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見王旁的態度這麼強硬,他實在忍不住了,一拍書案說了一聲:「來人!」
呼啦聲門被打開,一堆侍衛列裡在門外,這陣勢除了王旁從窗戶跳下去,想出去是沒可能的.
「把秦敏學和陳康帶上來!」
秦敏學和陳康?趙頊怎麼同時提到這兩個人。
不多時,陳康一瘸一拐的被士兵推搡著進了房間,身邊還跟著秦敏學。陳康的臉色滿是惶恐,秦敏學倒是相當的淡定,本來就很尖的下顎上多了幾縷鬍鬚,看上去比他實際的年齡要老成許多。
「王旁,我再問你一遍,你結交大理,吐蕃,還妄圖中秋之時在邕州做聯邦,聯合各個外邦,是不是覬覦我大宋江山!」
王旁無奈笑笑:「趙頊,我想覬覦你大宋江山用得著費這麼大勁兒嗎?當年回馬槍藉著遼國的軍隊就已經殺進中原了,還等你做了皇上跑來質問我?」
「少來強詞奪理!當時你沒錢,沒勢力!朝廷之中沒有內應!」
「我現在有?哈哈哈」王旁就像笑話一樣看著趙頊。
趙頊一指秦敏學:「你說!」
秦敏學說了一聲遵命,隨後背起一隻手,另一隻手煞有介事的捋著並不太長的鬍鬚慢慢說道:「這個陳康,就是王旁府上的幕府,他在廣源等地為王旁招兵買馬,屯田積糧,不僅如此,廣源那邊山林眾多,他在山中為王旁私造軍火,還有……」秦敏學看了一眼王旁,王旁正等著他:「接著說!」
「還有就是,他們私開金礦,瞞報朝廷!」
陳康聽了一個勁的擺手:「不是啊皇上,廣源各地凡是王爺私產但凡發現金礦銀行早已上報朝廷。」
「你是說他冤枉你?難道非要逼官家拿出罪證?!」
「發現了,有沒報告的,怎麼了?這是我的事,你放了他!」王旁看了一眼陳康,轉頭對趙頊說道。
「放了?王旁,你當我真傻,你是救駕有功,不只一次,當年趙宗沔謀反,你救了官家,順便將偷竊《武經總要》的罪過也都推到他身上,你以為父皇查不出來裡面的內情,本王也查不出來嗎?來人,把私造軍火的陳康拖出去斬首示眾!」
「慢著!」王旁和陳康一同喊道。
「聖上開恩啊,我有話說!」陳康跪下喊道。
「陳康,我再問你是不是王旁有反叛之心指示你的,只有你說實話,官家就饒了你的性命。」
卑鄙,王旁心裡暗罵道。陳康抖得像篩子一樣,看的出他已經十分驚恐了,王旁歎口氣,只有陳康按照趙頊說的說了,自然他就沒事了,況且這事本來就是自己安排陳康的,罵趙頊卑鄙不如罵自己遇人不淑。
只聽陳康嗚咽著哆哆嗦嗦的說道:「皇上,不是這樣的,王爺絕無反叛之心,當時王爺說如果這個礦上報朝廷,皇上知道了,咱們隨時能出那麼多金子,恐怕就沒有了變革的動力;另外,中秋要在邕州開聯邦的會議,到時候我會提到聯邦基金的運行,所以金的儲量絕對不能洩露。還有現在朝廷發兵無力,不是銀子的問題,是兵力,馬匹很多問題。如果這會交趾,大理甚至吐蕃知道這消息,邕州岌岌可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趙頊心裡一陣發酸,他竟有點小小感動,眼睛稍微一濕隨即恢復冰冷,因為此時秦敏學說道:「皇上莫中了他的奸計,你別忘了,這些是他什麼所謂聯邦的基金,他是為了瞞報買通大理吐蕃等國。」
「哼,大理,吐蕃……」趙頊說著拿起桌上的象牙筆筒,放在手中轉了轉:「是啊,大理早有暗示對吧?網不少字王爺,鎮南王?一統江山!」
啪的一聲,象牙筆筒被趙頊猛摔在地上:「把陳康拖出去……」
王旁被這清脆聲音徹底驚醒,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趙頊對他的戒備原來是從那時候就開始的,原來秦敏學被貶官只是一個監視他的棋子,這麼多原來,他想到剛剛陳康一直都在袒護自己,他猛地攔著陳康面前。
「你幹什麼?!」趙頊被王旁這一舉動下了一跳,下意識的舉起劍護著自己。
劍光一閃王旁也是下意識的抽出劍,一瞬間真是劍拔弩張,士兵箭在弦上,王旁和趙頊兩劍相抵,王旁不敢用力,自己這把松文劍削鐵如泥。好在趙頊的劍也是上等的鋼鎖鑄,鐵器互碰滄lang聲之後,趙頊王旁在劍光之中對視著。
這一瞬間,王旁百感交集,君不負卿卿不負君成為一句笑談,他從牙縫中冷冷的擠出幾個字:「皇上難道忘記了,大理之行,忘記了段思廉和高智升之間的事嗎?」網
趙頊輕輕搖搖頭:「我不是段思廉,難道你要做想謀反的高智升或是楊義貞嗎?」網
兩個人根本不在一個平行線上,趙頊想的和王旁想的已經完全形容陌路了。王旁非常明白,自己不是殺不了趙頊,但那是株連九族之罪,鎮南王府上上下下好幾百人,還有父親,哥哥,親朋好友,都會因為他的衝動命喪九泉。
王旁的胸口微微發熱,這感覺只有在災難降臨的時候,石頭才會有這狀況。不行,就算改不改歷史都無所謂,自己不能讓那麼多無辜的人受牽連。
想到石頭,王旁忽然明白了月下為什麼說要在童貫惹禍的時候,再給自己。恐怕她早已經預見到了這天,也許盒子裡真的是那塊越今石頭。留下這條命,還有機會。
「放了我府上人!」王旁對趙頊說道。
「只有你徹底消失!」
「不許難為我家人!」
「只有你消失!」
「這麼簡單?」王旁質疑的看著趙頊。
「嗯,就當你從未出現過,我會命司馬翰林將你所有事都從通鑒中抹去,歷史,就是這麼寫成的。」
「呵呵,不怕野史記?」
「野史終難登大雅之堂,況且老百姓總是健忘的。」
「為什麼不殺我?!」
「父皇遺命!」
「你是怕現在說我謀反沒人信吧?網不少字」
「想說還不容易,王旁,你別忘了,《雲摘》我也有份,喉舌我也會用。」
王旁無語了,趙頊都學會了:「你死之後,謚號會是神宗!」
「你說什麼?」王旁這思維也太跳躍了。
「你沒有仁宗之仁,也沒有你父皇之英明,雖然他的英明的時候也快死了。但是你很神奇,你是個神奇的皇上,跟著大臣學金融,學傳媒,學革新,不過你注定失敗!」
「說這沒用,不管你給沒給我台階,今天我給你台階了。下不下就是你的事!這裡的金銀你盡情的拿,你這兩手兩腳能拿多少你可以拿多少,但是你只有想著令尊振興大宋的大計,想著你府上這些人,想著明天就成你妹夫的吐蕃王子殿下,走吧!」
「趙頊你殺了我吧!」
趙頊微微一笑,現在他看出來王旁要殺他早就下手了,當然他也不會殺王旁,但他絕不能留著王旁。趙頊記得很清楚,宋英宗趙曙對他說過,若是殺王旁會惹來滔天大禍。這些一點都不奇怪,王旁從來大宋,就身懷絕技,不是金手指,而是不同的理念。趙曙在帶著越今石的時候看到的王旁是現代人的樣子,而且王旁的聲望,以及他所做的所有事,殺他會惹來天怒人怨。
他朝房中人命令道:「都退下!」
「皇上……」楊戩和秦敏學看著兩個相互對峙的劍還想說些什麼。
「退下!」
所有的人都退出了房間:「殺你對於官家來說易如反掌,可是官家不想做殺功臣的昏君。」
「哈哈哈,趙頊,趙仲針!ok,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趙頊淡淡的說道:「我會降旨派你出使遼國,最好你簡裝出行,帶的侍衛越少越好,免得傷及的無辜太多。我會在路上派人假扮山賊,截你錢財。當然我不會殺你,因為有先皇遺詔,最多就是割了你的舌頭,挖了你的眼睛,再畫花了你的臉。哦對了,手指也不能要,不然你會寫字。」
趙頊的直白真出乎王旁的意料,哀大莫過於心思,就算他出去對人說今天的發生的事也不會有人相信,更何況根本沒人相信。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趙頊一上任破格提升王安石,是他自己要變,成功了他就是明君,如果不成功王安石就被後事唾罵成奸臣。
若干疑問在王旁頭腦中盤旋,為什麼趙頊這麼做?這麼直白的陰謀不就是讓自己想辦法逃走嗎?可自己逃向哪裡?一旦逃走會不會正好抗旨而給了朝廷追殺自己的理由。
「為什麼?」
「因為,你太危險!」趙頊逼視著王旁。一瞬間王旁明白了納言的那番話,當時自己還覺得納言在開玩笑。旁觀者清,也許看清的不止是納言,也許是天下人,唯獨王旁自己不知道。
趙頊離開了,外面的士兵都撤了,大部隊的士兵立刻了鎮南王府,似乎鎮南王府在黑暗中恢復了平靜。王府中的人惴惴不安的,做著各自該做的事,陸慎言,折可適賀鑄,悄悄的撬開一點門縫,向王旁書房裡張望著。王旁的坐在座椅上,手中拿著一個盒子,對著它看著卻遲遲沒有打開。
第一百零四章是你太危險