才,換做張方,此人原是建威將軍周處的親兵,驍勇善戰,不可不防。」
「哈哈,仲業兄弟。你說我們撫夷軍的人,哪個不是驍勇善戰?」侯脫哈哈笑道。
毛騰沉思片刻,也覺得河間王定不會善待自己。有意看了賈疋一眼,問道:「軍司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