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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洛陽暗雲 第079章 朱默的擔憂 文 / 混元大羅金熊

    【感謝回憶是1毒藥的恐怖打賞,以及yanglb02的再一次三張評價票,俺真是開心。另外要說的是大伙都嫌感情戲太多,主角無根基不爽,俺在這裡道聲歉,目前發的是存稿,時間緊迫俺沒辦法改寫,大家將就吧。離主角發展個人勢力,大概還有十四五章的內容吧。】

    毛騰一怔,連忙道:「大小姐,這樣不好吧。」

    王景風狡黠地一笑,說道:「那你就是騙人,你根本沒受過傷。」

    毛騰看她模樣嬌憨可愛,苦笑道:「既然大小姐真這麼想,那就算是如此吧。」

    王景風咯咯笑道:「當著我們三個女孩子的面,你要真赤身露體的,那才不像話呢。我說的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你可莫要當真啊。」

    毛騰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到底什麼心思,興許是愛玩吧。無意間扭過頭去,卻看到花叢後王衍和幾個僕從走了來,連忙起身遠遠一揖道:「王尚書,在下毛騰有事相勞。」

    王衍看著涼亭中,訥了訥,這才堆起笑臉道:「原來是毛司馬。」轉臉瞪了王景風一眼,說道:「景風,有客人來你怎麼不說於我?」

    王景風雙手在欄杆上一支,做個鬼臉道:「爹爹,女兒又不是個小孩子,就不能幫你招待客人?」

    「哪有女孩子招待客人的,豈不怠慢了?」王衍有些不高興地道。

    毛騰也略略猜到王衍是對自己和王景風待在涼亭而有些不滿,起身道:「是令愛告訴毛某,尚書有遠客要送,這才叫我在這裡等候。」

    「呵呵,毛司馬哪裡話。毛司馬是軍中後起之秀,多次立功,又幫過王某人。王某哪會為了送其他的客人而教毛司馬候著。」王衍捋鬚一笑,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道,「還請移步客廳,且飲茶水。」

    毛騰開門見山地道:「多謝尚書,毛某只是有小事相求,就不多叨擾了。菑陽公一生為國盡忠,卻在變亂中慘遭橫死。毛某只是想求尚書和令兄右僕射安豐侯,為菑陽公做主。這是菑陽公侄女衛鑠的訴詞。」毛騰將衛鑠的手書交到王衍手上。王衍展開手書,看到那娟秀而不失挺拔的字跡,頓時喜道:「這個衛鑠,竟是得菑陽公書法的真傳啊。我有個小族弟名喚王廙,年方十五,最好書法。可惜未有名師指點,要是衛鑠能做他師父,倒是樂事一件啊。」

    毛騰聽他這般說,於是便道:「衛小姐由於菑陽公遇害一事,至今仍然隱匿城中。其父衛展亦外出不敢回歸,只要尚書大人能幫菑陽公平反,能做王廙的師父,衛小姐肯定會答應的。」

    王衍笑道:「哪裡話。河東衛氏與我琅琊王氏世代交好,又是太原王氏和陳國何氏的姻親。同為世族,我們又怎麼不會為衛家伸冤?濬沖(王戎字濬沖)兄那裡,王某早跟他商議過了。毛司馬儘管放心。」

    想到王渾和王衍的態度,再想到寒門出身的張華的態度,真是一目瞭然,果然是同一階級互相扶持。如若不是毛騰心向著衛鑠,恐怕也會和張華持同樣的態度吧。

    「既然如此,多謝尚書與右僕射。只是張中書教我去擊登聞鼓,這個……」毛騰說道。

    王衍拿著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晃,說道:「但擊無妨,登聞鼓既然是先帝創製,自然還是正規渠道。如果真有小人作梗,我們這些世族中人定不會教他得逞。」

    王衍說的十分露骨,毛騰再謝之後,喜道:「那毛某這便去了,日後尚書若有差遣,毛某定當效勞。」

    「好說好說,毛司馬喝杯茶再走吧。」王衍道。

    毛騰說道:「毛某還有些小事未辦,就不叨擾了。」

    回到家中,朱默仍然對毛騰為衛家平反之事奔波的事很是不滿,他間接地又發了幾句牢騷,毛騰只是囫圇應對。酒過三巡,朱默帶著醉意說道:「這些本就是朝中大人物操心的事。你看,汝南王這樣尊貴的宿老的喪事都無人提及。其實朱某想,一則是中樞的大臣們怕皇后娘娘給他們難堪,二來他們也是懶得去管這些事情。朱某也曾聽人說,那些高門士族的大官,都喜歡當清要,何謂清要,就是清閒無事又尊貴權重。所以想來他們可都不是勤政之人。公舉你這樣忙活,豈不先得罪了皇后,又讓那些大官們覺得厭煩?」

    清要,毛騰聽到這個詞,忽然想起了他多次聽說過的高門士族眼中對官職的「清濁」之分。高門士族是純粹的貴族階層,他們生來就是顯貴,又不需要刻意追求政績來謀求陞官。所以在這些世家大族眼中,就把官職做了「清濁」的劃分,位高權重又很少有瑣事繁忙的官位,在他們眼中就是「清要」。而那些繁雜的政務,就在他們眼中成了「濁品」,一般都是寒門庶族出身的士人承擔,由此便產生了一個很形象的詞語,就叫「庶務」。從魏晉開始,一直到南梁的梁武帝時代,梁武帝甚至**裸地將「官」「吏」分離開來,「官」是權力的所有者和執行者,只有高門士族和極少數寒門庶族的士人才能擔任。而「吏」便是權力的代為執行者,真正讓整個帝國的政務正常運轉的便是這些「吏」,毫無疑問,他們只有寒門出身的士人才肯擔任,高門士族的子弟是不屑於去幹這些低賤的「庶務」的。很可惜的是,到了唐宋之後,科舉制度日漸發達,可是仍然沿襲了這種官吏分離的制度,而取代了貴族來擔任「官」的便是有了科舉功名的士子,而那些沒有功名卻精通政務的可憐蟲,只能繼續做流外的「吏」了。簡單的來說,前者就是「縣太爺」,後者就是狗一樣的「師爺」。因此,秦漢時代的「吏治天下」短暫的政治變革後,從東漢一直到後來,中國的官僚制度就一直烙上了「官」和「吏」的印記,這種不合理的制度一直延續了下去。

    朱默接著又道:「京城的動亂牽扯的人都是大人物,中樞的大臣們愛管不管。我們都只是軍士,只需要聽上頭的話就行,何必自討苦吃。你要是真捅了這簍子,汝南王、菑陽公、楚王、楊太傅……還有那個東安王這些人都需要朝廷給個交代啊。」

    毛騰聽到東安王三個字,猛地一驚,暗道:「畢竟東安是馬鹹殺的,如果朝廷要梳理舊事。東安王之死指不定就會給自己和朱默甚至馬隆都帶來麻煩,只是現在不知道馬鹹在西平怎麼樣了。他會如實告訴馬隆這件事嗎?」

    朱默也似乎想到了這個問題,怔了怔,攬起酒壺又倒了一杯酒,揉了揉眼睛道:「要是朝廷給汝南王和菑陽公平反了,楚王和楊太傅那是反賊倒也無甚。怕就怕怎麼安頓東安王啊,東安王兄弟幾人都是王公,楚王殺汝南王之時他已經死了,如果真查出來,我們兄弟恐怕就完了。」

    毛騰皺了皺眉,說道:「這些都是緊要大事,朝廷肯定不會拖太久的,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唉!馬子全還是太性急武斷了……馬老君侯如今在朝中也沒什麼熟人,這事恐怕也擺不平。唉……」朱默連連歎氣。

    「子全幹得利索,走的也利索。想來不會有事的。」毛騰見朱默這般擔心,隨口安慰了一句。朱默歎口氣道:「但願如此吧。」

    「只是不知道,子全如今怎樣了。」毛騰心中還有些記掛。

    「馬子全人太憨直,還是不適合待在洛陽。留在西平輔佐老君侯拱衛邊疆才是他最好的選擇。」朱默喝了口酒,忽然又想起了胡氏,說道,「我得趁如今閒著,去長安接來胡氏和那兩個孩子。秦王薨亡,李含和席薳也不敢來為難我了。雖然如今的北軍五校尉不如漢朝那麼尊貴,可畢竟我也是宿衛的一線軍官,席薳這廝說不定還會巴結我呢。」

    「你養著張氏,就不怕夫人吃醋?」毛騰打趣道。不料朱默卻一頭霧水:「吃醋?醋又不是什麼毒藥,怕她吃醋又怎地,胡氏也沒這嗜好吧。」

    毛騰頓時反應過來,這個時代還沒有「吃醋」這個形象的詞兒呢。只好解釋道:「那是一句謔語,就是說夫人見了張氏會酸溜溜地不高興,給你找麻煩啊。」

    朱默哈哈笑道:「老子領她回來,就是要兩個女人伺候老子睡覺。她敢有半個不字,老子打死她!」

    兩人一邊聊一邊喝著,朱默到底酒量不如毛騰不一會便趴在案上呼呼睡去,張氏扶著他去睡了。毛騰也覺得有些醉意了,便搖搖擺擺地往房裡走去。到了門前,卻看到衛鑠房內燭光還亮著,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衛鑠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慌張地扣上了房門,在屋內說道:「你快去休息,我要睡了。」

    毛騰本想告訴她王衍等人的訊息,卻不料這般吃個閉門羹。酒意的刺激下使他難以維持平素的穩重,心中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倏然而至。毛騰將那窗邊的木柱子猛捶了一下,帶著怒氣說道:「我知道你看見我就厭煩,明日我就去擊登聞鼓。你們衛家的事一了你爹也就回來了,你也就再見不著我了,也不用這麼不開心了!」

    衛鑠只當是他酒醉胡言,又怕他醉後再行不軌,只是提心吊膽地靠在門後,看也不敢看外頭一眼,一語不發只盼著他去耳房休息。毛騰聽到她再沒言語,只當是她已經睡了,這才回耳房。聽到毛騰關門的聲音,衛鑠這才鬆了口氣,在榻上和衣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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