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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卷 身份被證實 文 / 金坐佳

    這大概是這本來就破爛的客店中最下等的一間客房,房間不大,一張土炕上凌亂的稻草,一個放在地上已經立不穩的盆架,一張破桌子兩把破椅子,就是房間裡全部的東西。

    床上躺著一個病人,他的身上已經生了褥瘡,後背對著門人側躺著,房間裡一種臭味混合藥味更加的辛臭撲鼻,掌櫃捂著鼻子站在門口:「這位公子,人就在這裡了!」

    王旁沒有多說什麼,住店給錢天經地義的事,沒直接把病人扔出去,可見掌櫃還稍微有幾分仁義,「有勞店家了。」說著從懷裡去出碎銀,大概有三四兩:「這些夠嗎!」

    「夠夠,還富裕呢,他住了三個月,有一兩銀子就夠了!」

    「剩下的麻煩你請個郎中過來,順便在換個好點的房間,另外準備些飯菜!」

    「沒問題。」掌櫃接過銀子,趕忙去照辦。

    說話的功夫,小孩已經打來一盆清水放到床邊,洗了洗手巾使勁的擰了幾下,盡量不去碰傷口,給病人擦著身上:「爹,你好點了沒,我給你買了肉饃呢!」

    這場景讓王旁忽然想起當年狄青病重在客店,一樣的病情,不同的是自己雖然敬重狄青,卻沒有這孩子這般盡心,他走上前去,從孩子手中接過手巾,又擰了擰果然擰出不少水。

    「咳咳,邕兒,誰來了。」躺著床上的病人喘息著說道。

    「是一位公子,說是想來看看您!」

    「扶爹一把。」他說著試圖用力撐一下身子。

    高雨走上前去,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十分熟悉,先將病人推起,再中心平移最後換方向放下,病人的眼睛盯著王旁,等他終於看清了高雨,他呼吸急促起來:「我,我終於找到你了。」說完,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小孩急促的叫著「爹」上去搖晃,高雨說道:「你爹可能是太激動了。」說完他用力按著病人的人中,豈止病人激動,王旁也十分激動,這人竟然是陳康,他真想叫醒他,可他沒暈,如果想讓自己安全,那麼自己的身世就必須是個秘密,更何況他決定把這父子帶在身邊。

    過了一會,躺著床上的病人轉醒了過來,王旁笑了笑:「老先生,您醒了!」

    陳康搖搖頭,見高雨一點都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可怎麼看高雨也不應該是王旁,王旁如果活到現在也應該四十多歲了,眼前的這個小伙子也是剛剛二十歲,他有點失落,唉了一聲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高雨轉向那個孩子問道:「我剛聽你爹說,你叫邕兒!」

    「是的!」

    「那你姓什麼,你爹叫什麼!」

    「我爹叫陳康,我叫陳邕,邕州的邕!」

    高雨心頭一動,一股暖流湧了上來:「那你們從哪來!」

    「自然是從邕州來,不過我跟我爹走了好多好多地方了,每次我們都是去趟京城,四處轉啊轉,然後再回邕州,然後再去京城,在四處轉啊轉!」

    「那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你爹又是怎麼病的!」

    「我爹說找人。」陳邕一五一十的回答這,但是陳康怎麼病的他也不知道。

    「客官,客房準備好了,郎中也來了,我讓夥計幫忙將人送過去。」掌櫃的在門口問道。

    換了新的客房,陳邕歡天喜地的,房中家居一應俱全,而且有七八成新,桌子上擺著飯菜,高雨又讓夥計去給陳康父子添些衣服和應用之物,還多給了點銀子打賞夥計,讓他們照顧好病人。

    誰能想到一個快要在店房病死的人有這麼個大戶朋友,有錢能使鬼推磨,夥計們忙裡忙完侍奉著陳康,加上當年何裡缽給狄青開的藥方高雨還記得,所以有個兩三天,陳康體內的寒毒出了大半,褥瘡竟然有些已經合口結痂了。

    高雨每天都抽空來看看他,陳康也漸漸的和高雨說上隻言片語,再加上陳邕一旁補充,高雨這才知道陳康的經歷。

    當年他辭別陸慎言等人,執意自己去找王旁,他先去了邕州,然後凡是王旁可能去的地方他都走遍了,回到京城聽說王旁確認已經死了,開始所有人都不相信,但是後來人們在保州發現了一具屍體,容貌已經無法辨認,身上金銀也什麼都沒有了,唯一找到的是一封派王旁和遼朝接頭的密信,皇上痛哭流涕,說是看錯了人,為了這事嶽立還受了牽連,因為從他境內放走了遼朝的奸細。

    「什麼奸細,辛贊被遼朝陷害而已,他跟著何裡缽去了女貞,通過嶽立的境內,嶽立下令發行。」說道這些事,陳康神情黯淡,高雨更加憤恨,趙頊連這種事都做的出來。

    「那陳老先生你怎麼又來了延州呢!」

    自從朝廷接管了邕州之後,雖然也繁榮了一段,但是官員謀私情況嚴重,邕州變成了官商的彙集的地方,沒多久廣源有金礦的事也洩露了出去,熙寧六年沈起因被宰相王安石賞識,取代蕭注出任知桂州,他自稱受密旨準備討伐交趾,依保甲法點集土丁,繼沈起出任知桂州的劉彝更為激進強硬,他斷絕交趾方面給宋朝的表章,同樣聲稱有朝廷密旨,加緊訓練士卒,甚至禁止了當地與交趾的貿易,這些都讓交趾感到不安,認為宋將來攻所以決定攻宋,熙寧七年交趾分兵兩路,水路並進進攻宋朝。

    期間劉彝命廣西都監張守節率援軍救援,但張守節逡巡不前,在與李常傑交鋒時被斬,由此邕州基本失去獲援的可能,成為孤城,交趾攻入邕州大開殺戒,殺邕州軍民5萬8千餘,加上之前所殺的欽廉二州人,交趾所殺獲不下十萬,連一些和尚道士也不能倖免,特別是李軍在殺死了這些和尚道士之後,奪取了這些人的牒文,交趾的間諜們換上這些人的衣服,混入一些軍事要衝地區去偵察情況。

    最後富良江之戰洪真太子和昭文王子戰死,左郎將阮根被俘,雙方這才言和,可是王安石在此役後正式罷相,再不復出。

    這是多麼慘烈的戰爭,回想當時的場面,陳康不住的歎息。

    「當時橫屍遍野,不少家庭妻離子散,那些在邕州的官商,真打仗的時候,比土匪搶的還多,比逃兵跑的還快。」他一指陳邕:「這孩子是我從一個女人手中撿來的,撿到他時,他娘用後背擋住了交趾騎兵的長槍,我不知道他姓名,只好讓他跟我的姓,取名邕讓永遠記得邕州之辱!」

    邕州呆不下去了,陳康總覺得王旁沒有死,他不死心又開始各處遊走,這次他是帶著陳邕,想不到一病延州,差點就死在這,陳邕聽著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高雨心中也十分感觸。

    陳康忽然好像想起點什麼:「對了,公子你今年多大!」

    「我嘉佑三年生人」

    「那你今年應該二十三四歲!」

    高雨點點頭,陳康又歎氣道:「王爺失蹤那年跟你現在同歲,也難怪我老眼昏花會認錯!」

    「那陳老先生以後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邕兒該上學了,我也不能四處走了,找個地方安穩下來吧!」

    高雨點點頭:「我剛剛在延州買了一處宅子,聽說是當年鎮南王的舊宅,陳老先生如果不嫌棄,我可以包吃包住,我每個月再給你二十兩銀子薪酬,足夠給邕兒請個好先生的了!」

    陳康聽了忙勉強起身要給王旁行禮,陳邕跪下給王旁磕了個頭說道:「多謝高公子!」

    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又過了幾日陳康已經能順利走動了,父子兩個人東西也不多,順勢就搬進了新修繕的宅院。

    這日王旁和梁乙逋正在院子中喝茶下棋,高雨忽然說道:「賢弟我們出來有十天了吧,怎麼你不著急回去!」

    「唉,我就是個游手好閒的王爺而已,平時父親在興慶府,也很少到賀蘭原來,我回去也是一個人煩悶的很!」

    「那你還沒成家嗎!」

    「你不也沒成家嗎,我著急什麼,而且我沒有碰到我心儀的人,將。」梁乙逋將棋子扣在棋盤上高興的說道。

    「這一招就像將住我,看你後方。」王旁不慌不忙的,梁乙逋的棋藝差的太遠,顧前不顧後的。

    「又讓你贏了。」梁乙逋無奈的笑著說道。

    陳康從外院走了進來:「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二公子!」

    梁乙逋接過信打開一看面露喜色,擺手讓陳康退下將信交給王旁,原來是梁乙埋寫的,信上說高雨是真的大理使者,要善待,同時已經稟告了梁太后,梁太后要見高雨。

    信寫的十分隱晦,但意思是這個意思,這是真的嗎,高雨自己也鬧不明白,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假的,而且要見梁落瑤,他能忍得住心裡的仇恨嗎。

    他將信放在一邊:「這下信了吧!!去見太后不著急,畢竟大理西夏兩處聯合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當下之急是摸清大宋的動向,咱們再多等幾日!」

    半夜,有人輕手輕腳摸進了王旁的房間,走到桌子前,剛要去取那封信,噗的一聲火折子亮了:「陳先生,你找什麼!」

    王旁坐在那,像是早知道陳康回來一樣,他不慌不忙的點燃了燈。

    「你到底是誰,是不是西夏派到我大宋的密探。」陳康問道。

    「是。」王旁毫不隱晦,陳康一轉身盯著王旁「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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