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對於西夏來說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小國,大理來的使者說什麼聯合西夏抗擊角廝羅的話,根本是讓梁落瑤不屑的,這種不屑不但願意西夏的自身難保,更源於她對大理國的輕視,然後再聽過了哥哥梁乙埋對高雨的敘述時,梁落瑤忽然來了興趣,她倒想看看這個和王旁十分相像的大理使者,有什麼本事竟然敢去宋朝的延州為討好西夏而刺探軍情。ww.vm)
當年為了和大宋和談,西夏欠了遼朝大筆的外債,負責安排這事的是耶律乙辛,當時之所以耶律乙辛要促成此事,一是要將西夏培養成自己的後備力量,隨時可以起兵助自己多勢;第二也是安排個永遠不可能成完成的人物,將蕭英困在西夏,自己好拿到蕭英的權;這第三自然是乾柴碰到烈火,一個是美男一個是靚女,一個四處征戰,一個獨守空閨。
只可惜枕邊人同床異夢,梁落瑤可並不甘心自己不論是再床上還是權勢上,都永遠被耶律乙辛壓著,她一面迎合,一面藉機拖欠著債務積攢的著實力。
耶律乙辛自然也不會閒著,與耶律洪基的妃子單登,合謀用十香詞冤案讓皇上下令處死了皇后蕭觀音,並且御賜白綾裸屍裹葦,單登總算如願,即報了仇又成功上位,不久後耶律乙辛再次成功誣陷太子耶律浚謀反,將太子害死獄中,大康五年(1079),耶律乙辛試圖剷除皇太孫耶律延禧(耶律浚之子),從而斬草除根,但這次計劃被遼道宗耶律洪基察覺,耶律乙辛被調出京城,削除了王爵。
這事讓梁落瑤反而更加輕鬆,現在除了那個每月定時來催賬的蕭英讓她覺得心煩之外,再沒有能要挾她的人了,好在十多年的時間,蕭英年紀也大了,人也看開了,每次來皇宮都是例行公事一般念一遍債務和利息,催促一下皇上和梁太后,剩下的時間就在西夏境內四處走走,或是在興慶府外所謂的遼朝使臣辦事處的宅院中過著養老的日子。
沙世巖將高雨和梁乙逋輕鬆順利的帶到西夏的境內,梁乙逋已經習以為常,高雨著實為沙世巖和邊境士兵說笑著就把二人帶進帶出如入無人之境而驚歎,想當年自己也算是到處行走,可憑的是身上的通關牒文,都沒有像這傢伙這樣,進了西夏不久,就遇到了得到消息來接梁乙逋的王府的侍衛,沙世巖帶住了馬說道:「梁王爺,高公子,我就送你們到此了,咱們後會有期!」
「沙兄等等,我托付你的事你可別忘了。」梁乙逋對沙世巖囑咐著。
「忘不了,放心吧。」沙世巖說罷朝高雨拱拱手,轉身疾馳而去。
回到賀蘭原王府,二人稍事休息,轉天就起程向興慶府而去,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高雨和梁乙逋之間似乎一天比一天親密,這種感覺與生俱來,似乎每天兩個人有聊不完的話題,白天一同趕路,晚上邊飲邊聊,高雨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西夏的王爺特意的討好,但莫名的親近感,卻讓兩個人越走越近,漸漸的似乎有些無話不談。
這天二人途中驛站下榻,一邊喝酒一邊東一句西一句的閒聊著,話題又說到了這次去延州的事,高雨問梁乙逋:「你知道不知道這沙世巖是做什麼的!」
「當然知道,販私鹽的嘛!」
「那你知不知道,販私鹽是違法的,你就不怕被他利用嗎!」
梁乙逋笑了笑說道:「高兄,販私鹽是違法,可百姓需要他們,這些年西夏為了還債,財政收入大部分從官鹽之上,要是沒有販私鹽的,百姓吃什麼,!」
「呵呵,有點意思,看你這意思似乎對朝廷有不滿啊!!」高雨試探著問道。
「我啊,談不上對朝廷不滿,只不過順勢而為罷了,你想官府不管私鹽,我為什麼去管,再有私鹽從哪流出來的,私人都不能開鹽場,這麼多私鹽販賣,西夏也有宋朝也有,哪裡來的呢!」
「官私勾結!」
一聲清脆的響指,這是梁乙逋的習慣動作:「對了,說勾結嘛有點難聽,不如說官方授意!」
這小子還挺聰明的,高雨也笑了笑:「表面上西夏為了還債,提高鹽價增加朝廷收入,暗地裡授意私鹽販賣來穩定物價和人心!」
「在這個問題上,西夏和大宋實際已經暗自有默契,更何況這些私鹽鹽商熟知兩邊邊境的情況,現在又很有勢力,作為邊境的守將都用他們現有能得到的利益想爭取他們,平時不惹禍,戰時用的上,所以才有了他們今年的氣候啊!」
高雨指了指梁乙逋,笑著說道:「想不到你這小子看問題還挺透的,你就沒想過想個辦法解決西夏的問題!」
「想也輪不到我……」這話裡似乎有幾分怨氣。
「對啊,你還太年輕嘛。」王旁偷偷的觀察這梁乙逋。
「年輕,想當年先皇十六歲都登基了,宋朝的王旁十八歲的時候都代表大宋來過我們西夏了!」
「你不也去過大宋麼,哈哈」
「我那是偷偷摸摸的去啊,人家是代表大宋作為使者來談通商的!」
「這還不好辦嗎,太后是你的姑媽,皇上即是你表弟,也是你妹夫,你請個官職做點大事不就行了!」
「高兄,你啊真心不知道,我和皇上倒是相處很好,可皇上就是傀儡,太后從先皇死了就掌權,那會兒我們才幾歲啊,這次為什太后將皇上囚禁,還不是因為打算將黃河以南之地劃歸宋朝,用結好的辦法,借助宋朝的勢力來奪回實權!」
王旁放下酒杯,看著梁乙逋問道:「這事你怎麼認為!」
「切,我怎麼認為重要嗎。」梁乙逋聳聳肩,十**歲人不太好偽裝自己,他似乎很介意自己的想法不被重視。
「對太后和皇上來說,或者不重要,不過對我來說很重要。」高雨用堅定的目光,鼓勵著梁乙逋。
「唉,高兄,你要不是大理人多好啊!」
「為什麼這麼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你,這麼多年從來不對旁人說道的話,我都願意跟你說,包括我對朝廷的看法,可是你是大理使者,早晚你要回大理……」
高雨將手搭在梁乙逋的肩膀上:「兄弟,就衝你對我的信任,我決定,不回大理了!」
「真的,可是,你能不回去嗎!」
「當然能,我這次出來就抱定了不想回去的決心!」
「為什麼啊,!」
「因為……因為大理不願意和大宋開戰啊,我最心愛的女人,被送到了大宋獻給了宋朝的皇上,你說,我為了我心上人,我是不是要報奪妻之恨!」
什麼時候自己變成瞎話精了,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必須讓梁乙逋跟自己站一個戰線上。
梁乙逋抓住高雨的手,心情十分激動:「高兄,這種悲慘的故事,我只聽說過卻沒見過,現在終於知道了,天下果然有這樣的悲劇,有高兄這樣重情義的人!」
「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千里,有的說,沒的做,怎知不容易。」高雨感歎道。
「好詞,這是什麼詞牌。」梁乙逋睜大眼睛問道。
「自創,自創,我取名《新長征》」高雨感覺自己汗都快下來了,他急忙岔開話題問道:「現在你能說說你怎麼看皇上的舉動了吧!」
梁乙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藉著酒勁他說道:「梁氏專權可惡,皇上割地求權,可悲!」
這哪像是當今國相兒子,西夏王爺該說的話,高雨也是一愣,想不到這剪短的幾句評價竟然如此犀利,讓他不得不對平時有些孩子氣的梁乙逋刮目相看。
梁乙逋忽然臉一紅:「高兄,我這是憋了好久的心裡話,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轉眼間他就像個撒氣的皮球一樣,剛才氣勢都沒了,高雨噗嗤一笑,畢竟十**歲,蜜罐中長大的孩子,不過這孩子若是好好點撥,肯定有前途。
「你怎麼了,你說的都對啊,那你以後想怎麼辦!」
「既然說了就都說了吧,我沒什麼打算,現在做王爺挺好的,雖然太后從來不重用我,但是我可以在賀蘭原上騎馬涉獵,日子逍遙快活,想多了有什麼用,帶兵也不可能讓我帶,再說了,我對朝廷盡心盡力之後呢,別看我爹老罵王旁,我可不這麼想,王旁的事我都聽說過,包括他和他爹的變法革新,多麼具有新意,他倒是盡心盡力,臨終也落不了好,還有皇叔李錫哩不也是,他這一輩子都是研究大宋的文化,給朝廷提了那麼多建議,到頭來還不是被皇上的東窗事發牽連,連個全屍都沒落下!」
高雨聽著梁乙逋的話,心中百感交集,年人看事情尖銳,但年輕卻沒有老一代的血性。
「宋軍如果打進西夏來,那你怎麼辦。」高雨問道。
「這個嘛,要是打不進來,我就安心做我的王爺,要是打進來呢,到時候我就拚死奮戰浴血沙場,落得一世英名,反正比朝廷上勾心鬥角被陷害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強,看著!」
梁乙逋說著忽然一番手腕,一隻鏢從手中飛出,就聽門外啊的一聲,一人撲通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