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濛濛亮.馬勝就已經將幾個人的馬匹餵好.套好了車馬.蕭英送高雨出了院門.高雨身邊的時遷背著一個包裹.裡面放著蕭英送給時遷的一些新衣服和碎銀子.
「高公子一路走好.」蕭英站在台階上抱拳說道.
高雨拍了拍自己的前胸.這裡揣著蕭英掌握的耶律乙辛私通西夏的證據.然後他朝蕭英揮揮手:「蕭老先生.您多保重.」
「高大蜜.上車吧.」馬勝拍了拍車轅.
「你先上去.我有話跟他們說.」高雨對時遷說道.幾個人聽到高雨有話說.都湊了過來.時遷亂竄帶跳的上了馬車.探出個腦袋朝他們看著.
高雨朝面前的四個人說道:「各位.雖然太后對你們有對你們的要求.可咱們這一路估計要走個三五天.路上打尖住店不比你們平日獨來獨往.在外面我或是喊你們的名字.自然是犯了大忌.但要是喊你們的編號.也會引起旁人注意.我有一個辦法.既然你們都是梁家軍.年長的佐寧我就稱呼梁大.馬勝最小我就叫梁四.你們兩位誰大我不清楚.你們說一下.」
胡鐵嶺說道:「我今年三十.」
嵬名成思自己也報道:「我三十二.」
高雨點點頭:「那我就稱呼梁二.梁三.咱們這一路上有個稱呼也好有個照應.那咱們就上路吧.」
眾人沒有異議.但心裡卻覺得舒服了一些.這個辦法的確不犯忌諱也比叫編號好聽.幾個人曉行夜宿.走了兩天的路.白天趕路.晚上就在驛站住下.每到吃飯的時候.高雨和時遷在一張桌上.另外四個人依然一聲不響的誰也不跟誰說話低著頭吃著東西.
「公子.他們幾個人怎麼不說話.」時遷低聲問道.
「他們之間不能說話.」
「那他們能跟我們說話嗎.」
「當然.」
時遷指著佐寧說道:「這個.這人很厲害.那天我剛上房.就被他發現.等我想跑的時候他到眼前了.就算沒有梁三的繩子.我估計我就是個束手就擒的份.」
高雨心想.自己這幾天一直在觀察這幾個人.這幾個人除了馬勝天天美顛顛之外.其餘三個多是神經緊張.而且心事重重.但他們又有一點共通的地方.就是最自己的絕技十分自信.時遷這麼一提醒.高雨又了注意.
他朝佐寧招呼道:「梁大.你坐過來.我有事求教.」
梁大端著自己的碗筷坐了過來:「高大蜜.您可千萬別說求教二字.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高雨指著時遷說道:「我這個小童.不知道深淺.跟跑江湖賣藝的學了點輕功.就覺得自己了不起.昨日我看梁大你的身手.抓他這樣的小飛賊可是綽綽有餘.」
時遷一皺鼻樑.哼了一聲.自己這功夫跟親爹學的.誰讓親爹走的早呢.梁大忙擺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梁大.我有個小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個面子.幫我這小童點撥一二.」
「這個嘛……」
高雨撇時遷.時遷別看平時刁鑽調皮.但也有幾分機靈.忙說道:「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說著就要行禮.
梁大慌忙說道:「別別別行禮.點撥可以.但我不能收徒.」
「那就是不肯給我這面子叻.」
「大蜜.這事我實在不能答應.要不這樣.咱也別說收徒不收徒的.我就點撥點撥他.您看行嗎.」
「好.你說說看.他該怎麼提高自己輕功.」
梁大上下看了看時遷.接著又走到時遷身後.在他肩背跨骨處捏了捏.轉身回到桌邊坐下說道:「這孩子倒是練輕功的材料.只不過開始學的時候走點走偏.所謂輕功不光是提氣.快跑.下盤也很重要.下盤無力就跑不遠.而且下盤無力落的時候為了撐住身子.就蹲得深腳底著全力.這樣動靜就大……」
時遷撇著嘴:「你說的不對.身子輕落下的才輕.下盤重了還不跟戳在地上一般.」
梁大笑了笑:「要不咱們打個賭……」
高雨一打響指:「好.我也來跟你們賭.我出銀子.你們賭輸贏.」
子時.驛站之外兩里處有一座荒廢的破廟.廟門虛掩著.月光將破廟的院子照的很亮.高雨站在院子中.在他面前七個大小不同的鼓擺成了一串.嵬名成思拍了拍手上的土.放好最後一個:「好了.」
廟門吱呀呀的開了.馬勝探頭朝院裡看了下.轉身對身後的胡鐵嶺說道:「嘿.還沒開始呢.」
「你們兩個怎麼也來了.」嵬名成思問道.
馬勝笑著說道:「有熱鬧當然要來瞧了.」
嵬名成思朝他們身後緊張的望去.胡鐵嶺說道:「放心吧.老二.方圓幾里之內沒人.只要咱們幾個不說.誰知道咱們說過話.」
高雨笑了笑:「你們當我不存在啊.」
三個人圍著高雨笑著說道:「高大蜜.您要是想告密.就不給我們排梁大梁二這順序了.」
馬勝轉到高雨面前:「高大蜜.你快說說.他們這打賭怎麼算輸贏.」
高雨一轉身背對著七個鼓.他舉起右手攤開.手上有一錠銀元寶.足有十幾兩:「他們兩個一會從房上下來.如果誰踩著七隻鼓走到我身後的時候我都沒聽到.那他就贏了.那這銀子就歸他了;若是他踩出了聲音那他就算輸.如果輸的是時遷.他欠我的銀子我會從他薪酬裡面扣.如果輸的是梁大.他就要答應替我辦一件事.」
「那梁大和時遷之間怎麼說.」馬勝問道.
「兩個人都輸或者都贏算平手.若是一個人贏了.另外一個人就要侍候那個人一路.」
馬勝一挑拇指:「大蜜你們這賭局是局中局.腦子不好的還真算不過來.反正我就知道.這小時遷肯定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欠了您工錢.還得侍候梁大一路.」
「嘿嘿嘿.梁四.別胡說.我怎麼就這麼遜.」時遷站在房上說道.
「不遜.你下來啊.」馬勝朝時遷說道.
時遷剛要下.他身旁的佐寧一把拽住他:「雖然你勝算不大.這麼下去肯定輸.他們有準備.當人家知道你要來的時候.你再仔細也容易露馬腳.」
時遷點點頭:「沒錯.難怪每次我都挨打.」
高雨朝馬勝幾個說道:「來.你們跟我一樣.都不要去看那鼓.」
四個人背對著鼓站成一排.晚風徐徐吹來.吹著高雨的頭髮.衣擺.周圍一片寂靜.四個人閉上眼睛.仔細的聽著身後.時遷朝佐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幾個鼓.佐寧點點頭.
輕功是門學問.一般人別說從房上躍下.踩到鼓上多半會把上面的牛皮踩漏.時遷畢竟是從小練輕功的.只見他一個鷂子翻身從房上下來.輕輕的落在第一個鼓上.只聽咚的一聲.連時遷自己也嚇了一跳.站是站穩了.高雨四個人也轉過身.
「嘿嘿嘿嘿」馬勝.胡鐵嶺.嵬名成思抱著肩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第一個就響了.那他肯定輸給梁大輸定了.
高雨沒有那麼笑.他一收手握住銀子:「你的薪酬每月我扣一兩銀子.你願意嗎.」
時遷從鼓上跳到地上.擺著手蹲在一邊:「哎.願賭服輸.」
高雨搖搖頭.接著轉回了神去.馬勝三人也跟著轉個身.時遷抬頭看著房上的佐寧.眼神溜出去狡黠的笑容.
院中再次安靜下來.一陣風吹過.佐寧像飄一樣從房頂下來.只見他不像時遷落下時候的一蹲.而是在腳尖剛剛點到鼓上的時候.膝蓋只是輕輕一彎隨機腰部用力向上一提.整個人再次躍起像第二隻鼓飄去.
佐寧已經下來了.時遷長大嘴巴.瞪著眼像是看個怪物一樣看著佐寧.第二隻.第三隻……第六隻……時遷驚呆了.高人啊.這才是傳說中的輕功高人.想比佐寧的輕功.自己拿實在是三腳貓的功夫.眼前的佐寧如鬼魅般毫無聲息.這要是穿身白再披頭散髮.估計能嚇死幾個.
高雨幾個人完全沒感覺到.佐寧已經快到高雨的身後.互聽一聲.最後一隻鼓漏了.高雨急忙一轉身.好懸啊.佐寧就在自己身後.一隻腳套在鼓裡.另外一條腿提著.胳膊還向上橫著本來剛要提力.一臉的尷尬.足像一隻在飯盆裡練習緊緊**的大公雞.
時遷可樂壞了.啪啪啪的鼓掌:「哈哈哈.你輸了.」
馬勝幾個人不服氣:「明明你輸了.這個鼓要不是破鼓.梁大怎麼會輸.」
佐寧從鼓裡出來.一臉羞愧的說道:「慚愧.慚愧.」
高雨一彎腰.報起鼓朝牆角扔去:「唉.明明是這鼓的問題.」說完他拉著佐寧的手說道:「梁大.你別跟時遷小子計較.你們兩個算平手.但是你肯定是贏我了.這銀子你收著.」
勝幾個人一擊掌.替佐寧歡呼起來.
佐寧拿著銀子看了看.又看看替他歡呼的馬勝三人.忽然單腿跪地.銀子托過頭頂說道:「高大蜜.我進皇宮十多年.從來沒有感覺能像今天.有這麼多兄弟朋友.也沒感覺過有人拿我們當人看.而不是殺人的機器.這銀子我不能收.我願賭服輸.您說您讓我幹什麼吧(」,全.文.字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