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容不得王旁有半點走神,幸好這時候梁乙逋打破的僵局:「爹,您怎麼來了!」
梁乙埋大搖大擺的在朝主坐走去,他沒回答梁乙逋的問題,而是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一轉身:「王旁!」
看到對面的年輕人一臉茫然的看了看高雨,梁乙埋接著問道:「高雨!」
「正是在下!」
梁乙逋這才滿意的捋著鬍子坐下,王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好這幾天和梁乙逋聊天的時候被叫高雨叫多了,甚至他自己潛意識中也越來越熟悉高雨這個名字,也許未來人說道對,人的思維是多維的,越關注一方,磁場就會慢慢消弱另一方的影響。
「我聽到了士兵的報告,正好皇上和太后也得到了宋朝發兵的消息,這次來一來是順便看看你,另外咱們也要盡快商議應對之策,這兩天有時間的話,咱們往邊境走走,看看這永樂城他們是要如何修築!」
梁乙埋說完話轉頭又對高雨說道:「宋朝國君欺人太甚,熙寧五年,宋軍大舉進攻吐蕃,佔據熙(今甘肅臨洮)、岷、洮(今甘肅臨潭)等州地,這吐蕃人一點不長記性,竟然熙寧六年,又讓宋軍佔領了熙、河、洮、岷、迭、宕六州,去年宋軍聯合吐蕃餘部,竟然攻打到了夏朝的蘭州,你說著吐蕃人的角廝羅是不是不長記性!」
「太可惡了,記吃不記打。」高雨憤憤的說道。
「這麼下去對我夏朝可是十分不利,去年西夏大將李清勸說皇上將河南之地歸還宋朝,皇上漿染採納了他的意見,幸好太后及時發現,殺掉李清,李清餘黨西夏統軍禹藏花麻寫信到熙州,請求宋朝政府乘機征討梁氏,但宋廷沒有答應,嘿嘿,你知道為什麼嗎!」
高雨搖搖頭。
「哈哈哈。」梁乙埋竟然手舞足蹈自己高興起來:「告訴你吧,因為宋朝靠著熙寧年間變法,確實有了錢,可變法哪這麼容易,一旦停下來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現在,哼,估計國庫早空了,這次要修什麼永樂城,天大的笑話,我看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
意料之內情理之中,王旁並感覺到驚訝,自己一句玩笑想看趙頊怎麼失敗得竟然實現了。
梁乙逋一旁問道:「爹,我也研究了當年王安石提的那些新法,真是不錯的辦法,只不過我覺得他失敗就失敗在天時和人和之上,天時不到,只怕是難以推行!」
「說得對,不過你還忘了一點,王安石不過是趙頊的棋子,你看看現在,從官方到民間都罵王安石是奸臣亂黨,所以啊,還是咱西夏黨項人,做事敢擔當!」
「爹說的對,大宋的皇上真不仁義!」
「太他媽不仁義了。」砰的一聲,高雨一拳重重的捶在身邊的桌子上。
「高雨啊,你這次來西夏算是來對了,我已經派人給大理宰相送信,表示願意合作,你且在我朝多留幾日,看看我們如何滅了大宋的威風!」
呸,高雨暗暗的啐了一口,就你這尖嘴猴腮的奸人樣,還想滅大宋威風,真奇怪梁乙埋長這麼難看,他兒子反而倒是挺俊俏精神的,真白瞎了這孩子的氣質,可高雨又想,趙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算是看清了趙頊的嘴臉,想到這,他起身說道:「國相,在下願意去趟延州,親自為國相探聽大宋發兵的虛實!」
「哦。」父子倆都詫異的看著高雨。
「國相是不是還擔心我的真實身份!」
「父親,我覺得沒問題,而且我可以和高兄一起去,我們喬裝打扮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梁乙逋說道。
「你到是可以,不過他長得太像王旁了!」
「爹,您怎麼了,那王旁都死了十多年了,再說了我覺得我看人不會有錯的,這人肯定沒問題。」梁乙逋在替王旁爭取著。
見梁乙埋還在猶豫,王旁笑了笑:「我的身份你過幾日就知道了,但軍情不等人,既然國相不放心,那我就再等幾天!」
梁乙埋點點頭,目前他還找不到王旁的任何破綻,而且就算是到了延州到處都是西夏人的眼線,想必他也耍不成什麼花樣,唯一一點擔心的就是愛子的安慰,他關切的看著梁乙逋一副父子情深的樣子,雖然梁乙逋不是他親生,但自打從梁落瑤的手中報過梁乙逋的那一刻起,梁乙埋就拿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不,他一直堅信的這是李諒祚私生子這一爆炸性的新聞,而取代現任皇帝李秉常的一顆定時炸彈。
梁乙逋陽光一笑,攥起拳頭反手捶了捶胸脯,沉悶的咚咚聲:「爹,你放心,那地方我平趟!」
好大的口氣,看來私下裡梁乙逋沒少穿著漢服喬裝改扮出去溜躂。
「對~你平趟」梁乙埋想說,沒有那些暗中保護你的人,你平趟個屁啊,但是他瞄了一眼高雨,還是把這話忍了回去。
邊防哨卡想混入延州哪是這麼容易,不過梁乙逋有辦法,第二天兩個人就起程上了路,邊境有專門接頭走私鹽商的人,扮成走私鹽商的梁乙逋和高雨順利的被接應到了大宋的境內。
過了關卡就好辦了,兩個人身穿漢人服裝,談吐舉止也像是漢人的文人書生,出了長的帥氣一些,就再沒什麼招人注意的地方了,不過這種招人注意倒也無妨,畢竟在漢人嚴重,西夏人多事黑灰的臉色,高高的顴骨,和粗野黨項人的形象,他們的文質彬彬反而成了掩護。
延州的州城,除了城牆顯得有些斑駁破舊,和當年的模樣沒有太大的區別,兩個人順利的進了城,牽著馬走在延州的街道上,王旁隱約覺得身邊總有目光在看自己。
「沒事,自己人。」梁乙逋淡定的說道。
不是自己人才好,越是他們自己人高雨反而無法脫身。
高雨問道「我說,咱們幹什麼來了!」
「是你說的要來探聽一下的啊!」
「咱們這麼溜躂著怎麼探聽,你沒聽說過,想聽八卦就到酒樓菜館,你這樣的身份肯定沒去過那地方吧。」高雨朝他擠了擠眼。
「我這身份,在外面只吃自己帶的東西,萬一被人認出來,在酒菜中下毒,那就麻煩了。」梁乙逋說著,拍了拍掛在馬鞍下面的包裹。
高雨笑了笑:「相信我,我不會給你下毒,今天我請你,你看,前面有家酒樓,咱們裡面歇會!」
延州的街道雖然有些變化,但是王旁知道過了這條街道就到了州府衙門,自己在延州的府宅就在衙門的後面,只要說服梁乙逋在這吃飯下榻,自己就能找機會甩開他。
酒樓的夥計看見有客人來了,忙過來幫忙牽馬帶到後面去餵料,其他夥計將兩個人讓進了酒樓。
「兩位客官吃點什麼。」夥計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招呼著。
「好酒好菜送上來,順便找兩間上房!」
「好您了,上等酒席一桌,上房兩間。」夥計吆喝著,聲音高高的甩著強。
「您二位來的真巧,剛好有上房兩間,不過這幾日正巧馬市開市,客人比較多,您看能不能定下來房間啊,!」
高雨明白這是怕吃霸王餐或者定了房間又不住,當著梁乙逋不能食言,他掏出銀票往桌上一放:「押在櫃上!」
夥計說了聲謝謝您吶拿著銀票向櫃上走去,梁乙逋小聲說道:「高兄,實不相瞞,這延州我來了幾次,每次都是偷偷去聽聽曲兒或者說書,還真沒在延州的店中住過!」
「那你這次著了,你跟我在一起保你吃住洗浴一條龍,全方位享受體驗!」
還沒等梁乙逋明白高雨話裡的意思,掌櫃的拿著銀票走到他們面前:「二位客官,不好意思,這銀票是假的吧!」
「這,這怎麼可能。」高雨有些驚訝:「你們這裡有沒有銀行啊,!」
「有,過了衙門就有銀行。」掌櫃的老實的回答。
「你拿這銀票到銀行一驗,就知道真假。」高雨自信的說道。
掌櫃的一臉難色:「客官,您能不能給我換換,要是手頭實在不方便,你們二位定一間房!」
酒樓之內還有幾桌客人吃飯,離得近的聽得真,好奇的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
太栽面了,自己有沒有斷袖之癖,跟個男人住一起算什麼,他身上還有點碎銀子,足夠付店飯前,但他就脾氣上來了,一拍桌子說道:「難道本……(差點說成本王)本大爺給你的銀票能是假的嗎!」
「算了,高兄,銀子我這有。」梁乙逋怕惹事,自己是西夏人怎麼說都有點心虛。
「不行,這可是一百兩。」高雨擰了上來。
掌櫃的還沒遇到過這情況,他攤著手剛想說什麼,一旁有人站起來湊了過來:「你看著銀票的字號。」掌櫃的對湊熱鬧的人說道。
「這是真的。」圍觀的人群中忽然站出了一個人,年紀有五六十歲的樣子:「掌櫃的你沒見過這大票的鉸子,這是真的銀票,上面寫的太保銀行,有專門的紋印和編碼,只不過這年輕人拿著就有點奇怪了!」
「吳老爺子,您見多識廣,您說說,是真的我就留著……」
「是真的,不過你不能留著!」
眾人聽了都是好奇,姓吳的喝口酒說道:「當年我南下邕州,那會來錢真快啊,當時太保銀行出的就是這樣的銀票鉸子,只不過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自從太保銀行被朝廷接管,叫大宋銀號之後,所有的鉸子都收回銷毀了,你看著年輕人,才二十來歲,那年他也就五六歲,怎麼會有這樣的銀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